她現在忙得焦頭爛額。
程安意還說要告她。
“沈總,要不,你就見一面吧,你知道的,程安意那邊請的律師,都是海市最知名的律師所成員,而咱們,連準備訴訟的資金都拿不出來。”
沒有錢,寸步難行。
這是打重生後,頭一次,沈茗如此直面地感受到棘手。
這層棘手,不是問題難以解決之類的棘手,而是看見她的小助理,瞧見她一臉難色,好像天都要塌了一般。
也是,當一樁樁麻煩的事接踵而來時,任誰看見,她沈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麼可能用一人之身就能抵擋住這些無止境的黑暗。
不可能招架得住。
眸色清冷,望着她的小助理,沈茗笑了。
“萊因,你不相信我?”
萊因面色更加爲難,現在這不是信不信的事。
想來想去,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沈總,寧總還見嗎?”
沈茗將手裡的策劃案拍到她身上,轉過身去,“不見。通知產品部,開會。”
晚間。
寧致謙在市內最大的清吧與幾個朋友小聚,朋友見他近期心情都不怎麼好,提議。
“要不去樂姿坐坐,聽說,那裡新來了一批女主播。”
哪壺不開提哪壺。
寧致謙的好友胡筏推開了亂說話的這人。
“去去去,一邊坐着去,一點眼力見也沒有,不知道我們小寧總最近投資了個新項目,被海鳴那廝截走了嗎,沒事多關注關注圈內消息,再亂說話,小心掌你的嘴。”
寧致謙近期新投資的項目,便是主播行業。
他跟海氏集團的大公子海鳴兩人是死對頭,幹什麼對方都要插一腳,剛從京都回來,一回來,就截胡了他的新項目。
胡筏還以爲他們小寧總是爲這個項目的事不高興。
“謙子,探了個新消息,海鳴對蘇家那位小公主一向有興趣,聽說今晚還在德天給她辦了場宴會,要想對付她,不如先從小公主身上下手。”
蘇家的小公主。
一想到她那個哥哥,赫赫有名的蘇三爺,寧致歉興致全無。
原因無他。
蘇家三爺,爲人不僅狠辣,更離譜的是,他竟然生了一張酷似那個女人的臉。
“不男不女……”隔着酒杯,也不知道在看誰,“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德天聚會。
這場由容家太子爺發起,專門爲蘇家小公主顧楓準備的宴會,宴會進行到一半,小公主離開了會場。
退到了包間裡。
因爲,她的兆南哥哥忽然接到了電話,被她聽到,說是這個點,去哪裡接什麼人。
容兆南拿起西裝外套,想要走。
顧楓拉住了他的衣袖。
“兆南哥哥,你要去哪,這場宴會才進行到一半。”
容兆南面容清癯,叫人看不出情緒。
退開了她的手。
“去接個人,一會兒就回來,叫卓航留下來陪你。”
他要真想走,她是怎麼也攔不住的。
“兆南哥哥,你要接的人,是不是……沈茗姐姐。”
容兆南頓時落了臉色。
“胡說什麼。”
顧楓驚了,眼睛放大,她的兆南哥哥竟然開始兇她。
埋下了頭,聲音變小。
“對不起,我不該攔着你,兆南哥哥,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嗯。”
落下了這句話後,容兆南便離開了會所。
坐在樓下的車裡,昌秘書坐在副駕駛上,司機未收到指令,不知道此刻要動身去哪裡,與昌秘書面面相覷。
昌文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後座上的自家老總,見他盤弄着手裡的打火機,似在發呆。
再次轉過了身,對司機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說話。
容兆南確實是在發怔。
回想方方接起的那通電話。
某個女人打電話告訴他。
她在郊區的工廠,和人談事情,天太晚了,希望他來接她。
手裡的打火機盤得發熱,打開了手邊的手機。
手機屏幕亮起,顯示界面停留在通話記錄上,和她的那通通話,時長沒有超過一分鐘。
就是這麼一道不超過一分鐘的時長,生生刺到了他的眼睛。
扔了手裡手機,昌文雙手接住。
聽見自家老總冷淡着語氣同她道。
“打電話過去,告訴她,此刻,我正在顧楓的宴會上,抽不開身,晚上,沒有時間去接她。”
樓下,容兆南的車雖然開遠了,卻不是開往郊區的方向,而是開往自己的住宅。
樓上,顧楓不知道這個情況,只知道她的兆南哥哥這一走,肯定是不會再回來了。
窩在包間裡,心情非常不好。
靠在沙發座裡,手裡玩着手機,給自己的朋友發消息。
忽然,聞到一股古龍香水味,身邊的沙發,有塌陷的痕跡。
轉過身來一看,是海鳴坐到了她身邊。
今天這場宴會,她的兆南哥哥出於內疚,纔會給她操辦,無非就是想讓她高興些。
所以在這場聚會還沒開始之前,她便給海鳴發了消息。
海鳴從小在京都那邊長大,這幾年纔回的海市。
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是非常的直接。
看見他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不高興了,海鳴比誰都氣。
“小楓楓,你的事我都聽說了。”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顧楓轉過頭來,眼淚便從眼眶裡往外掉。
“你也和他們一樣,是來看我笑話的對不對。”
小公主哭成這樣,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誰和容兆南一樣,說是把你帶出來玩,中途自個兒人影子都找不着。老子不稀罕幹這事,我真替你叫委屈。”
他越說,顧楓的眼淚越發流個不停。
“只有你能看出我委屈,你都不知道,蘇家,我哥哥,我媽媽,他們,他們都變了……”擦了一把眼淚,顧楓故作堅強,“算了,我犯不着跟你說,你不會明白我的,我不是蘇家親生的女兒,我甚至連個私生女都算不上,真正的蘇家大小姐是沈茗姐姐,她……”
一句私生女瞬間觸到了海鳴的痛點。
正是因爲他是私生子,這麼多年,他纔會被丟在京都的外祖父家裡長大,到現在纔回海市。
生平,他最恨別人拿他是私生子這個事說話。
“不是親生的,怎麼了,這麼多年,你一直在蘇家長大,我不信你們蘇家人還能不認你了,你剛剛說你那個便宜姐姐,她怎麼了,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她沒欺負我,但是,”顧楓垂下了腦袋,“她好像特別不喜歡我,還跟媽媽說我的壞話。”
海鳴一拳捶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這還不叫欺負,小楓,你怎麼這麼好說話,滿海市裡的人,誰不知道你顧楓是我罩着的人,沈茗是吧,你媽眼睛瞎,我可不瞎。誰敢欺負你,我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海鳴氣性上頭,一般人誰都控制不住。
在海鳴看不見的地方,顧楓擦了擦眼角的眼淚,低頭的一瞬間。
眼裡閃出了一抹精明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