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番話裡,顧嫋嫋就知道,在毒陣上,葉至珩絕對是花了很多心思的,不禁就多了一絲肅然。
“這一點民女也想到了的,只是這些還需要對易經透徹領悟,和對毒藥的精準把握,沒有五年時間,民女不可能到達那個高度,民女更知道,此時此刻的大夏,沒有一人能做到這些。”
顧嫋嫋仰頭看着葉至珩,眼神明亮,表情認真。
“但是和苗疆大戰在即,您沒有那麼多時間讓民女去慢慢領會,所以只能取巧。”
“如何說?”葉至珩聲音沉沉,看顧嫋嫋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得力的部下。
顧嫋嫋抿了抿脣,輕聲說道:“咱們不一定非要像苗疆一樣將毒藥包藏在周圍環境裡的某個地方,咱們不能掌握風向環境,但可以掌握士兵,王爺的士兵都是萬里挑一的,苗疆如何都比不上,咱們完全可以將毒包放在士兵身上,毒陣瞬息萬變,就是擅毒的苗疆也奈何不了。”
她靜靜說完這番話,就見葉至珩雙眸明亮,雙眼炙熱。
“很好!不愧是本王看重的人。”這句話衝口而出,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將顧嫋嫋看做了他的部下。
然而顧嫋嫋停在耳裡,卻總有些不一樣的味道,似挑起一絲漣漪,卻動靜太小品味不出其中的滋味。
“今日便到此,明日記得早些過來。”葉至珩看着她,心情很好,說完之後揮一揮衣袖,示意她可以走了。
顧嫋嫋收回思緒,垂眸行禮,轉身出了藏書殿。
出得宮門,太陽還算高,時間也還很早。
她吩咐車伕去煥顏堂,煥顏堂就是她新開張的那件店鋪。
到了店鋪門口,店門前不算熱鬧,店裡也沒幾個人。
她跳下馬車吩咐車伕在巷口等着,自己則走了進去。
最先看到她的,是櫃檯後頭算賬的苗大壯。
苗大壯跟着吳掌櫃學了幾天,再加上本身有些底子,腦子也活泛,學起來很快,顧嫋嫋便讓他過來藥鋪試着做做掌櫃,原先還覺得不怎麼放心,畢竟人太年輕,很多事情怕他處理不好。
誰知這幾天下來,竟做的順風順水,比那做了幾年的掌櫃也差不到哪裡去。
“表妹今日怎麼過來了!”一看到她,苗大壯就丟了算盤,從櫃子後面跑了出來。
“過來看看,開張這麼久我都沒怎麼過來看看,今日從皇宮出來時辰還早,便過來瞧瞧。”顧嫋嫋說話的同時,苗大壯已經將她引到靠牆的一張小圓桌邊坐了,又勤快的到了一杯溫茶。
“表妹只管忙自己的事情,這裡有表哥在,絕對不會出亂子。”苗大壯自己也坐下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顧嫋嫋對他自然是一百個放心,揭了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了生意。
“最近生意如何,每天出的貨夠賣嗎?”
說起這個,苗大壯就一臉激動。
“每天的貨都不夠賣,表妹你現在來的不是時候,你要早上來看就知道什麼就生意興隆了,那排隊的人像一條龍,現在這個時間藥膏都賣完了。”
顧嫋嫋點點頭,將空了的茶杯放下。
“表妹真厲害,這藥膏一出就席捲了整個京都,這些天我出門都有那不認識的人找我搭訕,想要從我這裡買幾盒藥膏呢。”苗大壯興致勃勃,這些天他的真實感受就是鹹魚翻身,從從前的臭老鼠變成了這條街的香餑餑。
“以現在這個勢頭,表哥覺得這價格還可以番上一番,工坊在擴大一些,就算每天多一倍的貨,也都是能賣完的!”苗大壯侃侃而談。
顧嫋嫋搖頭否認了他的建議,“價格不宜頻繁浮動,這藥膏不管以後是火爆還是冷清,都按這個價不要變動,至於工坊,我會是當的再加些人手。”
她的藥膏都是真正有效果的,只要是有效果的東西,就不怕會被冷落,至於價格,幾個銅子的成本,賣到二十兩,已經是暴利,做人不能太貪心。
而工坊這方面,她也是仔細考量過的,她的藥膏不僅要在京都賣,還要賣到****去,只不過想要賣出京都的話,她要先研究,怎樣能讓藥膏多存放一些時日,現在的一盒藥膏做出來之後最多隻能放一個月,若是天氣炎熱,最多半月,她要將這個時間延長到一年。
建議被否定了,苗大壯也沒覺得尷尬,臉上依舊笑眯眯的,看顧嫋嫋的眼神深處帶着仰慕。
“表妹是做生意的料,想什麼都十分周到,表哥沒什麼用,只希望表妹不要嫌棄,以後表哥想就跟着表妹幹!”
“那感情好。”顧嫋嫋倒是很樂意,現在她的生意剛剛起步,身邊出了劉二姐以外就沒有能信任的人了,苗大壯和她關係不一般,再來腦袋也靈光,學東西也快,若是能做她的左膀右臂,那是再合適不過。
“當着表哥妹妹我也不說那些虛話,我也直接告訴你,我心中想要的絕對不止眼前這些,既然現在表哥也有這個想法,那不如就做我的大管事,我始終是個女子,很多事情出面也不方便,表哥腦筋靈活,男兒身行走江湖也方便。”顧嫋嫋語氣認真。
苗大壯豎着耳朵,一幅小孩聽老人講道理的乖巧模樣。
“表哥放心,銀錢方面絕對不會少你的,每月我會給你十兩銀子的工錢,每年都會分紅利,表哥覺得如何?”顧嫋嫋看着他。
“十兩銀子!表妹真是折煞我也,我每日就撥撥算盤記記賬,哪裡需要十兩銀子,只要表妹不嫌棄,表哥一顆字兒不要都行!”聽到每月十兩銀子過年還有紅利分取,苗大壯麪色惶恐,連連擺手。
“表哥無需退卻,事情就這麼決定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大管事,以後我手下的兩間鋪子都歸你管,還有兩個工坊,也都該你管,小事你決定,大事不好決斷的你來找我。”
苗大壯還想退卻,然顧嫋嫋已經起了身,轉身出了鋪子,他看着那道嬌小的背影,誠懇的眼底閃過一瞬的貪婪……
話說顧嫋嫋,從鋪子裡出來,正要上馬車,卻和對面行來的一人撞了個滿懷。
她急忙後退一步,還未擡頭,頭頂就傳來一道滿帶歉意的男人聲音。
“不小心撞了姑娘,在下在這這裡賠個不是,還望姑娘見諒!”
這聲音聽着有些耳熟,顧嫋嫋詫異的擡頭,就見面前立着一位年輕公子,五官平平無奇,但談吐文雅,讓人十分有好感。
“咦?”
就在她努力回想面前這個男人是誰時,這男人卻一臉驚喜的笑起來,那平淡的五官因這一笑頓時添了光彩,像陰天乍現的一抹驕陽,十分驚豔。
“真是巧了,竟是顧小姐,自上次在上清寺一遇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顧小姐了,今日能見到,還真是驚喜!”
顧嫋嫋看着那抹燦爛的笑,也終於想起面前的人是誰了。
“周公子。”
對,此人正是曾經和顧嫋嫋對過頭的周陽。
周陽彎了腰,撿起地上掉落的銀簪,款式簡單的銀簪上只鑲了一顆飽滿的珍珠,此時珍珠已經掉了下來,攤在那方乾淨的手板心裡。
“這麼好看的銀簪竟被我碰壞了,小姐莫怪罪,我等會兒拿去銀樓重新鑲上去,保證和先前一樣。”周陽握着銀簪和珍珠,一臉歉意的看着她。
不過是一根簪子,財大氣粗的顧嫋嫋並不在意,倒是這個男人的態度,讓她比較好奇。
她記得,在上清寺對頭時,因爲葉至珩的搗亂,他便誤以爲她是那不檢點的女人了,後來還拒了孃親示好的信件,將娘氣了個半死。
按道理來說,他看到自己不該是一臉嫌惡生怕自己會纏上他麼?
周陽是個聰明人,見她抿脣始終不語,心中似明白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慢慢苦澀。
“我知道顧小姐對我有些誤會,但有些事情越解釋越亂,不如不說。這簪子我會拿去銀樓修好,到時候自會親自送到顧府去,今日只是實在抱歉,望顧小姐莫生氣。”
“周公子才誤會了,我不是那小氣的人,不過是壞了一根銀簪,我顧家不缺這些。”沉默許久的顧嫋嫋終於開口說話了,只是這話說的有些不好聽,旁人聽着總有些飛揚跋扈的感覺。
周陽眉頭微攏,似有些意外,隨後又鬆開,“看來顧小姐還是對我有成見,不過不要緊,我相信時間能證明一切。今日打擾顧小姐許久,心中歉然。”說着朝她拱了拱手,“今日先告辭,過些天銀簪修好便送還府上。”
顧嫋嫋挑了挑眉,沒有理他,一副冷傲模樣。
周陽又拱了一拱,拿着銀簪擡腳離去。
轉身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顧嫋嫋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看來這個男人是想要吃回頭草呀,爲什麼呢?難道是看到她生意火爆能賺錢,所以想要傍她?
想着便好笑的搖了搖頭,管他是因爲什麼,反正她對這個人沒有一絲興趣。
轉過身上馬車,吩咐車伕回了府。
次日早早起牀,帶上三十盒藥膏去到皇宮,直奔菁華宮,將藥膏給了容妃,又給容妃診脈詢問了病情,這才往藏書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