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嫋嫋脣邊添了一絲笑意,擡眉問道:“結果如何?”
“確實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不過……配咱們大將軍還是差了些。”小姑娘說話絲毫不客氣。
“那什麼樣的女子才適合你們家大家將軍呢?”顧嫋嫋也不生氣,反而來了興致。
聞得此言,小姑娘皺了淡淡的柳眉仔細思考一番,後認真回答:“我們大將軍那樣的人物,只有那天上的仙女堪堪配得上。”
“噗嗤……”聽到小姑娘的回答,顧嫋嫋忍不住笑出聲,卻惹得小姑娘不滿。
“你笑什麼笑!我們大將軍文武雙全勇猛無雙,要不是有大將軍在,我們哪裡有這樣的安生日子過,在我心裡,就是那天上的仙女都不一定配得上大將軍!”語氣焦急帶着維護。
顧嫋嫋就立刻收了笑,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來,“姑娘別誤會,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大將軍那樣的人物確實只有仙女才配得上,我只是小小軍醫,此番更是戴罪之身,能進將軍府也是因爲上下屬的關係,姑娘莫要誤會。”
聽得她一席話,小姑娘的臉色變得好看起來,身上的敵意完全消失,同時眼底浮起一絲歉意,立刻彎腰拂禮告罪。
“小女子魯莽了!小姐莫怪罪!”
顧嫋嫋大度的擺擺手,“沒事兒,我這種身份住在將軍府也確實不合適,這不正出來找宅子麼,只是我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一時半會兒怕是不能搬出來。”
小姑娘一聽立馬道:“這地方我熟,你要找什麼樣的告訴我,我舅舅就是房屋租賃的,我讓他給你便宜點。”
“那就多謝姑娘了!”顧嫋嫋喜笑顏開連連道謝。
小姑娘再客氣一番,便帶着她往街尾而去,小姑娘性格爽朗,和李綺華有些像,一路上不停問她的需求。
很快到了地方,小姑娘帶着顧嫋嫋進了一間裝點大氣的鋪子,裡頭迎出來個年輕小夥子,看到小姑娘恭敬的喊了一聲表小姐。
“我朋友要租宅子,你帶她去瞧瞧,價錢一定要便宜,要是貴了我定饒不了你!”小姑娘對着那年輕小夥子一頓威脅,然後拍拍鼓嫋嫋的肩膀,“你看着,我先走了,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再來找我,我叫苗小花,就住在城北第三條巷子裡,你去了找個人問問就能找到。”
“今日多謝姑娘一番幫助,等我處理了手頭的事情定要登門道謝的!”顧嫋嫋面色誠懇,道謝也是真心實意,當然,除了道謝之外也還有其他的目的。
天應城裡的人情世故她都不清楚,她在此地發展自己的生意就一定要摸清各方的關係,不說面面俱到,起碼不能兩眼一抹黑,加上手上銀兩不算多,消耗不起,所以必須萬無一失。
而苗小花,就是她打通關係的第一步,在京都有顧鎮川在,不管他出不出面,她都是獲利的,而這裡就需要她自己一步步的經營才行。
苗小花不知道她那些彎彎繞繞,十分開心的朝她點頭行禮,踏步離去。
有了苗小花的話,店裡的夥計對她十分恭敬,先問了她的需求,知道她除了宅子外還要一間鋪面,便領着她出門,先去街上看鋪子,再去巷子裡看宅子。
天應州的繁華和京都肯定是沒法兒比的,但佔地卻比京都要大,城中雖不算多繁華,可也不算窮,沿街的全是商鋪,來來往往的客人非常多,這和顧嫋嫋來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跟着小夥計在城中轉悠一天,最後選定了一間連着住宅的商鋪,商鋪在街道中心,高有三層,曾經是一間酒樓,後來因爲菜做的不好吃關門了。
這個商鋪如果租下來的話,半年是一千二百兩,但因爲苗小花打了招呼,直接抹掉了零頭算作一千兩,顧嫋嫋二話沒說,當下就拿出銀子將房契蓋了章。
這邊房屋租好,那邊她自然不會再住下去,立刻回去收拾行李,和甘林打招呼。
“甘大哥,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拂,我找到住的地方了,回頭有空請你喝酒。”
甘林早就煩她了,見她要走心中那是一喜,暗道自己日後終於不用在跟在個女人身邊憋憋屈屈了,於是總板着的一張臉上就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朝顧嫋嫋揮手道:
“顧小姐慢些走,喝酒好說。”
顧嫋嫋笑呵呵的朝他揮手,轉身大步出了將軍府。
到了商鋪門前掏出衣袖裡的鑰匙開了門,拂開灰塵和黴味兒掩門上了三樓。
她決定住在三樓,至於二樓則用來做倉庫,剛好的二樓都是小的包間,用來放東西正好。
推開三樓的房間,立刻一陣夾着黴味兒的灰塵撲面而來,她擡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眯眼在屋裡瞧了瞧,就見屋子裡空空的,只有左手便靠牆的地方放着一張斷了腿兒的桌子,四張殘破的凳子搭在桌面上,都積了厚厚一層灰。
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到桌邊,拿出帕子擦出一塊乾淨的地方放包袱,轉身叉腰看着髒亂差的屋子,皺眉想了半晌,才極不情願的擼起袖子開始收拾。
這三樓應該是長時間沒有人住過的,不禁灰塵厚還有許多蛛網,從屋裡到樓梯,還有外面那一方不大的露臺,一番清理下來,沒有一整天是別想消停的。
此時此刻,顧嫋嫋無比想念自己那兩個貼心的丫鬟,心中決定,明天就去外頭買個丫鬟回來,樓下兩層就可以交給丫鬟去做了。
直到黃昏時分,三樓才稍微能看了些,那缺了腿兒的桌子被她在下面墊了塊木頭,倒是可以用了,至於那幾把椅子,雖然破了些,倒還可以坐人,初來乍到,手中銀錢不多,能省就要省一些。
一番折騰下來身上都被汗水浸溼了,看看天色不早了,害怕鋪子關門也來不及梳洗就直接出了門,直奔街尾的木器坊,買了一大一小兩個木盆和一張便宜的架子牀,讓夥計幫忙將架子牀搬回去。
放好了牀榻,又要出去買棉被澡巾之類的,一忙活下來,太陽便落了山,匆匆將東西放回家,又馬不停蹄的在鋪子對面的餛飩鋪子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人才有了些勁兒。
晚上,因爲剛剛搬進來沒有開火,家裡連柴都沒有,根本燒不了熱水,顧嫋嫋只能用井裡打上來的涼水隨便擦了擦身子,便在新鋪的牀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月光皎潔,慢慢從窗口傾斜,落在外面的街道上,就見昏暗的天空中慢慢落下朵朵雪花,雪花飄飄揚揚落在地上,被飛奔的鐵蹄踩碎帶飛,和着‘噠噠’的聲響,直奔將軍府。
馬兒在將軍府門前停下,身姿挺拔的男人翻身下馬,守門的士兵見到來人瞌睡瞬間嚇走,恭敬的行了一禮,彎腰將大門打開,躬身迎接。
葉至珩隨手把繮繩丟給過來牽馬的小兵,大步進了府內,直奔客院,很快到了門前,立足片刻,擡手輕輕推開窗縫往裡瞧,他內功深厚夜可視物,耳聽八方,只一眼便知道這屋裡根本沒人,下意識的吸了吸鼻子,聞不到那抹熟悉的清香。
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恰好此時得到消息的甘林趕了過來,甘林心中琢磨着,那顧小姐也走了,他該找個機會讓大將軍調自己回軍中了,然,還沒想出如何起那話頭,耳邊就響起一個陰冷的聲音。
“人呢?”
甘林擡頭,看着面前背對着自己的大將軍,雖然看不到臉,但從語氣和身上散發的氣息來看,大將軍怒了。
甘林茫然又惶恐的眨了眨眼睛,不笨的腦子快速轉了一圈,便明白過來大將軍嘴裡的‘人’是誰了,他急忙回答:
“回稟大將軍,顧小姐在外面找到了住宅,已經搬出去了。”隱隱的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妙,聲音便有些發顫。
只聽頭頂傳來一個冷峭的聲音。
“顧嫋嫋乃朝廷流放的罪人。”
一句話,沒有問罪也沒有發怒,似乎只是在陳訴一件事情,但卻叫甘林心神俱顫,一膝蓋跪下去,連聲請罪。
“屬下疏忽,屬下有罪,還請王爺責罰!”
“你有九條命也不夠罰的,自己去將功贖罪!”
……
次日清晨,雪停了,地面卻積了厚厚一層雪,太陽明媚的灑在雪面上,整個天地間都亮了幾分,光亮從薄薄的窗紙召進屋子裡,正好落在那一雙美眸上。
睡夢中的顧嫋嫋皺了皺眉,擡手遮住刺眼的光亮緩緩睜開眼睛,透過指縫看向透光的窗子,眉間滿是煩躁,又閉眼迷瞪片刻,才懶洋洋的爬起來,瑟縮的穿上冰冷的衣裳卻還是覺得冷,便打開包袱抓了一件披風,一眼看到那火紅的顏色便愣了一下。
匆匆忙忙的,竟然將披風忘記還給李慕了。
包袱是莊六娘給她裝的,估計是看着這件厚實又好看就給她帶上了。
窗子因年久失修有些透風,冷風從外頭灌進來,吹在顧嫋嫋脖子上,她一個哆嗦,手一揚就將披風裹在了身上,又將小包袱裡的銀票銀錠子,通通塞進衣裳裡,纔開門下樓。
今天要把丫鬟買回來,讓家裡開火。
一邊想着,人就到了一樓大門處,撥開門栓打開大門,一個黑影赫然出現,嚇的她急退幾步,手快速握緊了腰間的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