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想不到你考慮的那麼周到、全面。我都明白,依你們家的條件,的確是思瀾高攀了你,你能處理好長輩和思瀾之間的關係最好不過,可如果處理不好,也不能讓思瀾受委屈……”顧志遠滿臉的激動,有些哽噎,有些語無倫次。
顧思瀾有一瞬間被江宴的話被洗腦催眠了。
他的眼神非常的真誠,很難不相信。
少女時代也曾經憧憬過、幻想過這個場景。
不需要浪漫盛大興師動衆的求婚,但只要是真心實意、樸實無華的情感,就是她想要的,勝過任何浮華與甜言蜜語。
但是她很清醒,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江宴爲了欺騙她父親,真是煞費苦心,演技卓越。也許來之前,就準備好了腹稿,所以纔會詮釋得那麼完美,無懈可擊。
他的目的是讓顧志遠放心,更好的控制自己!
顧思瀾心中清明如鏡,卻並不點破。心照不宣地配合對方的演出,也好,最起碼父親不用太擔心自己。
他們出門本來就比較晚了,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顧志遠:“都餓了吧,我去煮飯?”
顧思瀾阻止他:“爸,我來吧,你去歇着。”
“那怎麼行,你是孕婦,得當心着點。”
“孕婦還需要乾點家務活,又不累。”
江宴本來想叫人把晚餐打包送過來,或者直接請個廚師過來現場烹飪,結果被顧思瀾以興師動衆爲由拒絕了,“老房子地方小,恐怕你請的大廚師沒有什麼發揮餘地,我們隨便吃點,如果你不習慣的話,就回去吧。”
說完,江宴的視線緊盯着她,眸中晦暗不明。
趕他?
他偏偏不走。
江宴抱着胸杵在廚房門口,腦袋就快要頂到門框了,氣定神閒地說:“我很習慣,這裡空氣不錯。”
顧思瀾正準備淘米煮飯,住在隔壁的親戚,她得管叫姑婆和姨婆,兩人商量好似的,一塊兒過來串門了,顧思瀾之前電話同她們聯繫過的,屋子還是出錢拜託她們打掃的,平時沒少給顧志遠送吃的喝的,老房子能保持得整潔乾淨,多虧了她們,不然顧志遠一個養尊處優多年的老男人,又大病未愈,哪裡能料理好家裡。
最後晚飯是姑婆和姨婆幫忙煮的,還收拾好了房間,換上了乾淨的牀單被套,顧思瀾實在過意不去,可惜身無分文,手機銀行卡里的錢全被江宴卡住了,所以最後只能分了一些水果乾貨營養品等等給她們。
兩人高興得合不攏嘴,一直誇她有福氣,對江宴讚不絕口,恨不得把自家女兒嫁給他。
可能江宴這張臉本身就很犯規,容易令人心生好感,但凡他表露一絲絲溫和跟善意,就能把你攪得五迷三道找不到北。
不得不佩服他的虛僞,在自己面前惡劣得不行,脾氣更臭。
偏偏到了她的長輩面前,僞裝成一個待人接物有禮貌,平易近人好相處的年輕後生。至於一個人出身好不好,條件如何,從他的氣質和自信上,充分表現出來了。
“姑婆姨婆慢走。”
“不用送了,回去陪思瀾吧。”
……
顧志遠房裡。
顧思瀾看着父親吃完藥,兩人又說了會子話。
顧志遠朝外面張望了一眼,確定江宴還在外邊送客,壓低了聲音問:“思瀾,剛剛沒來得及問,你和小江在一起,沒有勉強吧?”
雖然這話晚了一點,但至少表明父親肯定察覺到什麼了。
顧思瀾神情自然地搖搖頭,“沒有勉強,之前是我跟他吵架了,所以有點鬧脾氣,您不要當真。”
“那就好,那就好。”顧志遠滿臉寫着鬆了一口氣。
“爸,害你回老家,思源又失蹤,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應該那麼自私……”
“就算你不提,我自己也想回老家過幾天清靜日子,我在南市什麼都沒有了,怪沒意思的。”顧志遠安慰道,“傻孩子,爸這段時間住得挺開心的,親戚鄰居們友善,環境空氣好……等找到思源以後,屋後面的荒地翻一翻土,種點水果,好不好?”
“呢,思源馬上就會回來的。”
顧思瀾有些說不出口,她沒有能力接父親和弟弟回南市,也不願意讓他們陷入寄人籬下的境地。江宴這個人的不確定性太大了。
顧志遠打了幾個哈欠,“不早了,你快去睡吧,夜裡要是睡不慣,就和小江去縣城的賓館開個房間。”
“不用的,哪有那麼嬌氣,學校裡的宿舍不也一樣麼。我想陪您住幾天,順便等思源的消息。”
“好。”
顧思瀾走出去,給他關好房門,顧志遠忽然又喊住了她,“你把小江喊過來,我有句話交代他。”
沒想到江宴就站在門口,把顧思瀾嚇了一跳,也不知道他剛纔有沒有偷聽。偷聽了也沒事,根本沒有說他壞話。
看着他走進去,顧思瀾管自己上樓去。
顧志遠的房間在一樓,她和思源的在二樓,這種房子的佈局爲了節省空間,把客廳和飯廳直接合並掉了。
她剛洗完澡,套上睡衣,門從外面打開。
糟糕,忘記上保險!
江宴入眼便看到她纖細雪白的背,好像並未因爲懷孕而豐腴多少,就連小腹,也是毫無起伏,線條柔美。
比起顧思瀾的慌亂一下和故作鎮定地將裙襬拉好,江宴則快速地別過眼去,切斷方纔的畫面。發現這個房間真是舊得可以,牆紙明顯是剛貼的,邊緣參差不平,門窗有疑似鐵鏽的痕跡,更別說地板的瓷磚出現了很多磨損的狀態,簡直太糟糕了。
裝什麼正人君子?
顧思瀾心裡想,當即問他:“你真的要睡這兒?”
“有問題?”江宴立刻繃緊了面容。
“沒問題,你能習慣就好。”像江宴這種養尊處優慣了的人,住的,吃的,用的,什麼都要最好的,老房子的一切都很簡陋,她覺得對方沒理由忍得下來,隨口問:“你換洗衣服帶了嗎?”
“巧了,剛剛有人替我送過來了。”
江宴氣定神閒地道,顯然是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
顧思瀾想不通他明明不習慣,工作也很忙,卻鍥而不捨留下來的理由是什麼。反正她是他砧板上的肉,根本逃不掉的,他何必寸步不離。
當江宴走進衛生間的時候,一瞬間有暴走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