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達壓制住這一刻心頭涌動的酸甜苦辣。
看到幾個少男少女推門進來,在江男高跟鞋的律動聲中,老江率先站起身,給對方介紹道:
“這就是我的女兒,江男。”
中老年企業家許總緊忙站起身,笑得跟彌勒佛似的,跟隨他來的自然也都陪着起來。
許總許嘯坤率先伸出了手:“江總,我也算在商海沉沉浮浮幾十年,今日得見你,才明白了什麼叫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江男探出身子,上前幾步,笑靨如花道:“實在是抱歉,太不好意思了,讓您久等,真是久等了,您貴姓?”
“免貴姓許,許嘯坤。”
“許總您好。”
兩手交握那一瞬,江源達和蘇玉芹的目光控制不住不約而同地落在女兒和中老年男人的手上。
江男這面已經開始介紹自己的團隊了:
“許總實在是過獎了,實不相瞞,我呢,其實只能算是公司的總策劃,這位纔是我們玄霆的總經理,任子滔,任總。”
任子滔立刻微笑着,和對方一一握手,客套間互換名片。
江男就知道對方會被說迷糊,於是趁着大家互打招呼的空檔,看着許嘯坤道:
“許總,工商局那塊,您應該是去過的,是吧?
呵呵,對,我們玄霆呢,是一家以軟件開發和系統集成爲主要業務的高科技企業。
公司主要是以數據庫產品,多媒體,新型娛樂產品的研發爲主攻方向。
既然是高科技公司,涉及互聯網、電腦,我們的團隊跟那些傳統企業比起來就年輕一些。
所以外面的人也分不清楚搞不懂,就知道是一幫學生在創業,還管我叫江老闆。其實我自己幹得了什麼啊,還不是大家一起掂掇的,嗯,這位是劉澈,付俊澤、劉柳、王爽,都是總。
也就是說呢,拍得易大頭貼機,是我們六人團隊一塊研發製造的,對對對,羣策羣力,集體智慧的結晶。”
江男起了個話頭,後面就是任子滔接管,劉澈時不時補充,付俊澤是和其他幾人在聊,扯閒篇,套話,瞭解對方這個什麼天威電子公司的到底有幾斤幾兩。
這三個人,給那位年過半百的許總弄得也有點懵。老同志就一個感受:
一個個明明年齡不大,但是都是身懷絕技,不可小覷。
那位任總身上有着不同於這個年齡段的沉穩內斂;
那位叫劉澈的,則是霸氣側漏,有些清狂,但又有着十足的底氣。
還有那個看起來年齡更小的付總,端起來讓他有種感覺,叫貴氣。
倒是那位叫劉柳的,他才應該正了八經搞技術的吧。
另一個姑娘不知道是幹嘛的,至於叫江男的丫頭,許嘯坤覺得自己看了大半輩子的人了,居然看不透。
那女孩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氣場,只要一開口,就會吸引到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
說着說着,還會讓他老許莫名其妙就忽視年齡,甚至忽視那女孩的穿着、打扮、長相。
這個名叫江男的女孩有點意思,她在認真地推銷她的產品,眼裡沒其他的,都是專注,這種專注在他們這個心裡長草的年齡實在是太難得了。
Wωω •тт kān •¢O
許嘯坤心中沉吟:價格,看來還真不好談呢,真不能因爲這幾個小朋友剛讀高中就大意。
此刻劉澈進了個電話,接完就和任子滔耳語兩句。
任子滔立馬站起身:“許總,現在也到了晚飯的時間了,爲了表示我們的歉意,請您務必賞光吃個便飯,咱們邊吃邊聊。”
“客氣了客氣了,我們是帶車來的。”
“沒關係。”劉澈衝對方點了下頭,他就有這個眼力,一夏能辨認出來對方哪位是司機:“師傅咱們去取車吧,跟在我們車後面就行。”
整個過程中,那四個家長在幹嘛呢……
八目相接,面面相覷,心中卻如波濤起伏。
孩子們說的啥,明明一直在聽,卻又好像半點都沒聽懂。
就感覺這些孩子們,不,是這些商務精英們,聊着聊着,倏地一下全都起身離位,換場地了,新副本了。
他們四個,思路沒跟上,目光也有點迷離了。
江男笑容燦爛提醒,做了個請的手勢:“爸、媽,大爺大娘,咱們吃飯去了。”看起來一副可孝順可尊重父母的模樣了。
吃飯?
江源達擺手喊服務員要結茶錢,王爽上前:“叔叔,我已經結過賬了,咱們走吧,江男得和他們坐一臺車,我坐你們車。”
江源達“啊”了一聲滿臉糊塗。
他還不如蘇玉芹,蘇玉芹雖然腦子暈乎乎的,但還知道小聲問了句:“你是叫王爽吧?”
“對啊,阿姨。”
……
夜幕下的哈爾濱,開着雙閃的車隊非常不低調地駛入車流。銀灰色商務車在前帶路,隨後跟着許嘯坤的黑色奧迪,然後是江源達,任建國。
車裡,這回沒外人了,江源達趕緊問王爽:“怎麼弄的公司?”
“江男說,不能偷稅漏稅啊,賣東西得有公司。”
“我是說!”
蘇玉芹趕緊瞥了眼江源達,提醒:人家又不是你閨女,還要吹鬍子瞪眼嗎?
江源達壓了壓情緒,勉強擠出一絲笑:“我是說,手續挺麻煩的吧,你們不都是上學嗎,那怎麼跑的這些事兒呀?”
後座的王爽一臉疑惑:
“沒感覺麻煩啊,我都沒參與,就劉澈打幾個電話,嗯,好像還有付俊澤吧。然後定下來那天,我們才和任學長跑了一趟啊。”
江源達……深呼吸。
不用問,這都誰家孩子啊?這把他們能耐的。
他整個人都無奈了:“那王爽啊,這機器到底多少錢?從誰那買的?”
王爽一五一十:
“叔叔,真是我們自己組裝的。
您不知道嗎?江男告訴我說,她和任學長買了什麼股票,證券公司白送了十一臺電腦,說放那閒着白瞎了,就這樣,我們就開工了。
江男負責策劃,她想的點子,叔叔阿姨,我跟你們說,江男老有才了。
任學長起初管十一家店錢,現在已經二十七家了。
劉澈哥負責採購噴墨機和組裝電腦,我班付俊澤跑封塑那些雜七雜八的。
劉柳是我們的技術總監,其實他纔是不可或缺呢。就是他設計的背景圖庫,前段日子還有壞人扮商業間諜搞技術盜竊呢,還好被我們識破了。”
蘇玉芹回頭:“那你呢?”
“我櫃機啊,我爸給做的,就是你鑽進去照相那個小屋。”
江源達……
買股票還白得十一臺電腦?然後怕白瞎了,召集了一夥兒人,就捅咕出個照相的,現在照相的又要賣錢了?
再看任建國車裡。
老任那顆激動到哆嗦亂顫的心,一點不比江源達症狀輕,感覺還嚴重許多。
劉澈那孩子的家庭背景,他們夫妻倆是清楚的,然而他兒子,居然還力壓羣“小”,當了最大的“總”。
他沉聲問妻子:“你就沒啥想和我說的嗎?”
林雅萍微微搖了搖頭:“如果不影響子滔考重點大學,我沒啥說的。”
結果她剛回答完無話可說,就失言了。
林雅萍指着前方,忽然咋呼道:“老任,他們這是要去香格里拉,你看看,哎呀,真是,朝地下停車場開了。”
然後任建國和另一臺車上的江源達,一起望向那十八層的高樓,看向那五月份纔開業的五星級大酒店。
他們別說不知道這裡面的一頓晚宴是多少錢了,就是大門衝哪開都不清楚。
王爽又小聲告訴蘇玉芹:“看來頭車談得挺順利,還是大單子。”
“爲啥?”
“因爲來之前,我們就商量好了,江男說,對方要買五十臺以上,就香格里拉,吃不窮喝不窮,別丟了我們高中生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