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易青沉默了會兒,嘴角微翹,說不出是諷刺還是醒悟,他淡淡一笑:“你說的對,她並沒有多愛我,或者說根本不愛。我也沒有想象中的喜歡她,否則,又怎會怨她太過理性。”
顧長歌輕嘆一聲,“天涯何處無芳草。”說起帝王忌憚,她與成染走得這麼近,也不知道日後如何。
顧易青輕輕點頭,臉色好了些許,淡笑道:“嗯,你說得對。”
“不過……”
顧長歌站起身,打了個哈欠,想這便回房補覺,卻聽顧易青的聲音,便問:“不過什麼?”
顧易青輕輕皺眉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如今年芳十八,且又說男女之事上與其他女子不一樣,我琢磨着你的意思……你與齊成染,不似傳聞?”
“傳聞有假!”顧長歌笑道:“因你沒問,我也忘了告訴你,不過你倒是機靈,竟自己察覺了。”
顧易青面色一鬆,卻隨即皺起眉來:“沒有就好,不過易青哥哥提醒你一句,正如我與齊瑩,齊家……既沒成夫妻之事,便保持距離吧!”
也許,人只要不涉及自己,就都能理智,如顧易青,如顧長歌,不涉及自己的事情上總能理性規勸,可涉及自己,便總有各種理由捨不得。
顧易青面色凝重,朝堂縱橫波譎,帝王權術,其實他比顧長歌更清楚,想得更遠。
他說完,顧長歌卻似乎有些躊躇,顧易青心下疑慮,見她猶豫着坐下來,將頭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問你個事兒。”
顧易青嗯了聲。
“若你喜歡的女人想同你行魚水之歡,你可會答應?”
顧易青一愣,疑慮是否聽錯了,但見顧長歌那雙渴望答案的眼神,輕咳一聲,道:“心儀女子送上門來,爲何不要?但除卻一種情況,若做了,於我,或於她不利,我便不會答應。”
外人都覺得她與齊成染已有夫妻之實,所以真做了,對她和他,沒有不利吧!
“那……有了夫妻之實,相處起來關係會不會有變化?”
顧易青卻皺起眉來,反反覆覆審視了她好幾遍,起初腦子被她這個問題轟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但二問便察覺出了端倪。
敢情長歌想和齊成染……顧易青的眼神有些沉,責道:“不是告誡你與他保持距離嗎?”
“我……”顧長歌底氣不足,“……就是想想。”
“你還是大閨女,清白之身吧?”
顧長歌點頭。
迎來了一場劈頭蓋罵……
“……還是女兒家,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更別說那人是齊成染……我原以爲你和他已做夫妻之事,便對你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你們既然沒成,那麼我做兄長的,便不得不管束你了……你看你以前做的事兒,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同睡一張牀,也難怪你心生不該生的念頭,以後再不許與他單獨相處……”
“……”顧長歌。
“既沒與他成事兒,那外面爲何傳你懷孕?”顧易青越說臉越沉,“是他的意思?”
顧長歌忙道:“不是,是我的意思。”生氣起來的顧易青,還真是有些滲人。不過因着他也是爲她好,顧長歌便不頂嘴,打算以緩和的方式勸說。
但事實證明,緩和的勸服方式並沒有什麼卵用。
她道與齊成染無關,是她自己的意思,他說齊成染如今城府深,她太相信齊成染,指不定被引誘才幫着假懷孕。
她反問爲何齊成染引誘她,假懷孕也毀了齊成染的名聲,他說男子名聲與女子豈是一樣,這種事情在外人眼裡,男子是風流,女子卻是不知廉恥。
她說她不在乎名聲,齊成染問過她的意思,她只是覺得好玩才假裝懷孕,況且攤牌時候,她讓齊成染說假孕乃她騙他,然而齊成染卻沒同意,硬說是兩人看錯了。
他卻說男人的花花腸子有多少他比她清楚,齊成染只是玩玩她,並不是個好東西,瞧瞧她現在這樣,被齊成染賣了還幫着數錢就清楚了。
……
“遇刺客,成染護我在懷,自己卻受重傷,此等情誼,怎無真心?”
“重傷,卻沒死,只要不死,護你一護又何妨?砍幾刀以換你真心,這個買賣划算!”
“你道他對我不是真心,既不是真心,那他爲何要騙我?我是能讓他長生不老還是怎的?”
“騙你嫁他啊。齊家內鬥不小,他世子之位不穩,如今看來他在齊家並不佔上風,但娶了你就不同了,你做齊國公世子夫人,七皇叔與長衍必定全力助他。”且皇兄對齊家早有忌憚,帝王容不下蓋主的朝臣,總有一天會收拾,若齊家有不臣之心,再聯姻端王府,勝算極大。當然這句話,顧易青知道分寸,不會明着說出。
“成染聰明,不需要我也能穩固地位。”
“可有端王府相助,總要穩當些。”
“他只說喜歡我,但並不勉強我做任何事情,常以我的立場與感受考慮事情,你道我是他的助力,我還覺得自己拖累他的智商與處境呢。”
“誰知道是不是拖累……你說他從不勉強你,可並不是只有女人會玩股擒故衆,男人也會。”
……
顧長歌心裡吐血,朝他豎起大拇指,“第一次發覺你的口才這麼好!”
那是當然,朝堂之鬥很多時候都會有口角之爭,他雖處在高位,但舌戰羣儒也是常有的。
顧易青瞧她神色,覺得這丫頭固執,自己並沒有將她的心勸回來,又想到底是多年的感覺,豈能說假便相信假呢,莫說她一個心軟的女孩子不相信,便是自己,恐怕也難以勸服。深思一會兒,覺得此事不能操之過急,需從長計議,便輕聲道:“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想,有些人的嘴臉,時間會證明的。”
“……”顧長歌。
又聽顧易青補了句,“女子清白爲重,不許再想那件事兒。否則我讓他一輩子不能人道。”話有些露骨,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妹妹,顧易青說這話的時候多少有些不自在。
顧長歌喔了聲,其實她想說,若自己爬上齊成染的牀,已成他的人,那麼他還下的去手廢齊成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