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時間,景寧侯府的後院總是各種理由消失下人,消失理由合情合理,然而看在範覓兒眼裡,卻是無盡的驚怕。
那些消失的下人,是範覓兒經營了十幾年的暗線,如今,全被範成輝拔了。
她早知道這個哥哥可怕,卻仍心存僥倖的算計。這次算計是她第一次出手,卻讓她以前所有的努力灰飛煙滅。
範覓兒心生無盡的悔意,卻知道悔已無用。很快,她爲了自己的前途,跑到範成輝身前下跪請罪來了。
範成輝狀似驚詫,“呀!我對四妹無恩,四妹怎行此大禮?”
範覓兒字字泣淚,“母親養育之恩萬不該恩將仇報,全是妹妹的錯,妹妹不懂事,只望大人不記小人過,饒妹妹一條生路。”
“四妹對母親一向孝順不過,哪裡會恩將仇報?依哥哥看,純屬無稽之談,是哪個下人在四妹跟前亂嚼舌根,以惹得我兩兄妹生隙?”
聽到‘下人’二字,範覓兒的脣片又白了許多,頭腦有些發暈,卻仍舊強忍着眩暈道:“沒有下人亂嚼舌根,實乃妹妹心思不正。妹妹已知道錯了,若不計前嫌,今後不論任何事,妹妹都聽的。”
“說得好似我們兄妹不和一樣。”範成輝摸頭。
範覓兒咬牙,“父親的子女一向再和睦不過,以前,是妹妹不知足。”
範成輝又說些冠冕堂皇的逗弄之話,待看夠了笑話,才起身,親手扶她起來,一臉親和地說道:“親兄妹之間,說這些就見外了。快快起來!”
範覓兒千恩萬謝。
範成輝笑道:“日前恩怨,哥哥今後便不與你計較,你存異心也沒事,可若有異行……”
“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範覓兒立刻接話,態度真誠至極。
範成輝搖頭,似乎感嘆:“太狠了!”
範覓兒想說不狠,對付叛者,就應如此。
她話還未說出,誰料便聽範成輝道:“……況且也沒見哪個叛徒真被天打雷劈啊!”
範覓兒面色又一白,又要下跪。
範成輝及時拉住她,笑道:“別緊張,哥哥信你,哥哥信你。你放心,哥哥是不會懷疑你的投靠之決心,哥哥對付叛徒,可比雷劈慘得多。剝皮、炮烙、抽腸……或扔入萬蛇之窟任其吞食,或做成人彘以供觀賞,這些對付叛徒,真真比雷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範覓兒的臉,無一絲血色。
範成輝又非常耐心地說道:“其實你也不用怕,哥哥對付自己人,還是很寬容的。”
範覓兒只知道機械性的點頭。
範成輝看她如此,覺得自己目的已經達到,便道:“回去好好休息,精神養好了,便去下帖子邀請齊茹遊玩,你兩人出身相似,應該不會沒話說罷?”
範覓兒愣了下,範成輝的眼眸黑了一分,慌忙應道:“放心,四妹必不會出差錯。”
“嗯,哥哥相信你。”範成輝滿意笑了。
三天後,齊茹收到了範覓兒的帖子。
對於這個帖子,顧長歌仔細分析了下,應該是因爲範成輝猜測顧易青心儀齊家的女兒,但又不知是齊家哪位小姐,所以便讓庶妹邀齊茹遊玩,以此探知。
站在範成輝的立場,他並不希望顧易青娶齊家女兒,一旦得知顧易青的心上人,很可能會毀了齊瑩,所以……顧長歌覺得,既然那麼多人都想探知,不若禍水東引,讓衆人以爲顧易青喜歡齊茹。
深思熟慮之後,顧長歌開始琢磨計劃。
齊茹收到邀請,第一時間與安城大長公主說,讓安城大長公主做決定。
“去吧!”安城大長公主道:“範家已在懷疑,你不去,人家倒還以爲燕王喜歡的是你,如此對你不好。”
齊茹聽話地點頭,又聽安城大長公主問邱嬤嬤,“折騰了些時日,可安分了?”
邱嬤嬤應聲,“倒是比最初安分。”
“鬧過幾次脾氣?”
“六小姐心思深,從不曾鬧脾氣!”
安城大長公主輕輕頷首,“是個心思深的。這段時間的苦已夠讓她明白自個兒的渺小,嗯,范小姐之邀,茹兒將你六姐也帶去吧!”
齊茹點頭,心裡卻有些覺得自己看不明白安城大長公主的意思了。此次相邀,範家有心思,齊瑩若露出破綻,豈不讓燕王心儀她的事情讓衆人都知曉了?
齊茹思忖道:“六姐會不會故意將此事泄露給範家?”一邊說出自己的思慮,一邊給安城大長公主上眼藥。
安城大長公主道:“她知道泄露對她自個兒不好,倒也不會。”
“六姐不犯傻就好。只是範家狡詐,若六姐無意中露出破綻……”
安城大長公主淡笑道:“怎會,齊瑩不傻。再說有茹兒在旁不是。”
齊茹立刻保證自己會盡力隱瞞,不讓範家得逞。
深夜,齊瑩收到顧長歌的傳信。
【狸貓換太子】
狸貓換太子?加之白日曾聽說會讓自己跟齊茹赴約,當時邱嬤嬤還好一番警告自己莫要玩兒花樣。齊瑩一琢磨,便明白顧長歌的意思。
她就着顧長歌傳來的這張紙上寫道:知道。再在約定的角落邊畫了一朵梅花,最後放到約定的地方,傳給顧長歌。
相邀之處是一片湖,因北燕酷寒,湖水結冰,湖岸邊本應有的萋萋芳草回家冬眠,如今,此處唯一能勉強‘遊玩’的地方,便是湖側的一座小樓。小樓修得精緻,可品酒,可品詩作詞,可做富家紈絝消遣之所,也是文人墨客以文會友之地,麻雀雖小,五臟六腑卻都俱全。
範覓兒發邀請函,選址卻是範成輝。
範覓兒不解範成輝的打算,也不敢問,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他,齊茹沒來時,她恭敬地站在範成輝身後,如婢子一樣卑微。
下人來報,範成輝纔不慌不忙地起身,見範覓兒拘謹,非常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緊張,壞了哥哥事情如何是好?”
此刻的範覓兒充分應用了自己強大的定力,纔不至於被嚇得無措!驚魂之後,再擡眼,範成輝已不見了身影。但她仍不能放鬆,她知道這個時候,範成輝正躲在暗處觀察。
見齊瑩齊茹並肩而來,範覓兒微愣。
齊茹笑道:“這段時間六姐在家裡悶壞了,聽說范小姐邀約,便自作主張帶了來,范小姐不要見怪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