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藥之前,太醫又診治了一遍,傷勢確如苟聰所說。
這下,苟聰不樂意了,“長歌郡主這是存心侮辱老夫?”
顧長歌眸光幽幽,“你也知道這是侮辱,但本郡主好奇的是,瞧苟大夫的高尚風骨,察覺本郡主存心侮辱,應該憤憤離去纔是,你怎不走?”
苟聰神色一凝,直接收拾醫箱。
此事慧敏長公主已經來到齊瑩房間,按住衝動欲攔苟聰的齊芫,一張臉陰沉至極。戶部尚書夫人與秦家小姐剛來不久,府裡便鬧出刺客,嚇得二人匆忙回府,臨走時,戶部尚書夫人的臉色不對,想來成曜與秦寧的婚事不成了吧,然而,今日本不該進府的顧長歌卻出現了,這意味着什麼,可否說那刺客是被顧長歌引來的?即便成染已經解釋無關顧長歌事兒,然而多年的偏心非同小可,慧敏長公主的執念很深。不過不管顧長歌如何可恨,苟聰,的確有問題,只是芫兒年紀小看不出來罷了。
於是,脾氣大的民間名醫苟聰因無人勸阻,剛出房門的腳步頓了一下,便只得灰溜溜地離去了。
太醫用藥,齊瑩傷勢很快控制下來,暫無性命之憂。
慧敏長公主道:“瑩兒的傷勢,有勞太醫了。”
太醫輕輕搖頭,態度不乏恭敬,“長公主言重。”知道慧敏長公主極不喜顧長歌,便沒說‘多虧長歌郡主拉微臣及時趕來’的話,免得讓慧敏長公主誤認爲他是長歌郡主的人,從而拿不到應得的好處。
慧敏長公主吩咐心腹帶太醫去領賞,又道:“齊瑩傷重,需多歇息,我們先出去。”
幾人出來,便聽齊芫憤憤道:“娘方纔爲何攔我,雖然顧長歌及時將靈芝拿來,排除她害六姐的心,可於苟大夫,分明是她仗勢欺負人。”
慧敏長公主不得不承認,論心眼,自己女兒是遠遠趕不上顧長歌,這麼久了,竟仍察覺不出苟聰言行的不妥來。本想說教幾句,只是她心正亂,便揮了揮手,“待你三哥處理完刺客之時,找你三哥問去。”
齊芫喔了一聲,恨恨地看了顧長歌一眼,知道母親可能有話對顧長歌說,便先離開。
顧長歌也想離開,無奈慧敏長公主已道:“本宮有話與你說,可否談談?”
無非是談齊成染,顧長歌搖頭道:“還是不要談了,我不會離開成染的。”
慧敏長公主冷笑,盯着她的眼睛說道:“你從沒想過嫁成染,是嗎?”
顧長歌一驚,暗道她道行長了不少,竟看出瞭如此隱蔽之事。不過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若想嫁早便讓成染娶你,不必等到現在,此次本宮邀霍瑤,若你答應嫁他,他便不是用這等法子反抗本宮,而是直接宣佈與你成婚,絕了所有未嫁少女的心。之所以沒這麼,是因爲你不想嫁,他也不想逼你。”慧敏長公主冷冷道:“不願嫁,卻仍死纏,顧長歌,你這般玩弄成染,對得起他待你的好嗎?”
顧長歌想到這些年來成染對自己的百依百順,又想到這段時間,不管自己如何勾引,他始終不碰她,留着她的最好,面對慧敏長公主的質問,她突然有些底氣不足,小聲道:“也不是玩弄他,他若喜歡別的女子,我必不糾纏。”
“可他現在在意的人是你,有你在他眼前,他怎會多看別的女人幾眼?”
這話顧長歌就不贊同了,愛情的荷爾蒙素無處不在,若成染有意,她是影響不了的,不過慧敏長公主顯然不知這個。顧長歌無意解釋,只道:“慧敏姑姑,你的擔憂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這個問題的,只是勸你莫在成染婚事上先下手逼他,他不喜被人算計。”
慧敏長公主一片爲兒之心,她便勸告一二。因爲這份母子情,能讓他快樂。
許是覺得攔不住顧長歌,慧敏長公主便沒趕顧長歌出府,只要不鬧出過分的事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擒住的幾名刺客活口供詞一致,說是此次翁州瘟疫中,燕王爲迅速尋到救治方法,不惜抓難民實驗,以致無數難民無辜慘死,又說當地一名地方鄉紳因得罪燕王,被當成難民抓去慘死,這鄉紳獨子爲報父仇,變賣所有產業買兇傷人,這纔有今日刺殺一事。
“既說報復燕王,卻爲何來我齊國公府行刺?”
顧長歌也覺得奇怪,然而幾名刺客卻都沉默,半晌,聽其中之一道:“齊世子知道原由吧!”
齊瑩,是燕王的心頭肉!
顧長歌心驚不已,這等秘事,竟被這幾名刺客知曉,到底存在何等隱患?她看向齊成染,卻見一向冷靜的他,面上已是少有的凝重。
出了齊家暗牢,齊成染淡淡道:“將這幾人交給皇上吧,眼下涉及之事,已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了。”其實依齊成染之才能處理,只是齊成染的身份卻不便處理,爲防有人下套,必須將這幾名黑衣人交給皇上。
顧長歌點頭,說道:“爲不讓皇上心疑,此事我便不爲你說話了。”
齊成染頷首。
顧長歌有些遲疑,欲言又止的,最終還是問了出口,“你覺得,顧易青會用百姓做實驗嗎?依我自小對他的瞭解,自是不會,可當時他在翁州脫不開身,難免不會行險招,所以……”
齊成染淡笑,顧易青當然不會,他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否則當日翁州賑災不會被大魏牽制那麼久,當日不會,此次也不會。刺客有問題,此事必有內情,待他細察。
知她很擔心顧易青,齊成染輕聲道:“他不會做這種事情,不過你也放心,他是太后親子,皇上胞弟,不論陷害與否,他都能全身而退。”
深夜,某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地下,高無用淡淡道:“留着也是禍害,殺了!”
衛兵揮刀,輕輕鬆鬆地斬下幾名刺客的頭。
半晌,高無用回去覆命,等下一步指使。
“務必瞞住燕王與齊瑩之事,不過齊瑩與胡元裴婚期將近,燕王見了難免堵心,還是出京養養。”
“皇上說的是,只是……奴才擔心,這大過年的,恐怕太后捨不得。”
景帝淡淡嘆息:“無奈之舉,母后會捨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