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熱了那麼久,好不容易來了一塊冰涼,這便要走了吧?顧長歌不想他走,想讓他繼續給她降火,然而一切並不由她心意。他要離開,她根本拉不住。
“別走……難受……”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只是出口的聲音化成誘人的嫵媚,似乎讓人險些把持不住。
齊成染沒有遲疑,直接伸手點了她的穴。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只是流露在空氣中的曖昧久久不散。
齊成染抱起她,無視餘下幾人各異的神色,將女子抱出了屋。
寺中後山的樹林裡,男子正坐雪堆上,懷裡抱着臉色仍舊潮紅卻紋絲不動的女子,另一隻手執傘。
雪花已下了許久,加之樹林本就陰冷,身上唯一的一件大裘用來包裹女子的身子,男子脣已冷白,卻沒吭一聲。
他的眼神似乎沒有焦距地盯着前方,或痛苦,或憤怒,或懊悔,或不甘。衆情緒齊聚,只煎熬了自己。
顧易青施展輕功,緊跟着齊成染飛奔至後山,剛要進樹林,不防有黑衣人突然來襲,眼疾手快之下,身子一閃,退後幾步。
再擡眼,眼前已有十多名黑衣人堵在樹林入口。
“何人阻路?”
顧易青冷冷道。然這些人卻都不作答,只面無表情地擋着。兩方僵持。
四周刷刷幾聲,顧易青知自己的暗衛已到,便不再忍讓,漠然的神色閃過一絲冷笑,揮了揮手,暗衛們立刻攻上去。
刀劍相碰,火光四射,兩方對持,一時間竟難以分出勝負。
立在一旁的顧易青淡淡看着,神色漸漸多了幾分複雜。
這幫黑衣人的身手有所保留,並未全力抗擊自己的暗衛,這個樣子不似禦敵,倒似拖延時間阻擋他們一行人進樹林。
這樣一批高手,他竟從未察覺。男子的眼眸漸漸冷了。
齊成染,本王又該重新審視你了。
顧易青左手一擡,暗衛們立刻收了手,紛紛退到顧易青身後,瞬間隱身。
顧易青沒有強行進樹林,他一拂袖,飛身離去。
長歌焚身,似中媚毒,儘管那屋狼藉,長歌已被……但似乎藥毒並未解完。齊成染既帶她入樹林,便應是用雪寒來攻體熱。即便他貿然闖入將長歌奪來,也是要用雪寒給她解,既然如此,由齊成染看護長歌也是一樣。
與其爲此爭奪不休,倒還不如去查查誰給長歌下的毒,又是哪個男人。
“你是如何發現長歌出事?”顧易青忍着心下情愫,對齊瑩道。
那套猜測只是猜測,聽在男子耳中必定荒唐,齊瑩省去那段,只道:“我以爲三哥在屋裡,便去找三哥,這才偶然發現郡主。”
“那當時……”
齊瑩搖頭,“我與婢子進屋時只發現郡主一人,並未見男子身影。”
這就奇怪了,他與長歌、齊成染同在西院,他對皇家暗衛有信心,又剛見齊成染手下高手。若有人想混入西院進齊成染房間並不容易,更別說去碰長歌……難道,那人是齊成染所授意?
會嗎?
從齊成染的反應來看,他對長歌有幾分情誼。可剛纔那幫黑衣人,足可見齊家的野心,可見齊成染的野心,對於一個有野心的男人,情愛能值幾個錢?
顧易青面裡很是糾結,像是忍受什麼一樣,看在齊瑩眼裡,卻成了不信任,他臉上的的複雜刺痛了她的心,讓她喘不過氣來。
齊瑩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面上有一瞬間的慌亂,末了,只低聲道了聲告辭,便離開。
顧易青不住疑惑,他只是問了幾句,齊瑩跑什麼?腦子不住回想起女子臉上的慌亂,是察覺心裡有他而突然升起的慌亂?顧易青脣角浮現幾分淡淡的笑意。但想到顧長歌之事,惱怒又無奈!
這個時候了,齊瑩竟然沒事……齊茹察覺事情有變,忙對櫻兒低聲說了幾句。待幾刻鐘後櫻兒回覆,終於鬆了口氣。不管如何,沒事發便好!
當時幾人倒地,她分明已將藥下在齊瑩身上,然而齊瑩卻沒事,那麼只有一個解釋,藥下錯人了。
齊茹不知道事情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但無疑,她失敗了,但她不會去挽救,只讓人將那早已安排的小沙彌滅口,到時候不管出了何事,不管誰懷疑事情與她有關,只要拿不出證明,都是空談。
出了屋,齊瑩神情恍惚,漫無目的之下,不知走了多久,至一處長廊,一名素衣男子恰巧轉來,四目相對,齊瑩很快低下頭,帶着丹雲快步離去。
擦肩之時,男子卻叫住了她,“請問,是齊國公府的六小姐?”
齊瑩頓住,輕輕點了點頭。
男子拱手抱歉,“不想有緣巧遇六小姐,在下胡元裴,冒昧唐突,還望六小姐莫見怪!”
齊瑩看也不看他,淡淡道:“明知唐突而故犯,讓人好生不能理解。”
胡元裴一愣,他並不知此刻齊瑩的心又亂又煩悶,只覺得這女子嘴巴伶俐,是個不好惹的主兒。又想到他那位表哥燕王殿下,心已瞭然。
是了,若女子無特別,怎能得他青睞!
又難怪讓她忌憚,視之爲大敵……想到她求自己去齊府提親,胡元裴心裡酸澀不已。
他稍一愣神,齊瑩連聲告辭的話都不想說,直接從他身邊而過。
胡元裴反應過來,忙叫住:“等等……”
齊瑩沒管他。胡元裴忙追上去,“六小姐,那件事情胡某抱歉!”
見齊瑩還是沒理,便意識到她這是當自己登徒浪子了,又補充道:“提親那事,胡某對不住你。”
齊瑩終於停了下來,淡淡看着他。
胡元裴連忙道:“我去齊府提親,原沒想那麼多,卻不想竟給你帶來麻煩。”
“安郡王府乃太后母家,久來盛寵不衰,齊瑩拒了你家親事,在外人眼裡,倒成了眼高於頂之人。你一句對不起便能補償?”齊瑩淡淡冷嘲,又緩和了語氣,淡淡道:“你既道歉,便告訴我你爲何來齊府提親?否則空口白話的歉意,讓人噁心!”
胡元裴頓了下,低聲道:“仍是抱歉。不過你拒我是對的,否則你我成婚,終歸同牀異夢。”
男子徑直離去。
丹雲聽了,氣憤道:“空口抱歉,也不回答小姐原因!”
齊瑩的眼睛順着他的背景,滿是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