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本不是操勞的人,先前命雖苦了點,卻也從來沒做過打掃一類的家務,因此經過花無心的同意,昨夜便住了一晚客棧,今兒天明,通過客棧掌櫃的介紹找了幾名夥計將院裡打掃得乾乾淨淨,驗收的結果較滿意,給了工錢。
花無心自昨晚離開便不見人,倒是很放心地給了她一千兩銀子,也沒說省着花神馬的,當然,白芷已經將花無心當成有錢公子哥,自然不會省着花。
她不是沒想過逃跑,可是中了山海宮的毒,要逃,談何容易?還不如乖乖給花無心辦事。
新年下了幾場大雪,白芷窩在屋裡烤火,時不時地瞧瞧窗外,一直到中午都沒見花無心再來,聽說他家在京城,想來定與家人吃團圓飯吧。不來也好,她又不是沒銀子,花他銀子過她的逍遙日,甚好,甚好!
只是中午的時候,便不怎麼美好了。
肚子餓得呱呱叫,卻不會做飯……
她有錢,可以去外面酒樓吃一頓,於是收拾收拾出門,可是這一走出,又覺得纔打掃了的院子很快便積了很深的雪,行走不便啊!這大冬天的,常去酒樓吃也不是辦法,得想個長遠之計才行。
不若,買個丫鬟?
白芷覺得可行,於是在吃飯的時候,又與那掌櫃交涉能否聯繫到牙婆子,她要賣丫鬟。
買來的丫鬟可不像她一樣會武功,自身能抵寒,刺骨地寒冬裡,只穿了一件衣裳的丫鬟冷得瑟瑟發抖,看得白芷心疼極了,又忙去鋪裡給丫鬟買衣服鞋子,連帶着各種日常生活用品都買了。
二人淘了一個下午,堆了將近小半邊屋的東西,白芷舒了口氣,嘆道:“接下來的幾日,便不用出門啦!”又問道:“可會做飯?”
丫鬟連連點頭。
這丫鬟名叫青兒,聽說父親曾是私塾先生,習過書本,只是後來家道中落,又因後孃攛掇按了手印,便被賣給牙婆子,也是命苦,才十六歲的年紀,便已跟過幾家,相貌不錯,惹得男主人心猿意馬,因此被女主人發賣。
青兒生得秀麗,一雙大眼睛很是水靈,那瑟瑟害怕勁兒很讓白芷憐惜,白芷笑道:“不必怕,我不會打你。”
“小姐……”
“小姐?”白芷微一詫異,隨即點頭,“也是了,我買了你,你自然要喚我聲小姐的。哈哈,也讓我白芷感受一番做小姐的滋味。”
青兒問:“小姐家中可有其他主子?”
有嗎?這是花無心的房子,花無心的錢,他算主子嗎?不過若自己不買,他必定不會買,嗯,便不算罷!“沒有,咱家只本小姐一人,興許平日會來一名男子,他是常客,遇到萬不可攔着,還要禮待於他。”
男子的常客……青兒顯然有些想歪了,面色漸漸發白,想提醒她不得與外男來往壞了名聲,卻又覺得身份有異,惹了不喜倒不好,便住了嘴。
又見白芷數銀票與幾兩碎銀子,聽她感嘆,“這麼經花,買這麼多東西竟才花二百兩,嗯,不錯!”
“……”二百兩,可以買幾十個丫頭的錢,還少?難道這人爲大家小姐,可若爲大家小姐,怎得還滿心歡喜半點不顧形象的購物,青兒對白芷的出身很好奇。
青兒做的飯雖不錯,卻到底比不過酒樓餐,白芷吃得有些少,半夜便餓了肚子,想起下午買了不少糕點,便翻出來吃,這當口,便見一黑影破門而入。
白芷扔了塊糕點給來人,“嚐嚐,味道很不錯!”
花無心只咬了一口,便很嫌棄地扔了。
白芷愣愣地,“這味道,已經很不錯了,你吃過更好的?”
花無心輕嗯一聲,“改日帶與你嚐嚐。”便正坐她身前,沉聲道:“那屋中的女人怎麼回事?”
“我買的丫鬟。”
花無心輕輕皺眉,“我讓你來當小姐的?”
“沒辦法,我不會做家務,買個丫鬟的錢總比每次都請人做家務的錢少吧,我這是給你省錢。”白芷一塊接一塊的吃:“放心,我告訴那丫頭說你是我家的客人,她不會知道你的身份的。”
“隨你!”花無心甩了句,正要回房,白芷卻拉住了他,他一頓,對上她的眼。
“喝酒了?”
他點頭,“嗯,喝了少許。”
“少許可以,只是酒傷身,不可痛飲。”白芷關切道。
花無心點了點頭,許是因着這句關心,臨走之時道了句,“若旁人問起你我關係,便說我是你兄長吧!”
白芷應聲,還好是兄長,她還以爲這採花賊有意採她,要扮假夫妻呢。
次日醒來,青兒已經做好早飯,白芷表示她兄長回來了,昨日說的那常客便是她兄長,讓青兒去喚花無心出來吃飯。
青兒去請了一次,卻一個人回來。
白芷疑惑道:“沒請出來?”
“不是,小姐,那屋子沒人啊!”
“沒人?”好吧,定又外出了。
不過沒下達命令就是好的,手裡有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樂得逍遙。
這天早上,顧長歌親自喚顧長衍起牀,見他死豬一般的還在睡,心道莫不是昨夜被那幾個王爺灌酒灌多了以至現在還沒醒,可昨夜,自己分明給他喝了醒酒湯的啊!
除卻夜裡春宵過頭,記憶中的哥哥一般是不賴牀的,這下卻爲何?
顧長歌放手在他額頭感受溫度,又對比自己的額頭,沒異常。這倒是奇了!
許是最近沒睡好吧,顧長歌輕搖他身,喚他起來,卻被他一把抓了手,掙也掙不開。
“哥哥?顧長衍?”
她低聲喚道,那牀上的人似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只顧着自個兒嘴上低聲喃喃,她貼上右耳,細聽來,竟是一聲聲的‘母親’。
可是,她與哥哥,一向喚的是‘母妃’。
顧長歌疑惑,卻並沒多想。二人用了飯,便一同去給太后請安。昨日進宮待了整整一天都沒機會單獨與太后聊,因此今日特去請安,如此不枉太后待她兄妹二人一片真心。
當然,幾人見面,除卻許久不見的情深流露,太后定問及婚姻。
顧長衍只推說心有所屬,快定下來了,太后這才放心。另外也好一番說教兄妹二人。
不過三人聊得正歡,恰巧景帝來給太后請安,顧長衍的面上瞬間生出的陰沉很快隱去,速度之快讓顧長歌都差點忽略,她心疑何時哥哥與景帝起了嫌隙,卻同時見太后臉上也略有不自在,更是不解了。
二人從太后宮中出來,顧長歌低聲道:“方纔見你神色有異,可與他生了嫌隙?”
雖未言明,但顧長衍聽得懂,卻見他淡淡搖頭,顧長歌眉頭輕鎖。
他笑說:“五年前我們是堂兄堂妹,五年後的今天,他是君我們是臣,還能如從前嗎?”並非君臣之故,這件事情上,既然長歌沒察覺端倪,他便也不徒增她煩憂。而幸運的是,似乎太后早便察覺了,也好,太后疼長歌,總會幫到一些。
出宮之後,顧長歌提示去找齊成染,顧長衍皺了皺眉,“才初二,不必如此心急吧!”
“你妹妹已經三天沒怎麼與他說話,念得緊呢。”顧長歌輕輕搖晃着他的手臂,生疏的撒嬌道:“我知道哥哥你不喜歡他,可他現在好歹是你妹妹看上的人,給點面子唄!”
顧長衍拂開她的纖纖細手,“他不是你的男閨蜜嗎,以前無情,現在怎喜歡上了?”
顧長歌笑道:“大概是命中註定,當時情沒到,現在到了也不晚。”
“你想找他自己去找,幹嘛拉上我?”
“才初二就一個人去找,豈不顯得我太心急了?”
“你還知道心急爲何物。”
顧長歌又撒嬌,“哥哥,我一個人去不妥,所以便拉你做掩護嘛!”
“只是掩護?”顧長衍挑眉。
顧長歌一笑,“其實也不只是掩護,不知今日慧敏姑姑會不會讓我進門,若她阻攔,也想讓你出招神馬的。”
顧長衍終應下,他也想看看,齊成染變化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