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笑話,洛如霜的確給北燕帶來許多茶餘飯後的笑料。
作爲敵國賊子,洛如霜的確讓北燕衆人恨得牙癢癢。
但不得不說,連恨他入骨的北燕百姓都不得不承認,洛如霜的精神力堪比小強,縱使千夫所指,他都仍冒大不韙繼續作妖。
是的,在大魏使臣英侯抵達北燕京都之前,洛如霜又出幺蛾子了。
這一次,他調戲了和敏郡主。
事情是這樣的。
皇后生辰宴會上,景帝宴請不少大臣,洛如霜也在列,雖說他這人名聲極爲不好,行事極讓人詬病,然他國使臣,北燕國後生辰,這舉國同慶之宴,不邀他倒說不過去,便全了禮節邀他入席。
當是時,入席的洛如霜左瞄右瞄,好吧,沒這麼猥瑣,入席的洛如霜似乎感覺不到宴會上的北燕人對他的敵意,他笑吟吟地環視四周,雙眼微眯,依次打量北燕閨中貴女的樣貌,邊看邊輕輕點頭,不錯,這北方漫天飛雪之蠻荒國,竟產出不少美女,倒十分養眼,只可惜這些美人命苦,北燕一滅,便什麼都不是了。
待大魏鐵騎踏入北燕帝都,這些貴女會成爲什麼呢?
被大魏權貴看中,收爲妾室,以色侍人,色衰愛弛,淒涼而死,這是運氣好的。
或者被賜給大魏士兵,氏族變庶族,拮据度日,勞碌至死。
最慘的,當屬軍妓了,無休無止地服侍男人,卻不會被男人當人,沒有尊嚴,只是一個陪睡工具罷了。
洛如霜摸摸下巴,想到這些女人的下場,他突然有些不忍,向來憐香惜玉的他覺得自己無法冷眼旁觀,能夠拯救的女人,他不介意伸出援助之手。
但他也不會委屈自己,所以他要選個最漂亮的。
因位置巧合,靠他太近的貴女他瞧不上,靠得太遠的他看不大清,是以位置適中,其中最漂亮的美人入了他的眼……和敏郡主。
洛如霜雖然不認識這位美女,然而他卻認識陳王世子顧存毅,美女與顧存毅有幾分相似,倒不難猜出身份。說起來顧存毅還是他的敵人,他卻救她妹妹於苦海,洛如霜有些不情願,不過看在和敏郡主漂亮臉蛋的份上,可以忽略這點,他對美人的包容心一向不小。
於是,洛如霜倒了一杯酒,起身,離座,朝陳王府的席位走去。
另一邊,齊芫一手撐起下巴,低聲地與身旁的顧長歌道:“三嫂你看六姐的臉色,似乎比佳佳滿月之時更蒼白了些,恐怕這日子仍有不順,讓我心疼,六姐對我這麼好,我卻不能幫她,我……”
抱着齊佳的顧長歌低聲道:“家家都有難唸的經,你不也一樣,別自責,自責也沒有用,能幫的咱們又不是沒幫,只這些實在無能爲力。你若真想幫她,可以常去胡家走走,陪陪齊瑩,也提醒胡家你們感情好。”
“三嫂你說的輕巧,有用嗎?”
“有用,心裡作用。只是除了這麼做,還真幫不了,齊瑩的處境,我們都無能爲力。”若齊瑩自己看不開,她自己不奮起,便是有強大的孃家也沒人能救得了她,更何況齊瑩不是齊芫,有關心她的父母支撐。而所謂的奮起,並不只是指宅鬥。
齊芫嘆道:“嫁人好累,特別瞧六姐的事情,我都不想嫁人了。”
“並不是所有的婆家都如此,你瞧我和你哥哥多麼幸福……咦,那姓洛的又怎麼了?齊芫你看……”
齊芫順着顧長歌手指的方向瞧去,見那聞名天下的無賴正朝陳王府的席位走去,臉上不由閃過擔心,又是誰要倒黴了?
正與安郡王妃脣槍舌劍後的齊瑩,不經意地瞧見洛如霜的舉動,玩味地勾脣一下,隨後再不看那方,只哄着女兒玩耍。
“敢問這位是和敏郡主?”
洛如霜先朝陳王妃招呼,後說道。
從洛如霜離席的那刻起,陳王妃就警惕起來,現在聽到這句,哪還有不明白的,敢情這廝真的是將主意打在她女兒頭上了。這個等徒浪子……陳王妃恨得牙癢癢,面上始終保持禮節說道:“洛公子請自重。”
“本公子不過問一句,王妃的反應是不是過大了?本公子什麼都沒做,王妃讓本公子自重什麼?”
洛如霜意味深長地盯着和敏郡主,那彷彿要扒下她衣服的眼神,裸得,看得和敏郡主的心直下沉。
身旁陳王世子妃一直握着小姑子的手,給她安慰。
“洛公子,你乃一國臣子,一舉一動都代表大魏,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得隨意。”陳王妃聲音微冷,親生女兒被盯上,欲毀名聲,任誰都受不了,但她並不想激怒洛如霜,洛如霜有多無恥,激怒了他,難免破罐子破摔害了女兒。
洛如霜顯然不明白陳王妃的用心良苦,雖然能看出陳王妃的隱忍,然而他不覺得自己逾越,而是覺得陳王妃很可愛。沒錯,就是可愛。他心中感嘆,若這老女人知道北燕將滅,她即將從天堂墜入地獄,恐怕還得感謝他瞧中她的女兒。
洛如霜雖然有些可憐陳王妃即將成爲階下囚,然而這老女人竟敢對他不敬,他不是聖人,不會以德報怨,所以,就算他收和敏郡主爲小妾,也不會將陳王妃從地獄裡拉出來。
他不就套個近乎,陳王妃竟然隨便上綱上線地扯出大魏,以爲這樣便能止住他?他摺扇輕搖,輕輕笑道:“大魏泱泱大國,非北燕夜郎小邦,豈是我等能代表,陳王妃,你沒見過世面,就別丟人現眼了。你讓讓,容我與你女兒說句私房話。”
男女之防從古至今都極爲重要,七歲都不能同席,洛如霜言語輕佻,極爲唐突,若非陳王妃教養好,換了暴脾氣,早便湊了幾拳。陳王妃以大魏的名聲提醒洛如霜,也是合理的,然而洛如霜卻說他不能代表大魏,他是大魏國後胞弟,大魏新一代臣子的佼佼者,如何不能代表?說陳王妃沒見過世面,丟人現眼,明眼人都知道到底是誰丟人現眼。
陳王妃聽過洛如霜的無恥,如今接觸了才知這耳中與眼見真的是兩回事,這些話將她氣得七竅生煙,然而更氣憤的還是後話那句。
私房話?
對於男女七歲不能席的年代,這句話的殺傷力簡直不一般,幾乎能將一個未嫁少女逼死。
陳王妃氣得渾身發抖,顫抖的手指指着洛如霜,直射利箭的雙眼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和敏郡主沒想到自己僅參加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宴會,便遭受無妄之災,想爭辯兩句,然而按照洛如霜的德行,她若開口,豈不正中這賊子下懷,屆時他胡亂話說,她的名聲就全毀了,是以只得閉口,一切由母妃交涉。鮮少不順的她委屈極了,豆大的淚滴滾滾滴落,劃過紅潤而吹彈可破的臉頰,惹人憐惜,更惹人想將她揉入骨血,狠狠地疼惜。
這樣的和敏郡主看在落如霜眼中,她的淚水流得越來越多,他的心便愈發癢癢的,眸中的強佔與侵略也越發,說出的話更爲露骨。
陳王妃也曾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她見過的最浪蕩最爲不恥的人就是端王妃與顧長歌,卻哪裡見過這個陣仗,這張原本幫助女兒的嘴結巴起來,耳邊不斷傳來洛如霜的胡言亂語,她卻無法辯駁,看着周圍人用意味的眼神瞧她一家,陳王妃恨極了洛如霜。
“要不,咱們幫幫和敏郡主?”看着陳王府的女眷百口莫辯,看着陳王妃漲得通紅的臉以及和敏郡主垂淚的面容,齊芫心有不忍。
顧長歌頓了下,卻是搖頭,“我們不方便。”
她們是女眷,這個時候出頭極爲容易引火燒身,雖然顧長歌不在意名聲,可齊芫不一樣,再者,齊芫不明白齊瑩胡元裴和敏之間的事情,顧長歌卻是清楚的,她若爲和敏出頭,齊瑩怎麼想?雖然和敏是顧存毅的胞妹,但顧長歌不願讓齊瑩多想。
“我……”
“齊芫,你真當自己是救世主不成,還救人救上癮兒了?”顧長歌將小齊佳塞到她懷裡,“抱你侄女兒去。”
正是洛如霜污衊了和敏郡主,見周圍人對陳王府的女眷露出鄙夷之色,不由感嘆北燕人蠢,還貴族呢,他隨便放個屁都信,這樣的國家還是趁早滅了好啊。眼下這些蠢人的反應倒正合他的意,洛如霜暗暗點頭,正準備下一輪繼續污衊和敏郡主與他有姦情,想說他們連定情信物都有,私相授受了。
然而這時,陳王父子及時趕到。
顧存毅皺着眉頭,怒極地朝洛如霜走來,對着洛如霜的嬉皮笑臉,一拳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