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科考完在京城歇了一天,次日蔣榮便往家中趕,很快就到蔣家,蔣母歡天喜地地問東問西,儘管她也不懂科考具體,只是看着蔣榮滿面喜光,就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滿面喜光的蔣榮很高興,不止是因爲秋闈的十拿九穩,還因爲他遇到了一個貴人,同行來蔣家的顧長衍。
顧長衍是他在秋闈前認識的,因爲他妹妹喜歡聽小著清心的戲,是以認識了他,雖是紈絝一個,但耐不住人家出身好,端王世子,能入他眼,未來的路總會比只靠自己一人闖暢通。也正是因爲顧長衍,小著清心的筆名徹底沉默了下去,對此,蔣榮長吁一口氣,當初他考慮不周,爲了銀錢去寫戲本子,若是傳了出去,於仕途不利,幸好有顧長衍,這才讓他洗刷了這份污點。
這次顧長衍來蔣家,是聽說青州城山清水秀,來遊山玩水的,他自然是不能讓顧長衍住客棧,費了一腔口水,這才成功說服顧長衍住在蔣家。
蔣家人寒暄,顧長衍無意湊一起,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
因爲早知道顧長歌等人在哪裡,顧長衍迫不及待地走進去,見到親妹妹與朝思暮想的白芷,那急切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下來了。
顧長歌倒沒想到顧長衍會親自來,下意識看了看他身後,沒見到齊成染,有些失望道:“怎麼就哥哥你來了!”
顧長衍白了她眼:“齊慫包來不了,你藉口去溫泉山莊這段時間,他的日子並不好過。”
“怎麼了?”顧長歌的心微微提了上來,“有難事?”
顧長衍點了點頭,卻並不多說,對齊芫道:“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早戀,來,說說早戀的感覺如何?”
齊芫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頰,對白芷撒嬌,“你看衍世子,就拿我打趣!”
白芷聲音輕輕的,卻是說道:“其實我早就想問問你早戀的感覺如何了?還有長歌也想知道。”
“你們就知道欺負我。”齊芫咬牙道。
顧長衍摸了摸下巴,“看來你並不需要安慰,我這一腔寬慰就收起來了。你們這裡的事情我已經知曉,如今蔣榮回來了,齊芫你要不要去見見?”
齊芫有些遲疑,“這……我一個閨中女子,見外男,這不好吧!”
“你化了妝,換了容顏,又沒人知道你。”顧長歌道。
白芷思襯道:“我建議你還是見他一面,你不是還有一點拿不定主意嗎,是人是鬼,去見一面就知。雖然你已經失望,但沒走這最後一步的否認,恐怕你將來想起會後悔。”
齊芫陷入沉默,女子矜持與那點點傾慕之間無比糾結。
顧長歌想了想,開口道:“這樣吧,還是見一面,考慮到男女之防,就不正面相見。哥哥你找個時機約蔣榮出去,咱們幾人垂簾旁聽,暗中觀察。”
這樣既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又能守住禮節,齊芫當然不會反對。
幾人聊了會兒,就聽外面僕人來請顧長衍去正廳,顧長歌調笑道:“哥哥快去,你現在是蔣榮貴賓呢!”
顧長衍擺擺手,又重新開始了吊兒郎當的樣子,只是剛一出去,就遇到了一個不該遇到的人,前面有個清秀淡妝的女子,莫約十三歲,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看獵物一樣的眼神讓顧長衍很是不爽。
蔣清荷從沒有看過這樣的男子,帥氣,器宇軒昂,舉止投足比她三哥還有氣質,她一下子就看呆了。當然,如今的顧長衍刻意掩飾,並沒有什麼器宇軒昂,紈絝子的痞氣倒是十足,而蔣清荷眼中的顧長衍,乃是因爲她無意中聽到蔣榮與母親哥哥們解釋顧長衍的身份,由此在她眼中,端王世子的身份給此刻的顧長衍鍍上了一層金邊而已。
總之,蔣清荷被顧長衍給迷住了,久久回神不了,直到人家都走遠了,纔想起來沒有紅臉羞澀套近乎。
院門口的紅袖看到這一幕,有些惱意,轉頭將蔣清荷的反應告知顧長歌白芷幾人,顧長歌嘆道:“看來她不僅自私自利,愛慕虛榮,還沒有自知之明。白芷,該是你護衛自己的權益了,你怎麼看?”
白芷倒沒大反應,“我相信長衍。”在京城時候,青兒那賤人費盡心思勾引都沒得逞,蔣清荷又如何能得逞,反正不管怎麼說,她都是相信顧長衍的。不過說起青兒,起先她留那賤人試探長衍,但經過蔣家的見聞,她改了主意,良人得來不易,兩個人之間應該信任,她不該隨便試探,是以暗暗決定,回京就將青兒買了,不再用來礙眼。
另一邊,蔣清荷好不容易遇到個心跳的,便想讓蔣榮出面,讓顧長衍收了她。
蔣榮並不同意,訓斥道:“他是端王世子,你如今的身份配不上他,難道你想做妾嗎?”
蔣清荷被斥垂下了頭,卻仍是紅臉低聲道:“那般好的男兒,便是做妾也無妨,只要能時時刻刻見到他,我就滿足了。再說,端王府的妾室與平常人家的妾室不同,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便是妾也能威風……”
蔣榮聽不慣她的話,他可不是蔣母會縱容妹妹的脾氣,聽妹妹說這樣的話,直接給了一巴掌,打得她半邊臉都腫了,可見氣憤之兇猛。
偏偏蔣清荷不識好歹,覺得一心爲自己好的哥哥變了,以前雖有訓斥,卻從沒打過她,如今沒說幾句就揚手巴掌,差距太大,她心裡緩不過來,只覺得這個哥哥變了,變得再不想如以前一樣疼她。
說到蔣榮對蔣清荷的態度,其實也是對比之下的結果,以前待在家中溫書,幾乎沒接觸過什麼同齡或是略小的女子,又因蔣母口中常說照顧妹妹忍讓妹妹云云,自己妹妹驕縱無禮,便覺得天下的女子都是這樣,然而去了京城寫戲本子,遠遠見到那些貴家千金,這才讓他有了新的認識,人家千金驕縱,但驕縱得有分寸,人家妹妹任性,但任性得合理,知道禮義廉恥,再想他的妹妹,心境就沒有以前了。本來還想着自己科考回來,妹妹年歲不大,可以緊着教導,哪知回來便聽到妹妹把來教導她的兩位嫂嫂都氣病了,今晚更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的妹妹,還能拯救?說實話,蔣榮心裡沒底,更覺得是母親捧殺了妹妹。
子不言母過,母親那裡說不通,但教訓妹妹還是成的。
他打了她一巴掌,希望能將她打醒。妾室?妾室是什麼,他從小疼愛的妹妹竟說出這樣的話……他的妹妹自甘墮落要做妾室,他卻丟不起這個臉。還想讓他幫忙搭線,莫說顧長衍是個紈絝世子,便不紈絝,他也開不了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