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齊茹接話:“梅花?好生奇怪,恪兒這麼小的孩子,房裡放梅花做甚?咦,說到梅花,倒聽說母親曾送大嫂一盆,不知是否爲這盆?”
安城大長公主猛地看向齊二夫人,冷冷道:“老二媳婦自己解釋。”
“這,這梅花確實是媳婦贈與張氏的,只是卻不知爲何到了恪兒屋中。”齊二夫人如實道,心裡忐忑得不行。
張氏哭道:“是媳婦將梅花放在恪兒屋中,只是卻不知是害了恪兒啊!”
齊瑩蹙眉道:“大嫂的意思,難不成母親對你的關心是害你,因你將梅花放恪兒屋中,所以沒害到你,卻害着恪兒?”
張氏哪敢說婆婆的不是,只哭道:“六妹,大嫂並未說母親如何,只是可憐我恪兒小小年紀,卻要承受斷手之痛。”
那紅衣卻憤憤道:“明知小孩子見東西新鮮,便會去抓,明知大少奶奶您心繫小少爺,得了好東西就會送與他,可二夫人卻還是將這梅花給大少奶奶送來,這安得什麼心?”
這般話,讓齊二爺本來就不好的臉色更不好了。
齊瑩見張氏低頭掩泣,並無爲齊二夫人辯解之意,心裡涼了半截,卻很快道:“母親關心大嫂,將喜愛的梅花贈與大嫂,卻被你說成是有居心,那我倒要問問,你說母親安得什麼心,那大嫂明知小孩子見東西新鮮想去抓的特點,卻仍將新鮮梅花放恪兒房裡,這又安得什麼心?”
紅衣被說的啞口,只一瞬,又想到對策法子,“大少奶奶本命奴婢與綠湖照看小少爺,她哪裡知道房間只我一人,她以爲房間裡兩人,小少爺若有事,一人叫喚旁人,另一個則留着看護小少爺,卻不知,小少爺啼哭之時,綠湖因贈梅給二夫人謝恩還未回來。”
紅衣說罷,有些憤怒地看向齊二夫人,“二夫人是刻意支開綠湖嗎?”
齊瑩呼吸一滯,而這時,齊二爺的巴掌已經打在了母親的臉上,瞬間印上五根手指印。
“賤人,恪兒是你親孫子,還如此小,你竟能狠下心算計。”
齊二爺憤怒,齊二夫人很委屈,含淚道:“你也說了恪兒是我親孫子,我爲何對我親孫子下手,這對我有什麼好處?二爺不分青紅皁白便對我動手,可還記得我是你的結髮妻子?”
齊二爺打過之後就有些後悔了,是啊,他一時惱怒,竟忘了顧及結髮妻子的臉面。可當聽到齊二夫人後面的話,悔意瞬間煙消雲散。這賤人竟將這話明着說出來,可還顧及了他的臉面?可笑自己還後悔打她,根本不值得他後悔。
齊二爺越發氣憤,還想再打一巴掌,齊瑩忙衝過去攔在齊二夫人面前,不防捱了一掌,打得她頭腦有些蒙。
屋中偶有尖叫,是心急如焚的齊芫。
慧敏長公主耐不過齊芫,便開口道:“事情還未查清,僅憑這婢子的一面之詞並不能說明二弟妹有錯。再者,眼下恪兒傷勢要緊,至於事情原委,不若容後再議?”
總不能一直打下去吧,於是,齊二爺很配合地順着這個臺階下了,最後爲全面子,還哼了聲:“早晚收拾你。”
齊二夫人淚如雨下,卻不敢哭出聲來。
齊瑩一直握着母親的手,不曾鬆開半刻,直到母親緩過氣來,才鬆口氣。
她走到至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的齊成玉身邊,神色冷淡:“不爲母親說句話,這是要任由父親打死母親嗎?”
“父親不會打死母親,可若不是我兒得上天垂憐,今天就應是喪命了。”齊成玉道,語氣含着壓抑地憤怒。
齊瑩心裡冷得發涼,因爲他,母親曾夜夜以淚洗面,因爲他,母親爲父親扶持庶子之事與父親多次爭吵,因爲他,母親與大嫂漸漸生出隔閡。
可是,他有良心嗎?
齊瑩從方纔的記憶回神,摸了摸臉上的巴掌印子,那裡只輕輕碰一下,便已是抽痛至極。
突然間,撫摸印記的手一頓。
這件事情,與大嫂關聯有多大呢?
紅衣明顯在陷害母親,她剛纔只是懷疑趙姨娘和齊芹,所以她只以爲紅衣被人收買,從未懷疑大嫂陷害母親。
可若整件事情就是大嫂陷害母親呢?
齊瑩的眼眸,陰了又明,明瞭又陰。
經太醫救治,恪兒傷勢已無大礙。
張氏一雙眼睛哭腫如核桃,誰也沒有懷疑她這個母親會對親生兒子狠心,但齊二夫人就沒這麼幸運了。齊二爺想重罰齊二夫人,只是慧敏長公主勸道,“還是再查查,到底是嫡妻,要是冤枉,鬧出笑話倒不好。”
安城大長公主也是考慮到國公府的面子,便答應,將這件事情交給慧敏長公主徹查。大宅院裡,她不相信恪兒摔倒是巧合,必有內情。
慧敏長公主應下。
但安城大長公主還是不想讓齊二夫人太舒坦,便以避嫌爲由,將齊二夫人、齊瑩與齊芹關在佛堂,讓幾人反省,畢竟,梅花與幾人脫不了干係。
“芫兒胡鬧要去偷見齊瑩,你也胡鬧說話?”慧敏長公主怒向齊成染。
齊成染淡淡點頭,“不是胡鬧,齊瑩有難,正是加緊收服其心之時,且平日齊瑩對芫兒甚好,爲姊爲友,關心一下又何妨?”
“齊瑩那般品行,沒得帶壞芫兒。”
齊芫急道:“娘,六姐對我可好了,事無鉅細地爲我着想,我不能這麼沒良心。”
慧敏長公主憋了口氣,想吐卻吐不出,自從女兒與成染相處好後,似乎越發不肯聽她的話了。成染爲女兒講述的人情世故確實不錯,可那些所謂的善道,所謂的同甘共苦,大宅院裡豈能生存?沒得累極自己,齊瑩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因此她那所謂的善良,惹了多少麻煩?更何況,她已越發不喜齊瑩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