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蘊輕嘆,搖着頭走開。
直到日落,他才進入了內殿,坐在牀榻前,看着臉色蒼白昏睡不醒的溶月一整夜。
自這一天起,溶月一天比一天憔悴,初時他來,她還會睜開眼看他,與他說上幾句話,還能和他一起吃上點東西,可慢慢的,她便不再下牀,也不再與他說話,只是偶爾用幽怨的眼神看他幾眼。
縱是如此,他依然不捨得她離開,依然不願意將她送回楚朝,依然不肯讓她了無遺憾的離開這個世界。
“果真如你所說,周安的性子真的執拗,他寧願眼睜睜看着你帶着遺憾去死,也不願送你回楚。”
祁溶月苦笑:“他從前不是這樣子的,他變了,自從他當上了周王,他就變了。”權力可以改變一個人,可以讓一個溫暖的人,變得鋒利而冰冷。
“雪兒怎麼樣了?”她問。
簡蘊嘆了一氣:“她得知你得了重病,驚的差點小產,哭的眼睛都腫了,加之周安自她懷孕後,沒有去看過她一眼,她心裡難受,這一胎能不能保住,真是難說。”
祁溶月抓住簡蘊的手,急道:“師傅,您一定要幫幫她,她已經夠可憐了,以後我們不在了,她一個人在這王宮裡,不得帝寵,若連個孩子都沒有,她該怎麼活?”
站在殿門外,端着蔘湯正準備進來的雪兒一聽這話,眼淚立時刷刷刷往下掉,到了這個時候,小姐還在爲她着想,還在爲她籌謀,可她呢?眼睜睜看着小姐受病痛折磨,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她轉身,現在這個模樣,不適合出現在小姐面前。
“雪兒?你怎麼不進去?”不知何時,周安站在了她的身後,見她滿臉淚水,疑道:“你怎麼了?”
雪兒搖頭:“我沒事,我沒事,陛下您進去吧,臣妾告退。”她朝周安福了福身,轉身欲退。
周安伸手拉住了雪兒的手臂。
她錯愕的回頭,淚眼婆娑的看着周安。
周安鬆開了手,低聲道:“你該多休息,還懷着孩子,不要太勞累。”
雪兒滿目驚訝,她沒想到周安會對她說這些,心頭泛起一絲喜悅,或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三日後,祁溶月睡下後,便再沒有醒來,周安坐在她的牀前,握着她冰冷的手,一日一夜未有閤眼,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簡蘊急得不行,朝周安道:“陛下,你可別忘了答應過溶月的事。”三日前,溶月最後一次與周安說話,她說,她死後要火葬,要師傅將她的骨灰帶回楚朝。
周安痛苦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祁溶月的臉:“你就算是死了,也不肯留下嗎?”
“不,我偏不如你願,偏不。”
簡蘊站在周安的身後,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知道這傢伙會反悔,幸好她有了萬全的準備。
“陛下,請你離開,我要爲溶月換壽衣。”
一旁的太監忙上前將失魂落魄的周安扶出了內殿,門關上,阻隔住外頭人的視線,簡蘊匆忙將一顆褐色丹藥塞入祁溶月的嘴中,再用銀針刺其七大要穴,明明沒有了氣息的祁溶月突然就睜開了雙眼,大口的喘着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