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如風來稟,酒樓所有入口全被封鎖,絕無一人可以出入。”
青玄快步進入,然後躬身對站在屋子中央宛若君王的男子稟道。視線微微瞥向倒在地上的侍女,輕聲問道:
“爺,這女子該如何處置。”
“殺。”姬墨謙雙眉微微斂起,漆黑如夜的眸子裡閃過一道肅殺之氣。他緩緩走向躲在牆角的鳳清塵,淡淡的光暈投注在他的臉上,風華無限。
宛若謫仙,卻又如魔。驚爲天人,灼灼逼人。
“是。”青玄領命,然後立刻上前,將那侍女抓了起來。
“王爺饒命啊!饒命啊!”倒在地上的侍女立刻花容失色,大哭道:“二爺您不是平時最心疼奴婢嗎,求您救救奴婢吧!”
但是這樣的哀求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青玄便將她打暈,然後拖了出去。
“救你?誰救我啊!”鳳清塵衝那侍女翻了個白眼:“我是心疼你沒錯,但你沒看到謙王爺生氣了嗎?能給他泄氣是你的福分,早日投個好人家吧,我會給你燒紙的。”
說完,便舉起衣袖,在眼角試了試眼淚。結果看到姬墨謙的眼眸正深不見底地凝着他,不由立刻噤了聲。
“阿墨,我真的知道錯了,能不能給個機會……”
鳳清塵剛剛已經聽到所有出口都被封鎖,他就算變成蒼蠅也插翅難飛了,所以也就死了那份心,開始開闢新的自救方法。
他知道自己這回是有些過火了,惹誰不好,居然去惹這天頌朝最不能惹的人,就連當朝皇帝都忌憚他三分啊!
但是他也是一番好意啊,還不是爲了他着想。想到這,他這瀲灩的眸子裡頓時升起了一絲委屈。
誰知他還沒從自己那雲深霧重的感傷中緩過神來,一軸明黃錦帛扔到了他的懷裡。
“阿墨,這是什麼意思?”他擡起頭,然後疑惑地打開懷中的錦帛,低聲念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長安公之女靜蘭賢淑大方,品貌出衆,朕與皇后聞之甚悅。而今鳳相之子已二十有五,已到娶親之齡,特賜婚於此,成就佳人之美……什麼!居然讓我和那肥豬婆成婚,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哦?是麼?可本王向皇兄提議時,皇兄即刻就應了。”姬墨謙坐在軟榻之上,淡淡說出口,就和說天氣沒什麼兩樣:“皇嫂還讓本王向你道賀,阿塵,恭喜了!”
“恭喜什麼恭喜啊!你這就是赤裸裸的報復啊!”鳳清塵衝着泰然處之的姬墨謙大叫道,珠圓玉潤的聲音都不由變了調。
這姬墨謙簡直太腹黑了!他們好歹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買賣不成仁義在啊,他就是惹了他一下也不至於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吧!
要知道,那商靜蘭商大小姐,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醜女,肥頭大耳不說,而且性子還是一等一的爛,就算長安公陪出天頌朝獨一無二的嫁妝,也無人敢迎娶!以至於雙十年華仍然待字閨中!
讓他這麼一位翩翩公子去娶這麼一位無鹽到家的女子,這不是要置他於死地嗎!都說謙王爺心狠手辣,殺人於無形,他這回算是真領教了。
“怎麼,不服本王嗎?”姬墨謙擡起眼眸,睥睨着他,視線徹骨冰寒,令鳳清塵打骨子裡的打着顫。
“服,服!”鳳清塵咬着牙從嘴脣擠出這幾個字,雙拳都不由捏出青筋。但是他很清楚,如果硬碰硬,他只怕就真的見不到明個的太陽了。所以我們的鳳二爺毅然決定——
“阿墨,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不該向皇后乾姐姐說謊,說你有了心上人,心上人就是剛剛服侍我的侍女如意,結果讓她天天纏你,讓你給如意一個公道。可是我要是不說謊,你會追我至此嗎?天知道請你這座本尊有多難,有那功夫我都泡上一排妞兒了!再說我遍尋世間吃食,是爲我自己嗎?還不是爲了你!此番來這,也是因爲這裡新出了菜色,應該有助於刺激你的味蕾!”
鳳清塵突然截住話語,捂住自己的嘴。天哪,他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下子阿墨肯定更想把他碎屍萬段了!
“阿墨,你別多想,我不是那個意思……”鳳清塵看着姬墨謙毫無波瀾的面容,心裡着急得不得了。室內的氣氛凝滯成冰,令人窒息。
姬墨謙,天頌朝第一王爺,乃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身份貴胄自不用多贅言,文才武略自不用多潤飾,容貌身姿宛若天人,就是連鳳清塵與之相較,都是稍稍缺了些什麼的。如此無懈可擊的人兒,卻有着諱莫如深的隱疾,無知無覺。
無論是嗅覺味覺,觸覺還是痛覺,統統都沒有,和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
但這件事情,一直明言禁止的秘事,更不會被搬上臺面。如今鳳清塵卻將這件事親口說了出來,而且還是在謙王爺的面前說的……
“算了算了,左右是我對不住你,你要是覺得讓我娶那商靜蘭能讓你舒心一些,我就,我就……”
鳳清塵垂頭喪氣地拉過一隻圓凳坐下,閉上雙眼準備自暴自棄。但是無論怎麼努力,卻怎麼都說不出那幾個字,哎喲娘呀,太殘酷了,想想這輩子的美好生活就毀在那肥豬婆手裡,他就覺得自己背脊生寒,冷汗涔涔。
“我明白。”
姬墨謙望向頹敗不堪的鳳清塵,沉聲說道,清晰無比:
“太醫說本王此病無解,但若是不斷找尋濃烈之物刺激,興許還有一線之機。想來這麼年你遍訪世間味道濃烈的吃食香薰,便是此理。這麼多年,也真是難爲你了。但是阿塵,本王早已經和你說過,不必如此了。眼下這狀況,也是不錯的,本王早已適應,所以以後莫要再費心了。”
說完,便掀袍起身,然後大步朝門口而去。
“哼,別說什麼費心不費心,我看你就是根本在逃避!”
鳳清塵對着他的背影冷笑道,然後走到圓桌前,將桌子上的蘑菇炒肉絲端到姬墨謙面前,眼眸裡頓時躥起濃濃的火焰。
“就是嘗一口又能怎樣?雖然有過諸多失望,但也許這次就能帶來希望呢!阿墨,別讓我覺得你是個膽小鬼!”
“鳳清塵,本王發現你膽子越發大了。”姬墨謙冷冷看向他,眼眸裡火光四濺。但就在這時,他神情一怔,不由看向鳳清塵手裡端着的菜式,眼神不由含滿訝異。
“怎麼了?”鳳清塵也看出他的異樣,不由緊張地問道。
“這菜的味道,我能聞到。”姬墨謙久久凝着那盤菜,喉嚨不由發緊。
“你說什麼!”
小廚房裡,素珍已經完成了三道菜的製作,然後吩咐夥計快些端上去。
此時人流高峰已經過去,後廚得以空暇。她趁此機會將上次教授的廚子叫了過來,然後詢問他們對這三道菜有何疑問,然後找準他們的癥結,手把手又教了一遍。
說完這些,素珍便藉機問起瑞福近日的狀況,對此做一個適當的瞭解。兩個廚子都一五一十地答了,素珍又與他們閒聊了一番,兩人見素珍很是平易近人,也就敞開了心得熱談了一番。
“咦,您怎麼不親自把菜色端上去啊?那鳳二爺指名讓您做菜,應該也是想見見您的吧。”
其中一個姓李的廚子見素珍只顧着閒聊,根本就沒有上去的意思,不由有些納悶。照理說,被鳳二爺那樣的尊客指名是很露臉的,一般人都會上去親自和尊客說兩句話,套套近乎,怎麼這凌娘子竟然滿不在乎呢?
“他似乎只讓我做菜沒讓我去作陪吧,再說我可不會伺候人吃飯,去了頁也頂不上什麼用處。”
素珍淡笑着說道,眼底精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