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的人能教養出什麼孩子來?”傅大人道:“以後,他們就不勞你費心了……”
“不……不……”林氏淒厲一叫,道:“……你不能,你不能這樣對我……”
“就憑你是林家人,林氏……”傅大人恨恨的道:“之前一直縱容林府的家奴在府中作惡,這一次,以後,她們都將不在,這些惡奴,早該死了,此一次,我定清理府中刁奴,讓她們再不會興風作浪,出來害人……這樣狠毒思的奴才教着,定會將哥兒姐兒教壞了……”
“不,不,”林氏淒厲的道:“你要把他們交給誰撫養,不可以,她們是我的兒女,別人不可以……”
“就不勞你費心了,一切不過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也是你自己活該走到這一步……”傅大人道:“林氏,我怎麼會娶了你這樣的女子爲妻?!”
傅大人轉身就想走,林氏又慌又驚道:“你不可以這麼做,我去靜安寺沒關係,我要帶我的兒女走……”
“你別忘了,他們姓傅,我傅家的兒女,怎麼能在靜安寺住一輩子,你死心吧……”傅大人冷笑一聲,撫開她的手。
“不,絕不……”林氏手上青筋爆出來,看着傅大人尖叫一聲道:“你不可以這麼做,你不可以,你要將他們交給誰?!”
“等蘭兒好了,我會讓她代爲管教,她是嫡母,自當如此……”傅大人頭也不回的道。
“蘭氏,她還活着?!”林氏咬牙道:“不可能,不可能……不,不可以,她絕對不可以教養我的兒女,她不配,她是什麼東西,我纔不會讓她將我的兒女給害了,姓傅的,不準,我不准你這麼做,這賤人爲什麼還不去死,還不去死……”
傅大人沒理會她,黑着臉徑自出來了。
身後傳來林氏的大叫聲。林氏似乎對蘭氏的恨意,比對傅大人的還要深得多,一提到她的名字,立即就失控……抓狂的像個瘋子……
佛堂之中傳來的全是東西的碎裂聲。
“姓傅的,我不准你這麼做,不準,你不可以……”林氏大叫,失控的道:“……焞哥兒,我的錦姐兒啊……母親害了你們啊,嗚嗚……”
現在連林府家奴都全被牽連,以後兒女身邊連個像樣的人也沒有,還不由得那蘭氏拿捏?!
林氏一想,竟然眼中十分驚恐起來。
“……不……”她淒厲的驚恐叫聲劃過天際,這個賤人,爲什麼用密藥還毒不死她……
爲什麼,爲什麼?!現在害的自己與兒女分離,不,不……
林氏卻再不肯承認自己太過自信,以及恨意之下的盲目。這一切發生的推算,似乎都不難……
而她也太過自信於林府的勢力。如今傅大人被聖人重用在即,如今哪裡還再將林府放在眼中,雖一時動不得,但他早已經不將林府放在眼中了……
這就是他對林氏的懲誡。
出來時,才發覺天色已經黑了,傅大人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這才腳步匆匆,十分憂慮的來到金蘭院。到時,才聽到姐兒的哭聲,細微的,啞了的,像貓叫似的,十分孱弱。
傅大人吃了一驚,怒道:“誰抱姐兒進來的?!”
奶孃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即就撲嗵一聲跪了下來。府中今日又死了兩人,傅大人好像整個人身上都沾滿了殺伐之氣和血腥味,奶孃怎麼能不怕,她戰戰兢兢,跟着身後的丫頭,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辯解。
還是筱竹抱着姐兒出來了,紅着眼睛說了這事。
“姐兒與夫人母女情深,心有靈犀,竟一直哭着如此,如今剛醒,又哭起來了……”筱竹道。
傅大人心中一軟,道:“……我可憐的顏顏。”
他心一痛,將傅傾顏抱了過來,看她哭的像貓一樣,實在可憐。
他一直都覺得這女兒十分早慧,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他更心疼了,便攬在懷中道:“姐兒,爹答應你,你孃親一定會沒事的,若是她有事,我定要所有人陪葬……”
他十分狠毒。傅傾顏此時哪裡肯理他,只是不停的用手指着牀的方向,十分心痛的要哭。
好不容易醒過來,她自然是想要見到蘭氏,理也懶得理傅大人。
傅大人便忙抱着她進去了。
奶孃等人鬆了一口氣,對筱竹磕了一個頭道:“……謝筱竹姑娘……”
筱竹此時心亂如麻,只是叫了她們起來好生去照顧哥兒。奶孃便忙退到外間去了。
此時傅宇恆好不容易纔被她們給哄睡了,她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在想,姐兒好似比哥兒還要懂事些,明明才一週歲的丫頭,竟然比兩週多的哥兒還要懂事些,這究竟是……?!
不敢再想下去,只想着保命要緊。
筱竹便也忙進去了。
太醫累極,已經靠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他年紀大了,實在受不住,可是也知現在是關鍵時刻,根本輕忽不得,所以不好退出去。
一聽到聲音,他就醒了,睡的並不深。
傅大人忙上前道:“勞累太醫了……”
太醫擺了擺手道:“人命關天,老夫自當盡力……”
“我的女兒她……”傅大人道。
“不要緊,只是哭的狠了,才啞了嗓子,我已經派人餵了藥,不會傷到嗓子,只是還是少哭爲妙……”太醫嘆道:“只是看姐兒才這麼點大,就如此,難免也有點動容。”
傅傾顏一直眼含着眼淚,用手緊緊的盯着牀的方向。
太醫看她如此,便道:“讓姐兒去陪着夫人吧,有姐兒的聲音在,母女情深,說不定可以激發起夫人求生的意志,血脈之事,最是難說,母愛是這世上最偉大的事情,大人不若試一試,不然姐兒再這樣哭下去,怕是嗓子受不住,嬰兒也切記大悲大喜……”
傅大人眼中有哀色,點了點頭,小心的抱着傅傾顏過去了。
傅傾顏一接觸到牀,便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也不哭了,只是專注的用一隻手緊緊的拉住蘭氏的袖子,一雙眼睛牢牢的盯着她的面容,也不愛看旁人了。她將小腦袋擱在枕頭上,盯着蘭氏,十分專注,眼中露出濡沫之情……
傅大人看了,眼中也露出溫暖的神色。
他抓起蘭氏冰涼的手道:“……蘭兒,你一定要撐過來,等你醒來,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蘭兒,我發誓,那些害你之人,我絕不會放過……”
他將她的手在臉上蹭了蹭,又道:“……爲了哥兒和姐兒,你也一定要醒過來,還有我……我離不得你啊,蘭兒……”
傅大人似真情深意重,低低呢喃着,狀似情語。
筱竹不想再聽,乾脆避開一邊去了。
傅傾顏也沒有聽進去,她太知道這個便宜爹是什麼本性的人了,別說話說的有多漂亮,是她根本就對這個人不抱有任何希望……
傅大人陪伴她很久,直到太醫又來喂藥把脈之時,他才退離開。
屋子裡全是藥味,刺的人難受的疼。
傅傾顏心中悶悶的,她雖只有一週歲,可也知道這事有多驚險。
她將腦袋擱到她的身體旁邊,心中呼喚:孃親,你若是死了,可就什麼也沒了,一定要醒過來,醒過來,才一切皆可爲……
孃親,我知你辛苦,等我長大了,傾顏幫你,你若愛這個男人,愛傅大人,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這個你深愛的男人離不開你。一輩子都與你不離不棄,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的愛完整,讓你的心願了結,讓你這一生都沒有遺憾……
孃親,你一定要活着。
太醫又將藥給灌下去了,然後把了脈,鬆了一口氣,道:“毒素已經控制住了,只要今晚夫人不發熱,到了明天,就應無大礙,再假以時日,估計就能好了,若是醒的話,明天,或後天就能醒……”
筱竹道:“我晚上會守好,太醫,你去休息吧,若是有事,我再派人去叫您……”
太醫點了點頭,與傅大人說了一聲,傅大人便送他出去了,又派了管家送太醫去休息。
傅大人進來了,看到顏姐兒睡着了,手卻一直緊緊的抓着蘭氏的衣袖,十分用力的樣子。
“不必將她抱下來了,讓她就這麼睡着吧……”傅大人心疼的道:“這孩子,最貼心,才一週歲,就已如此知事……”
筱竹應了一聲,拿了被子給傅傾顏蓋上,這才鬆了一口氣,便假寐守在牀邊上,一步也不敢離。
她睡的並不安穩,心中有事,一會兒便會驚險一下,然後查看蘭氏的熱度。
傅大人也睡在了榻上,並未離開。
深夜以後,傅傾顏才醒了,看傅大人和筱竹都未醒。
她才無聲無息的爬了起來,將右手手心伸了過去。
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右手手心的水滴狀物,一定能救母親。這水似水非水……形狀變化萬千,但其中,讓傅傾顏感受到生命的氣息……
她微微用手指拉開蘭氏的嘴巴,一週歲的身體十分不靈活,她有點吃力,甚至都流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