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錄音室遇見了魏白,時缺突然明白了這位經紀人要讓宮鳴琅來公司找他的原因絕對不單純,要說沒夾雜魏白的私心,時缺還不如去相信魏白轉性了。
“阿尤還是這麼冷漠,真讓我傷心。”說着傷心的話,魏白還是一臉笑眯眯的表情。
尹空郡早知道魏白和時缺在席家見過面了,對魏白熟稔的口氣並不奇怪,反倒是宮鳴琅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你們認識?”
魏白坐在了沙發上,視線絲毫不離時缺,“不止是認識這麼膚淺的關係,我們……”
“閉嘴。”時缺冷冷道。
魏白一頓,做可憐狀,扭頭向宮鳴琅,“我傷心了——鳴琅快來安慰我。”
宮鳴琅嘆口氣,“小魏,你別逗尤漠了,我們還在忙。”
魏白立刻收斂起了表情,朝着宮鳴琅擡了擡手,“OK,你們接着忙——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之後我們要立刻趕去機場。”
他一瞬間變得正經的表情讓時缺有些沒反應過來,宮鳴琅像是早就習慣了魏白變臉的速度,又嘆了口氣,轉向時缺,“還有半個小時,繼續吧。”
時缺看了魏白一陣,把視線轉回歌詞上,點頭,“嗯。”
魏白和宮鳴琅之間的氛圍很好,兩個人已經熟知對方一舉一動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樣,雖然他們的確已經相處了多年。
這是時缺第一次看到魏白工作時的模樣,他原本以爲魏白會是一個地位更加高貴的人,卻沒想到他只是一個幕後的經紀人而已。
他也沒有想到魏白也有正經起來的模樣,尤其是在這種和他幾天沒有見面的時候,魏白沒有撲上來糾纏,簡直讓人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漠,尤漠?”
肩膀上一重,時缺一驚,才發現宮鳴琅在叫他,轉了臉去看宮鳴琅,後者皺着眉,奇怪的問,“你是不是不舒服?怎麼唱到一半就不唱了?”
時缺大腦空白了一秒,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在做什麼,頓時僵硬了起來——他剛剛唱着唱着就盯着魏白髮起了呆,完全忘了自己還在唱歌的事。
“咦?”宮鳴琅更奇怪了,“你的臉怎麼一陣青一陣白的?”
時缺別開臉,深深吸了口氣,沉聲回答:“沒事,剛剛有些走神,可能是今早搬家有點累了。”
宮鳴琅想了想,“要不然今天還是就到這裡,以後要再試的機會還很多。”
聽到宮鳴琅的建議,時缺一陣羞愧,立刻想也不想的說:“不用,你的時間也很難安排,今天試完比較好。”
他居然因爲魏白表現出了意外的一面而鬧出了這種笑話,要是真讓宮鳴琅因此照顧了他,他之後還怎麼能正常的和宮鳴琅合作。
宮鳴琅抿着嘴脣,思索了一會,坐回了椅子上,“也行,重來吧。”
時缺點點頭。
耳朵裡再一次傳來了熟悉的前奏,時缺深呼吸了一口氣,掃了眼窗外,魏白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身邊的宮鳴琅,像是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似的,偏薄的嘴脣抿成一條線,正在想什麼事情一樣。
莫非他剛剛盯着魏白看的時候,魏白並沒有發現?
時缺稍稍鬆了口氣,耳機裡宮鳴琅低沉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他把視線轉回了歌詞上,慢慢跟上了自己的部分。
剩下的時間裡時缺沒有再出什麼狀況,順利的完成了和宮鳴琅的第一次配合,宮鳴琅摘下耳機後,甩了甩頭,站起身。
“時間剛好。”他看了眼手錶,又轉向時缺,“你唱歌很好聽。”
還坐在椅子上,背後不知什麼時候出了一身冷汗的時缺平靜的把耳機放回了臺上,“你的也不錯,很期待和你一起同臺的那天。”
宮鳴琅微微彎了彎嘴脣,笑起來,像是帶着涼意的風裡突然盛開了一叢細碎的精緻花朵一般,莫名的讓人感到舒心,“你給人的感覺溫和了很多。”
之前聽過一次和封堯之間的糾葛,時缺已經不對尤漠的人際關係抱有任何期望了,宮鳴琅這一說,他就知道以前尤漠肯定也沒給宮鳴琅留下什麼好印象。
不過這一次合唱能讓宮鳴琅這個大明星對他改觀,而且唱歌沒有露餡,今天的公司一行也算是有了收穫。
時缺笑了笑,正準備回話,還在外面的經紀人就敲窗了,魏白一手撐在玻璃上,另一隻手拿着亮着的手機搖了搖,“時間到了。”
“那現在就走吧。”宮鳴琅拉了拉風衣的衣襬,走了出去。
“如果下次有時間見面的話,請在來之前給我打電話。”尹空郡突然說道。
魏白拎起了之前放在沙發上的包,笑笑,“一定一定。”
他朝着門外走了幾步,忽然回過了眼,把視線轉到了一言不發的時缺身上,今天和時缺見面之後,除卻剛開始打招呼時他對時缺熱情了點,到後來他一直都沒有注意時缺,甚至連餘光都沒有給過他。
現在的眼神卻莫名的深邃了起來,幽深的像是掩藏了什麼一樣。
“還是那句話。”他翹了翹嘴脣,眼睛眯起來,眼瞳裡的光在瞬間隱退,“記得要想我,親愛的。”
時缺臉一黑,一個滾字哽在了喉嚨裡,礙於尹空郡在場沒能說出口。
說完話的魏白轉過了身,拿着手機的手揮了揮,瀟灑的跟着宮鳴琅離開了。
“……”時缺按了按額頭,他有預感,就算尹空郡沒有囑咐他不要和人起爭執,他也十有八-九鬥不過那個瘋子。
“阿漠。”
時缺轉過頭看尹空郡,問:“什麼事?”
尹空郡的聲音帶着絲絲冷氣,“你不會和魏白扯上了什麼不乾淨的關係吧?”
“什麼意思?”
“你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太深的關係的意思。”尹空郡皺着眉,難得的正經口氣,“他在圈裡出了名的翻臉不認人,男女關係也混亂的很,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
時缺一愣,雖然早有了魏白這種人肯定風流成性的想法,但是聽到尹空郡說出來,還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梗塞哽在了心裡。
“我知道了。”他說。
尹空郡嘆口氣,往外走去,“不過過年之後宮鳴琅的行程應該排的足夠滿了,在三月二十幾號之前他應該都不會有時間離開宮鳴琅——我不在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和他單獨相處。”
時缺跟着尹空郡走了幾步。
對於尹空郡還不知道他的新家就和魏白住在一起的事情,時缺決定保密,尹空郡要是知道了,就免不了要他搬家,到時候的麻煩又要鬧一大堆。
更何況,魏白那個人,十有八九會在他搬家之後也一起搬。
時缺看了眼窗外,魏白隔着錄音室的玻璃注視宮鳴琅的眼神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沒有見過魏白的那種眼神,像在沉思什麼似的,一副心思都撲在宮鳴琅身上一樣。
“魏白對宮鳴琅出過手嗎?”時缺突然開口問道。
尹空郡愣了愣,準備按下樓層按鈕的手停了停,還是按了下去,“怎麼突然這麼問?”
時缺皺眉,假裝有些諷刺的,“在唱歌的時候,他盯着宮鳴琅的眼神很奇怪。”
“沒什麼好奇怪的。”尹空郡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他看了時缺一眼,說道,“那種看商品的眼神,雖然讓人很不舒服,但是也只對對他來說就是商品的宮鳴琅纔有而已。”
“魏白雖然葷素不忌,不過好歹有一點還算是可以,他不會對有心儀的人的對象出手,宮鳴琅也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時缺消化了一會兒尹空郡話裡的信息,對着尹空郡口中那個毫無節操可言的魏白無言了一陣,決定在自己沒有把握能一次性問出關於moral的事情之前,儘量不要再和魏白單獨相處。
至於家的問題,魏白在的時間裡,他可以去時離家睡。
電梯門再次打開,尹空郡走出去,“你應該最近都沒有事情吧?”
時缺點點頭,尹空郡低聲說了句“我想也是”,之後就加快了腳步,他走進了一間辦公室,在辦公桌上翻找了半天之後,把一個文件夾丟了出來。
“你看看這個。”
時缺拿起文件夾,翻了翻,“《爲王》的試鏡?”
“這是重簡最近在準備的新電影,半個月之後會有一次試鏡,公司希望你能去拿下里面的一個角色——可以不是主角,但是必須拿到。”
時缺心裡一緊。
他聽說過重簡這個名字,在他還不是尤漠之前,這個名字就已經很多次出現在他眼前了。
鬼才導演重簡,國內響噹噹的人物,幾乎每一部電影都能在國內外掀起狂潮,這樣一個像是上帝寵兒一般的天才。
“有消息說到時候宮鳴琅到時候也會去角逐裡面的角色,你可以放手和他搶,不用擔心和宮鳴琅之間的關係,也不用有壓力,因爲他必輸。”尹空郡的語氣忽然間陰狠了起來,“和他爭奪,你的勝算就會遠遠大出其他人。”
時缺握緊了手上的文件,“有什麼原因?”
“宮鳴琅喜歡的人就是重簡。”尹空郡笑了笑,一字一頓,“而重簡最大的樂趣,就是讓宮鳴琅顏面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