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的餐桌上, 魏白和時離面對面坐着,前者看着手機不斷的按着短信,後者陰沉着一張臉, 手上一根勺子被捏得死緊, 就要被掰斷一樣。
不遠處的廚房裡, 時缺和左素的交談聲不時傳過來, 聊些這道菜要什麼時候炒, 那隻魚要清蒸還是紅燒之類的。
餐桌上的沉默持續一陣,時離把勺子扣在了碗上,嗤笑了一聲, “你又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招數把尤漠拿下了?”
魏白一愣,放下手機一臉驕傲的笑了。“要是阿尤不喜歡我, 我用什麼手段都不能得到他吧?”
時離無言的看着魏白寫滿了“我被深深愛着”的自豪臉, 越發的有種拆散魏白和時缺的衝動。雖然之前他們因爲魏白的幫助救出了被重簡遺棄的時缺, 不過奈何魏白從一開始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就不好,一時之間要改觀, 對於時離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知道了時缺射殺的最後一人就是魏白,他也絲毫不想對這個整天都在不自覺的挑戰他忍受能力的人擺出什麼好臉色。
“你發短信發夠了吧?”看到魏白又低頭給人發起了短信,時離終於忍無可忍的擡高了聲音,“你當尤漠不存在嗎?”
魏白擡起眼看了眼時離,又垂眼看了看手機, 無辜的說:“對方是男人。”
“尤漠也是男人。”
“我以前喜歡的是女人。”
“你現在喜歡的尤漠是男人。”
“呵。”魏白笑眯眯的把下巴靠在了手機邊緣, 誠懇的問道:“你之前也不是同性戀, 現在你喜歡你家老師了, 那麼你也會因爲其他男人出軌了?”
時離哽住。
第一場pk, 時離完敗。
聽到時離的聲音,時缺從廚房裡端了盤菜出來, 看到時離臉色鐵青的瞪着魏白,便微微擡了下巴,淡淡說道:“魏白,你收斂點。”
魏白收起手機,抿着嘴脣笑,時缺把菜放在了時離面前,“你嚐嚐味道。”
“你做的?”時離拿起筷子嚐了一口,臉色緩和了不少,“蠻好吃的。”
時缺點點頭,“以後我再做會給你留一些。”
魏白看了時離一眼,也拿起筷子朝盤子伸了過去,時缺看到了,一擡手,把魏白的手拍回了原地。“你等一會兒再吃。”
“……”魏白委屈的看向時缺,“爲什麼?”
“試味道的一個人就夠了。”時缺把筷子從魏白手上拿出來,放在了碗邊,轉身朝着廚房走了幾步,又突然轉過頭,叮囑道:“不要偷吃。”
“……”
時離淡定的又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裡慢慢嚼了起來,魏白沉默的看着,臉頰微動,像在咬牙一樣。
第二場pk,時離完勝。
時缺和左素很快把菜都搬出來了,餐桌上魏白和時離的明爭暗鬥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時缺看了眼時離緊緊掰着桌沿的手,無視了左素笑眯眯的視線,徑直坐在了時離身邊。
魏白翹着脣角,“親愛的,你是不是坐錯位置了?”
時缺拿起筷子,“不,我決定暫時和你保持一些距離。”
“爲什麼?”
“你自己清楚。”
於是魏白也開始掰桌沿了。
這個該死的弟控。他在心裡默默罵道。
左素在僅剩的魏白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正好和時缺面對面,他託着下巴看着正在和時缺咬耳朵的時離,忽然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了時離碗裡。
“不餓嗎?”他柔聲問道。
時離一僵,立刻坐直身子拿起筷子給左素夾了一筷子青菜,微微笑笑,“之前尤漠有讓我先吃一點。”
左素笑意更深了。
時離迅速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身邊有着這麼一對秀恩愛的,魏白也忍不住了,他拿起筷子,剛夾了一筷子肉準備送到時缺碗裡,就看到時缺冷冷一眼掃了過來,似乎在警告他最好不要做這種事。
魏白秧了。
左素和時離吃飯的速度都很快,幾乎是同時放下了筷子,左素自然的站起來伸手接過了時離遞過來的碗,端到了廚房裡,時離低聲對着時缺說了幾句話,也跟了進去。
魏白若有所思的看着時離和左素都進了廚房,剛把臉轉回來,就看到時缺面無表情的收回了筷子,而自己的碗裡多了一塊肉。
魏白顫抖了。
他端着碗,正準備好好端詳一會兒碗裡的肉,對時缺的愛意剛開始盪漾,就聽到時缺冷冷的說了一句。
“多吃點,不要浪費了。”
魏白默默的看了眼沒有剩多少菜的餐桌,突然明白了自己剛剛只是在自作多情,對面坐着的那個男人只是在提醒他趕緊把剩下的菜解決而已。
狠狠的嚼了嚼嘴裡的肉,吞下去之後,魏白憤憤的站了起來,“我要出去一趟。”
時缺掃他一眼,“找工作的話,白天才比較合適。”
暫定身份爲無業遊民的魏白默默的嚥了口血,“工作的事我會解決的。”
“嗯,拿到工資之後記得把房租交給我。”
“……我記得我們是在同居。”
“的確是。”
“那我爲什麼要交房租?”
“因爲房子是我的。”
魏白默默的看了眼平靜的擦着嘴脣的時缺,忽然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時缺的衣領,將他狠狠的拽了過來,俯下身重重的咬住了時缺的嘴脣。
時缺皺着眉,任由魏白的舌頭在他口腔裡攪動了一番,臉上卻不自覺的發了紅。見狀,魏白放開他,冷冷哼了一聲。
時缺又抽了張紙,細細擦起了嘴脣。
“你臉紅了。”魏白指出事實。
時缺很坦然,“因爲剛喝了酒。”
魏白不屑的笑笑,說了句“嘴硬”,就拿起手機出門去了。
晚上出門,是之前發短信時確定的事情,要見的對象也的確是男人,不過是個時缺也認識的人。
魏白到達約定的咖啡廳時,重簡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他了,本來絲毫不顯年紀的男人現在明明只有三十多歲,頭髮裡卻已經摻雜了不少的白髮,襯着他那張原本就死氣沉沉的臉,越發顯得蒼老而可怖。
三年前重簡擁有一切,做一切事情只隨心意,到現在他依舊擁有着不少常人豔羨的東西,可惜最重要的東西卻不見了,那些剩下來的東西便都沒有了意義。
“我要見宮鳴琅。”
魏白一坐下來,重簡就平靜的開了口,魏白稍稍睜大了眼,嗤笑了一聲,說道:“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重簡眼神灰暗着,像是形如枯葉的蝴蝶般晦澀。
“我只想遠遠的看一眼。”
魏白笑了笑,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沒有回答。
重簡和魏白是死敵,在獵殺魏白的那一年,重簡徹底將魏白掌握在了手中。
當時魏白如果要逃出moral,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可能性太小,而重簡卻用一個魏白一直想要的東西,在魏白麪前展開了另外一條路。
重簡併不討厭魏白,甚至一直很想將魏白收到自己旗下。所以他和魏白達成了一個協議,一旦任務完成,魏白就必須服從於重簡。
給時缺的消息是假的,魏白在時缺開槍之後被穆唯一迅速的偷換屍體並送魏白去急救,等到重簡覺得時間可以了,就會把事實告知時缺,到時候,時缺必定會因爲愧疚而對魏白敞開心懷。
席泱和時離前來救時缺也在他們的計劃裡,只不過是以魏白的名義進行,畢竟對於時缺來說,能撼動他的東西越多越好。
在事實沒有展露之前,魏白在暗中替重簡做了無數的事情。重簡一直沒有說會在何時放開魏白,而他們之間的反轉,就在一年前,魏白接通了一個不明來電之後。
電話是宮鳴琅打來的,他沒有死。
魏白拿着宮鳴琅的電話和已經快要被逼瘋的重簡做了一個交易,正式從重簡身邊脫離開來了。
對於魏白把自己手機號碼給了重簡的事情,宮鳴琅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平靜的拉黑了重簡的號碼,對重簡打來的任何電話都無視。
宮鳴琅愛的瘋狂,不愛之後,也是驚人的冷漠。
“他不想被你打擾。”魏白挑了挑眉,說,“如果你不想在被他發現你去見了他之後,他連和我之間的聯繫都砍斷的話,你最好就滿足於現在這種還可以留着他電話號碼的現狀。”
重簡垂着眼,握着手機的手上起了青筋。
咖啡廳裡放起了許多年前的歌,歌手低沉溫柔的嗓音格外的讓人入迷,一字一音,都好聽得不得了。
重簡低低的跟着唱了幾句,語調幹澀的。
最後,魏白還是沒有給重簡任何可用的消息,離開咖啡店的時候,魏白隔着窗看了眼捧着咖啡杯沉默的老男人,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給另一個人發了過去。
每一次見到重簡,都會明顯的感覺到他變得更蒼老了一些。
魏白嘆了口氣,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餐廳已經收拾好了秀恩愛的情侶也回去了樓上,時缺沒有在客廳裡,魏白脫下風衣放在了沙發上,徑直走進了臥室。
時缺躺在牀上,閉着眼像已經睡了。
魏白在牀邊坐下,絲毫不客氣的掀開被子,脫起了男人的衣服。時缺睜開眼,懶懶的掃他一眼,聲音冷冷的。“想做?”
“纔不是。”魏白哼了一聲,把脫下來的褲子扔到了一邊。
“不想做你脫我衣服?”時缺冷笑。
魏白狠狠的在時缺臉上親了一口,低聲道:“我這是要給你懲罰——比起我,你居然更看重你弟弟!”
時缺按住魏白正在做壞事的手,平靜的說:“只做一次。”
魏白咬牙,“五次!”
“一次。”
“……三次。”
時缺微微皺起眉,低低的喘了幾聲,沒有再推開魏白的手。
……
第二天魏白不出所料的被踢下了牀。
癱軟在牀上的時缺咬着牙,眼神陰鷙的瞪着昨晚還是破壞了約定的男人,“滾出去找工作!”
“你不舒服……”
“找工作去!”時缺咬牙切齒,“交不起房租你就滾出去吧!”
魏白悻悻的站起身,朝着門外走去。
“先買份早餐回來再去。”
魏白一愣,猛的轉過了頭,時缺已經拉起被子把臉擋住了,整個人蜷在被子裡的姿勢。
“嘿嘿。”男人不由傻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