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趕回去看計劃書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何朝瓊掛斷了電話,霍東峻氣悶的揉了一下鼻子。
既然對方沒有聽到,那他就不準備再跑回去見何朝瓊那張冷臉,何況從剛纔的對話中,霍東峻覺得自己能稍稍捕捉到對方的一些想法,去不去見對方,看不看那份計劃書,都已經不重要。
只能說,何朝瓊作爲公關公司老闆,果然夠專業,也難怪能將天機公司短時間做大。
看到霍東峻站在臥室陽臺的落地窗前沒有休息,而臥室的門也大開着,臨時管家阿爾弗萊德從門外禮貌的用手指輕輕敲敲門:
“先生,需要我幫您準備一杯茯神茶嗎?能安神助睡,我會在下午五點鐘提醒您起牀。”
霍東峻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對阿爾弗萊德點點頭:“好的,謝謝。”
“不用客氣。”阿爾弗萊德朝霍東峻稍稍欠身,轉身離開。
等阿爾弗萊德幫霍東峻端來這杯茯神茶,琳拉-披塔納才走了進來,手裡的一張紙上,雋秀的字體寫着六個泰國人的名字。
看到霍東峻接過那張紙,阿爾弗萊德將茯神茶輕輕的放在茶几上,想要安靜的退出臥室。
“阿爾弗萊德,請等一下。”霍東峻開口叫住了對方,阿爾弗萊德用探詢的目光看着這位年輕的客人:“先生?”
“是這樣,能請酒店幫我查個電話號碼嗎?”
“當然可以,先生,只要您需要的那個號碼是對外公開的電話號碼而不是私人電話號碼。”阿爾弗萊德語氣肯定的說道。
霍東峻說道:“是一個民間社團組織的電話,如果我沒記錯,它的名字應該是‘夜功泰僑新加坡共進聯誼會’,這種組織的電話號碼是對外公開的。”
阿爾弗萊德重複了一下這個拗口的名字之後對霍東峻說道:“先生,我最晚會在五點鐘您去出席晚宴之前給您答覆。”
等阿爾弗萊德離開,霍東峻單手拿着這張紙,看着上面的名字?另一手端起茯神茶喝了一口,對一臉不解的琳拉-披塔納說道:
“你既然沒來過新加坡,那麼也就沒有聽過夜功共進聯誼會的名字,你對泰國的夜功府有印象嗎?”
霍東峻嘴裡的夜功府,是泰國七十六個府治之一,官方名稱爲沙沒頌堪府,因爲泰國夜功河在此地的緣故,當地百姓將沙沒頌堪稱爲夜功,是泰國最小的府治,下轄只有三個縣。
琳拉-披塔納聽到霍東峻說起夜功,點點頭:“有,夜功府的水果在泰國非常有名,很多泰國上流家庭會專門讓夜功府的果農提供當地的時鮮水果。”
霍東峻嘆口氣,有些無語的對琳拉-披塔納笑笑:“你在香港的住處裡,放了很多關於泰國政治和民主方面的書籍,現在你卻告訴我夜功府的水果?我真不知道該讚美你博學還是說些其他的什麼,你父親所在的暹羅共進黨中第一位進入泰國國會下議院成爲議員的坤潘-帕特拉,就是從夜功府拿到了足夠的選票,夜功府這個人口才十四萬的地方,是暹羅共進黨起步的地方,這個夜功泰僑新加坡共進聯誼會,就是坤潘-帕特拉失勢遠走新加坡之後成立的,這個聯誼會並不是泰僑同鄉的俱樂部,而是暹羅共進黨在新加坡可憐的避難所。”
看到琳拉-披塔納一臉的驚詫,霍東峻將散發着淡香味的茯神茶飲盡纔對她說道:
“不是所有東西都能在書上查到答案,而是需要你自己推敲,坤潘-帕特拉,得益於他是暹羅共進黨誕生的第一個下議院議員,所以能有幸在《泰國政治考》這本書中留下名字,76年10月,隨着巴莫政府被國防部長海軍上將沙鄂-查羅如發動政變推翻,坤潘-帕特拉被驅逐出泰國,流亡新加坡,成立了這個夜功泰僑新加坡共進聯誼會,用來收攏當時一起被驅逐的同黨派和友好黨派人士,之後,這個聯誼會則成爲了坤潘-帕特拉遙控指揮暹羅共進黨的新加坡基地。我是在香港大學的圖書館查閱香港學者寫的關於泰國76政變的論文時,才發現那位學者調查發現每個新任暹羅共進黨黨魁都會去新加坡度假,他查詢新加坡非政府社團組織名單,發現了夜功泰僑新加坡共進聯誼會的名字。”
琳拉-披塔納有些恐懼的看着對面這個男人,如果說之前霍東峻給她的感覺像是一個想要走進政治圈的中年男人,此時就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把心思用的這麼深,查閱海量資料,真的只是爲了救自己的父親?
就算霍東峻此時開口說是,琳拉-披塔納自己都不會相信。
“霍先生,你到底想要什麼?”琳拉-披塔納壓不下心中的驚畏和疑問,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個已經擁有鉅額資產的香港年輕人,卻一直關注着泰國的局勢,對自己父親所在的政黨如數家珍,比自己這個政客的女兒還要清楚暹羅共進黨的一切,如果貪圖自己的美色,他在阿鐵-拉洪把自己帶出來時就已經可以得手,如果想要用救出自己的父親來讓自己感恩,也完全沒必要對自己說出大選之後自己父親就能出獄,完全可以隱瞞下來,歸到他自己的功勞上讓自己對他感恩戴德。
“我對你說出來,你也不會明白,看起來你的那些書還要繼續讀幾遍才行。”霍東峻將手裡的水杯放下,朝琳拉-披塔納看了一眼,放輕語氣說道。
“你並不是單純想要幫我救出我的家人,對嗎?”琳拉-披塔納鼓起勇氣對霍東峻追問了一句。
霍東峻從口袋裡取出香菸點燃,吸了一口點點頭:“我在做生意,其實你如果實在搞不懂你父親的那些政治,不如就當成我單純的幫你,爲你在你家人入獄期間提供住處,無論我救不救,你其他的家人我不敢保證,但是你父親一定會最終活着走出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