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志鵬一見徐氏,放下了茶盞,笑着道:“夫人,怡姐兒最近可好?”
徐氏忙笑着回道:“剛纔石先生給怡姐兒診脈,重新給換了上藥,怡姐兒用了之後,渾身輕省了很多,想來很快就能痊癒了。”
“如此甚好。”莊志鵬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我們坐着說話吧。”
“好。”徐氏應了一聲,在莊志鵬的身邊坐了,“石先生的醫術真的神奇,我問了秋香,說是身上應該不會留疤。”
莊志鵬端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低着頭沉吟了一下,這纔開口:“石先生的醫術已經得了藥王谷的真傳,明兒個請他來給你瞧瞧。”
“給妾身瞧?”徐氏愣了一下,“妾身無病無痛……”
莊志鵬不等徐氏把話說完,開口就把徐氏的話截了過去:“你如今也還算是年輕,讓石先生好生替你診診,若是能懷一個兒子,也算是我莊家有後。”
徐氏的臉瞬間就漲紅起來,漸漸的又成了一片蒼白,沒能爲莊志鵬生下嫡子,是徐氏心中永遠的心病,平日裡把這心病深深的埋在心底,今日裡這個心病被莊志鵬硬生生的掰扯出來,頓時心中一片刺痛,可是臉上卻害還的強自裝作沒事人的模樣,笑道:“老爺說的是,我明兒個就請石先生診脈。”
徐氏雖然裝作沒事人一般,可是臉上卻已經露出一絲悲色來,連笑容也看上去十分的勉強。
莊志鵬自然發現了徐氏的不自在,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夫人,我並不是……”
“老爺。”徐氏急急忙忙的開口,“我定然請石先生好好的調理身子。”
“誒……”莊志鵬看着徐氏的模樣,黯然的嘆了一口氣,自己的這個夫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懦弱,做一般家庭的主婦倒是不差,只可惜……
徐氏見莊志鵬臉上露出不快來,頓時心驚膽戰起來,忙站了起來:“老爺……”
“坐着說話。”莊志鵬朝着徐氏笑了笑,“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旭哥兒最近武藝精進,也算是有出息了,柳氏去了之後,一直養在你的膝下,與嫡出也沒有什麼區別了,若是真的不能,就把旭哥兒記在你的名下,也是一樣的。”
徐氏的臉色一白,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勉強:“老爺說的是,任憑老爺吩咐。”
話趕話趕到這裡,已經沒話可說了,莊志鵬心中頓時有一種深深的無奈,只得直截了當的說明了來意:“夫人,你覺得怡姐兒對石先生如何?”
“……”徐氏被莊志鵬的話,嚇了一跳,“老爺,你……”
“我只是問問。”莊志鵬道,“怡姐兒已經和蕭家義絕,但到底年輕,總不能就這麼在家裡過一輩子,若是有合適的人家……”
徐氏被莊志鵬的這番話嚇住了,頓時就如被蜂蜇了一般,叫道:“石先生不合適!”
“嗯?”若不是莊志鵬已經煉就雷打不動的鎮定,早就被徐氏嚇到了,擡眉看向徐氏,“此話何講?”
徐氏的腦中猛地響起莊靜怡的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盡的全身的力氣,鼓起全部的勇氣:“老爺,怡姐兒她……”
“她怎麼了?”這樣的徐氏讓莊志鵬心中覺得奇怪。
“她不會嫁給石先生的,她想……”徐氏想了想莊靜怡的話,臉上的神色有些怪異。
“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和怡姐兒說一聲,那藥王谷就不要去了。”莊志鵬聽見莊靜怡的心中沒有石青志,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卻自動的把徐氏後面半句話忽視了。
“是。”徐氏應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剛纔莊靜怡說的話和莊志鵬說一下,省的莊志鵬給莊靜怡定了親事,到時候……,想到莊靜怡的倔強性子,徐氏不由得有些頭疼。
“老爺……”既然下了決心,徐氏就打算開口,可是剛喊了一聲,就看見莊志鵬微微蹇起來的眉心,頓時有些遲疑起來,下面的話,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莊志鵬看着這樣的徐氏,突然覺得陡然無味,把手中的茶盞一放,正色道:“夫人,有話請直說就是,你我夫妻這麼多年,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徐氏咬了咬牙,擡起頭,看着莊志鵬:“老爺,剛纔怡姐兒跟我說,她是義絕之女,再嫁之身,再嫁入豪門貴胄之家,怕是不合適,因此希望能找一個人口簡單的小康之家,夫妻相攜,過完這一輩子,我,我……”徐氏說着,擡頭又看一眼莊志鵬,卻見他臉色已經有些黑沉,心猛地顫了一下,可是想到剛纔莊靜怡那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心中升起一股勇氣來,“我,我已經答應了。”
莊志鵬的臉猛地黑沉下來:“夫人豈可如此輕率,怡姐兒既然享受了勇毅伯府的榮譽,自然要爲勇毅伯府傳承承擔責任。”
“老爺……”莊志鵬的話,敲打在徐氏的耳中,就如炸雷一般,“怡姐兒她……”
“這話休要再提!”莊志鵬猛地站了起來,“關於再嫁之事,現在說起還早,你讓她好生修養身子。”
聽話聽音,徐氏現在哪裡還不明白,莊志鵬對莊靜怡的再嫁之事,已經有了安排,可是……
“老爺!”徐氏不由得再次開口,“怡姐兒已經夠可憐了,你就不能……”
“你去告訴她,既然享受了勇毅伯府帶來的榮華富貴,就要替勇毅伯府承擔責任,所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若是能想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枉養了她十五載。”莊志鵬冷冷的說完,轉身走了。
徐氏只覺得頭“嗡嗡”作響,看着莊志鵬的背影,渾噩噩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拎着裙裾向着外面跑去。
吳媽媽看着徐氏跌撞的身影,嚇了一跳,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莊靜怡正躺在牀上看書,突然門簾被人掀起,徐氏臉色蒼白的衝了進來。
莊靜怡被徐氏的模樣嚇了一跳,忙扔了書,翻身下牀,扶住了徐氏:“阿孃,你,你怎麼了?”
“怡姐兒……”徐氏還沒有開口,淚水已經流了下來,聲音哽咽着喊道,“我可憐的怡姐兒……”
徐氏每叫一聲,莊靜怡的心就顫了一下:“阿孃,發生什麼事情了?坐下來好好說。”莊靜怡扶着徐氏在椅子上坐了,又喊了秋香進來。
“啊,姑娘,你,你能起牀了?”秋香看着站在地上的莊靜怡,頓時驚喜交加。
莊靜怡和徐氏原本倒也沒有意識到,被秋香這麼一喊,頓時回過神來,驚詫道:“我竟然可以下牀了,身子不疼了。”
徐氏一聽也不哭了,關心的看着莊靜怡:“怡姐兒,你真的好了?”
“是呀,這個石青志醫病倒是真的有一手,這纔多久時間,我就可以下牀了。”莊靜怡拉着徐氏的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阿孃,不如請石青志替你把把脈,或者還可以……”
古代的女人沒有兒子,那簡直就是天大的憾事,阿孃在勇毅伯府中說話聲音不響,也應該與沒有兒子有關,那個石青志醫術這麼好,若是能好好的幫阿孃看看,讓阿孃好生調養一下,或許阿孃還能在生一個兒子出來,也算是後半輩子有了依靠。
徐氏沒有想到莊靜怡說出這麼一番話出來,頓時臉色紅了紅,倒把剛纔的傷感減了三四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剛纔你阿爹也這麼說,可是我的年紀……都已經做人家的外婆了……”
莊靜怡聽了頓時汗顏,徐氏今年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這要是擱在二十世紀,不過是一個晚婚晚育的典範,連高齡孕婦都稱不上,擺在古代,卻已經成了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