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小姐,觀荷臺已經到了。”丫鬟恭敬的朝着三人福了福身。
李嫣然這才發現,小道的盡頭處已經是一片碧綠的荷葉,中間盛開着朵朵荷花,香氣襲人,而湖邊則坐落着一個大大的觀荷臺,四面種着梧桐,大大的葉子幾乎將整個觀荷臺都覆蓋了。
觀荷臺中已經坐着不少人,皆是女眷,環肥燕瘦,各個打扮的出衆。
“坐中間那個就是平陽侯夫人,我們等等過去行禮!”李嫣語低聲道。
“恩!”
“嫣然嫣語,見過平陽侯夫人!”兩人微微福身行禮。
“真是個乖巧懂事的人兒!”平陽侯夫人將目光從一旁說笑的千金上,移到了李家的兩位小姐身上,小女兒李嫣語她是見過的,倒是大女兒看着面生。
“你是李嫣然吧?從前倒是不曾見過,想不到李家千金都這般出衆。”
“夫人過獎了!”李嫣然與李嫣語淺笑道。
幾人說話間,又有女眷朝着這邊走來。
“影嵋見過夫人!”
“影月見過夫人!”
“影落見過夫人!”
三名身姿卓越,面容姣好的女子微微上前一步,俯身行禮,聲音婉轉動聽。
“董家千金真是各各出色,真是秒人!”平陽侯夫人面上帶笑,又忍不住誇讚道。
李嫣然的目光落在了左邊的董影落身上,如今的董影落不過十三歲,已經出現美人的身子了,如果她沒記錯,三年後,她會同自己一道進王府,成爲趙炫的側妃。董影落此人心機頗重,上一次沒少算計過自己。
“夫人過獎了!”三人齊聲道。
“這位嫣然妹妹從前倒是沒見過呢!”一旁身穿碧綠色衣衫的美人笑道,卻是董家大千金董影嵋。
“家姐素來愛清靜,鮮少參加聚會!”李嫣語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李嫣然感嘆,妹妹不愧是交際場出來的,心理素質果然好。
“那嫣然妹妹日後可要多出來走走!”董影嵋掩面而笑。“我們三姐妹平日裡喜歡吟詩作對,妹妹可以到我們府上來!你與我三妹影落年紀相仿,定聊得來。”
“日後得空,我與妹妹嫣語定登門拜訪!”李嫣然落落大方道。
董影落看着眼前恪守禮儀的李嫣然,微微有些吃驚,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從前她可聽說李家大小姐生性潑辣,粗鄙不堪,如今看來,倒是個守禮儀的,看來傳言不可盡信。
幾人又說了會話,忽然人羣一陣騷動。
李嫣然順着衆人的視線望去,見紫藤遮蓋的林蔭小道上,一抹緋色的身影在衆人的簇擁下嫋嫋走來。那女子螓首蛾眉,肌膚如雪,高貴端莊,容貌雖不絕色,但勝在氣質高貴。
此人便是天陵朝赫赫有名的五公主趙悅。
此人生性跋扈,手段毒辣,得罪她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難怪母親會如此擔心。
前一世的時候她與趙炫同黨,所以李嫣然與她有些接觸,知道此人是極難相與的。
“見過五公主!”衆人齊齊行禮。
趙悅微微擡頭,睨了衆人一眼,淡淡道,“不必多禮。”
“五公主能來,實乃我平陽侯府的榮幸!”平陽侯夫人上前道。
“表姑母說笑了,母妃時常說起你們待字閨中時,才名在外。今日本宮來看看,想見見表姨母的風姿呢!”
平陽侯夫人年輕時,也是京城名動一時的才女。
“公主見笑了,公主三歲開蒙,五歲便能作詩,如今可是天陵國第一才女,可不是妾身年輕時能比的。”
李嫣然暗笑,趙悅的確才名在外,民間還收錄了她寫過的詩句,不過那些都是宮人代筆的,李嫣然見識過趙悅真正的‘才華’,其實也就是個草包。
“今日能來真是我們的福氣!”人羣中有人笑道,卻是一身粉衣的董影落。
趙悅微微瞥了她一眼,笑了笑,道,“都入座吧!”
衆人依言落座。
“你們不必拘束,本宮愛才,今日若能拔得頭籌,本宮有賞!”
說罷一旁的宮女拿出一個硃紅色的錦盒,將其打開。
裡面是一隻碧綠的握蟬,通體晶瑩。
“這是去年西域進供的寒山玉!若是誰拔得頭籌,這彩頭就歸誰。”
衆人暗歎,五公主果然大手筆,這寒山玉極其難得,指甲大小就值好上千兩了,而這塊寒玉蟬足足有半個手掌大,可見其價值。
頓時原本顯得有些拘謹的衆女眷,皆蠢蠢欲動。
“今日主題爲荷花,不妨作幾首荷花的詩來?”平陽侯夫人朝着五公主詢問道。
“表姨母做主便是!”
“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做主了,今日便以荷花爲主題作詩,從詩蕊這開始,依此作詩,若是做不出者,可要罰酒呢!”
衆女眷皆笑。
“那詩蕊就獻醜了。”詩蕊是平陽侯夫人的外甥女,自然想讓自家外甥女出頭,作詩這種事,越靠前越佔便宜,畢竟同樣的景緻,人家再用未免會失色幾分。
“身處污泥未染泥,白莖埋地沒人知。生機紅綠清澄裡,不待風來香滿池。”詩蕊似乎是有備而來的,這一首詠荷當真不錯。
“好詩好詩!”
衆人一陣喝彩聲.
“姐姐,剛剛母親讓你背的可記住了?”一旁的李嫣語壓低聲音道,對於李嫣然她是知道的,一向不愛這些詩詞,平日裡盡嫌酸,這也是她從不參加宴會的原因之一,所以沈眉纔會特意讓她背了兩首,以便她臨場應付。
“恩,記住了!”李嫣然輕聲道。
挨着李嫣然坐着的董影落微不可察的笑了笑,原來這李嫣然的言行舉止是裝出來的。那等等可有好戲看了。
詩過三首,似乎進行的異常順利,這倒也是,衆人知道今日是賞荷花的,自然都是有備而來的。
在座的千金不能保證個個才華橫溢,但府中自然也有懂文墨之人,所以詠出的詩都頗有水準。
轉眼就到了李嫣
然這裡。
正好一席涼風吹過,湖面上蕩起一片荷葉浪。
“蓮子不可得,荷花生水中。猶勝道傍柳,無事蕩春風。”李嫣然將剛剛母親讓她背的句子背了出來,這首詩雖還不錯,但卻算不上出衆,只是剛剛那陣風讓這首詩顯得應景了。
“從前不曾聽說嫣然妹妹的閨詞,想不到嫣然妹妹寫的這麼好。這般應景。”一旁的董影落誇讚道,
衆人一聽,心頭不覺微酸,這種場合,無非是將準備好的詩句拿出來用罷了,心中只道李嫣然運氣好。剛好選了首如此應景的。
“嫣然妹妹從前不常出來,好詞都埋沒了,不如今日多做幾首如何?”這種場合衆人都心知肚明,無非是將準備好的詩句拿出來用,若是別人也就算了,但李嫣然顯然是個草包,這寒山玉便宜誰也不能便宜她啊。
李嫣然心中冷笑,董影落擺明是將火往自己身上引,席間的女子除了妹妹李嫣語大多十五六歲,只有自己與董影落年紀相仿,且家世相近,日後婚配必定有所爭,若是自己名聲壞點,日後對她是有好處的。
“是呀,嫣然妹妹今日難得出來!”
一旁的李嫣語平日裡見慣了女人勾心鬥角的模樣,淺笑着起身對衆人道,“各位姐姐,今日是五公主押籌,講究的是公平,家姐怎麼能搶風頭呢,況且,來日方長,下次我李家設宴,再與大家暢談詩詞也不遲!今日掃了姐姐們的興,我在這裡以茶代酒,給姐姐們賠不是了!”
李嫣語舉起手中的杯盞一飲而盡。
李嫣然心中一痛,妹妹不過十歲,卻要處處維護自己,自己從前真的太任性了。
衆人見此只能作罷,李嫣語雖然不過十歲,但說話有條不紊,滴水不漏。加上她又先發制人以退爲進,她們也不能奈何。
倒是高坐上的五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衆人,淡淡道,“多作幾首也無妨。”
李嫣語頓時面色微白,公主玉口一開,恐怕推脫不掉了,心中不禁擔心李嫣然來。姐姐名聲不好,從前不曾出門,所以也不過是傳言而已,但若是今日做不出詩來,恐怕這個名聲就坐實了,日後對她的婚姻定有不利的影響。
李嫣然見妹妹擔憂,伸手握了握妹妹的手,起身對衆人道,“既然公主應允,那嫣然就獻醜了!”
“既然是重新作詩,那就重新弄個主題吧!”一旁有人道,明顯是爲難李嫣然。
“既然今日頭籌是玉蟬,而主題是荷花,那就將兩者聯繫起來吧!”
衆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李嫣然身上,眼中都帶着幸災樂禍的笑。這個新主題雖算不上難,但讓一個草包現場以此爲主題作詩,卻是難於上青天。
李嫣語擔憂的看着李嫣然,恨不得自己替她。
李嫣然上一世進宮後的確學了不少詩詞,卻鮮少有將荷花與蟬聯繫在一起的,自己雖能現場做,但時間倉促,估計短時間內也做不出好詩來,倒是柳莞爾從前做過一首詩,跟荷花有關,且詩中有蟬,李嫣然心下頓時有了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