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家的姑娘也不錯,聽張媒婆說,她最會唱歌,跟京城四美的有的比呢。不如孃親再替你側面打聽一下……”
“孃親,哥哥困了……剛纔我就聽到他一直在打呵欠,這件事情,不如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夏侯灝開拿哥哥當擋箭牌。
韓敏聞言也是無奈,但關於大兒子的健康卻比什麼都重要,她最後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她離開後,夏侯灝吁了口氣,抹了抹額頭的汗:“幸虧我機智,否則不知孃親要何時候才能離開呢,不行,我得躲一躲,明天我出去替你尋醫問藥,若是孃親問起來,你替我說說呀。”
說着煙一樣溜走了。
夏侯珩想說什麼,還沒來得及,最後只是搖頭苦笑,拿起桌上的書本,又看了起來。
夏侯灝還真的逃家了,在街上東走西走,醫館藥鋪走了幾家,都找不到好法子,最後竟然走到了上官府前,他索性買了禮物,求見二小姐。
他的求見,差點讓將軍府裡炸了營。
夏侯府的人來訪,還來見二小姐,這簡直是天大的新聞。
府內的人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那些奴僕遠遠地看着風姿不凡的夏侯灝公子,不住地點頭,雖然這公子沒有宇文公子好看,但離得很遠都感覺到他一身正氣,臉上還揚着笑意,讓人一瞧,頓生好感。
上官青雲不在,同意他的是孟氏。
她因爲上官飛雪的事情,幾乎病倒,根本沒有時間理上官晨曦,但對於這件事情,她仍舊覺得很是驚訝,她沒有拒絕的原因一是對方地位顯赫,另一點是想看看,上官晨曦到底會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所以也沒有讓人先通知上官晨曦而直接讓夏侯灝進去探看了。
她也不管什麼閨秀重地,也不管合不合理法。心裡還存了別的主意,最好有壞了她的名聲纔好,這個剛剛退了婚的上官晨曦與夏侯家的人又扯上了關係,她就想看看上官青雲是何表現。這個女兒到底哪點好,能讓他那樣的偏袒。
上官晨曦此刻什麼都不知道,她坐在屋外的鞦韆上,有一下無一下地蕩着,這幾天心裡很難過,堵的慌,明明的宇文逸退了親,這是她最想要的結果,可是爲什麼心裡就是不舒服呢?難道是上官晨曦的想法還殘存着?
想到這裡,不禁心裡暗自生悲,可憐的上官晨曦!
其實可憐的又何止她一個,她單純看不清,自己又何嘗看清楚過,夏雨與齊韜何時暗渡陳倉,自己根本沒有一點兒的察覺,若非事情敗露,她不知要被蒙到鼓裡什麼時候。
想到這裡,不禁自嘲與神傷。
夏侯灝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這裡,見大門敞開,上官晨曦一襲白衣,蕩着鞦韆,綠樹如蔭,碧草藍天,她靈巧的身影如一幅美圖,撞進了他的腦海,只是畫中人,面色沉鬱,煙眉微蹙,似凝着千古的哀傷,他竟然有撫平的衝動。
但也只是一閃神,隨即微笑地走了進去:“小姐雅意,在下打擾了。”
上官晨曦被亂了思維,卻見一青年公子走了進來,怔了一下,認出了他,停下了鞦韆:“你怎麼來了?”
問得直接,若是有心人聽起來,那她就是不客氣地了。但是夏侯灝卻根本不在意,笑着走了進來,將禮物交給了連嬤嬤,自己不客氣地上前:“我來瞧你,你可是歡迎?”
在他們兄弟面前,上官晨曦就覺得自己特別的放鬆,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在他們最狼狽的時候,她都見識過。
所以只是站了起來,笑了一下:“自然歡迎,只是不承想,最近這麼空閒?”
連嬤嬤戒備地看着來人,見上官晨曦表情輕鬆,她鬆了口氣,但依舊站在那裡動也不動,夏侯灝笑容滿臉:“自然是有事相求,而且以小姐的聰明,一定知道我此行何意。”
他目光含笑,象個大孩子,眼神裡是期待。
沒有提退婚的事情。
上官晨曦很感激。
她知道外面都是怎麼議論的,對於她這個傻子外界的同情有些氾濫了。
“嬤嬤,給夏侯公子看茶。”上官晨曦沒有裝傻,只是平靜地坐在了石桌前,防風和紫參兩個丫環正好從外面趕了回來,一進院子就被連嬤嬤給打發了出去,她們兩個百般好奇,但也無奈。
夏侯灝此番又送給她一棵百年老參,鬚髮皆在,三世同堂的,上官晨曦舉着參盒瞧了兩眼,卻搖了搖頭,將東西放在一邊,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兄長的病,不是人蔘能解決的。”
“我知道,姑娘既然這樣說,也就是你心裡知道有什麼藥對我兄長有效?”夏侯灝很聰明地抓住了話頭,他希望可以得到答案,因爲急切,那手就不自覺地前伸,幾乎要蓋在上官晨曦的手上,正好連嬤嬤走了過來,輕咳了一聲,“公子想喝什麼茶?花茶還是白茶?”
夏侯灝哦了一聲,說了聲隨意,又看着上官晨曦:“快說說你都需要什麼?我拼了全力,上天入地也給你找到。”
上官晨曦嘆了口氣,其實,她不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是不想涉水太深,各門第的恩怨與她無關,她自己的事情還焦頭爛額的呢?
對這對夏侯兄弟,她的印象倒不壞,所以含糊地道:“我會考慮的,如果有需要,我找你就好。”
“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上天派給我們的救星,我大哥有救了。”夏侯灝興奮地虛空打了一拳,一副大男孩子的樣子,見他真心開心,上官晨曦被他臉上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來。
“不過,你不能抱太大希望呀,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我只是會些針法,解疼用的。”
“明白,我明白,只要你肯想辦法就好,那些太醫什麼的,只會子乎者也地說半天,我哥嫌他們嘮叨,也不願意聽,也不願意讓他們瞧,如果你能救他,你提條件吧……”
上官晨曦點頭:“好的。”
半個時辰後,夏侯灝才離開。
上官晨曦伸個懶腰,這個男人還興奮過了頭,聽聞自己願意救他哥哥,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直在眉飛色舞的許願,瞧他那架式,她要月亮,他也能摘下來似的,終於走了,她好生歇歇。
她是醫者,心地坦蕩,對於夏侯灝的來訪並未過多想什麼。
不過,府內倒象是油鍋裡進了水,各種傳言並議論,傳到上官青雲的耳朵裡已是不象樣子了,竟然有人說上官晨曦退婚是因爲有夏侯公子的原因。
上官青雲的臉就黑了。
他實在忍不住,先是問了孟氏,孟氏只託說自己有病,並不知曉具體情況,但是夏侯府的人她不敢得罪,也不知道爲什麼夏侯府的人會來見二小姐,並話裡話外的,也透着某種曖一昧,並說荷花宴的時候,夏侯灝就人前人後的圍着上官晨曦轉,還送了兩份特別的禮物,顯然,夏侯府對二小姐有意。
上官青雲苦笑,找來了上官晨曦,問了她之後,上官晨曦只說夏侯兄弟是來找她聊天,因爲上一次是他們救了自己,自己落水纔沒有喪命,他們便隨便來瞧瞧,還有退婚的事情,以示慰問,並沒有說出實情。只說可能是那兄弟怕她會再死,落水就白救了。
上官青雲被她的前言不搭後語弄得迷糊,想想,夏侯府一向忠正無私,便也存了私心,若當真他們對晨曦有意,倒也未嘗不是好事,所以並沒有深追究,也沒有深問,便讓她回去了。
對於自己女兒被救一事,他已經謝過夏侯府了,本人親自登門道謝,當然送的謝禮,也夠豐厚,對方收了下來,他心裡感激,沒有想到現在這對兄弟對自己的女兒這樣上心,他心裡百味陳雜。
上官飛雪當然各種不滿,又各種妒嫉,但她只恨自己的命不好,又向孟氏哭訴,讓她幫忙想辦法,如何能讓上官青雲回心轉意,孟氏這幾日也是被上官青雲責怪,沒聽過一句好話,心裡是真的上火才病倒了,現在女兒的事情她又不能不管,生怕她再想不開,所以,一邊勸她,答應她想辦法,一面真的想辦法來勸將軍回心轉意。
上官青雲不是不疼自己的女兒,只是他覺得相府是在嫌棄上官晨曦,所以才把手伸向上官飛雪,他受不得人家這樣算計與侮辱,只是可惜自己的女兒不爭臉,先前還以爲是宇文逸使手段,現在看來,自己的女兒也不是無辜的,她各種潑皮的行爲他也有所耳聞,心裡對她有了幾分埋怨。
上官晨曦心裡明白大家的反應,她本人是不想與夏侯家扯上什麼關係的,這點她同連嬤嬤也明確地說了,不過嬤嬤不置可否,她在護國寺的時候,收過夏侯珩的禮物,就已經讓連嬤嬤心裡有了念想,這會兒夏侯灝竟然不顧流言,前來探看,肯定是存了心的,不管上官晨曦怎麼說,她倒是存了心了。
是夜,星光璀璨,薄霜輕霧籠了綠葉紅蕊。
夜空下,萬物變得那樣靜謐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