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貞帝與三皇子楚凜進了帳篷之後,永貞帝便問道:“那沈亦然,可是凜兒給叫來的?”
楚凜沒有想到,自家父皇會再次問起這個事情,連忙頷首。
“回父皇,兒臣上次回京之時,遇到刺客,剛巧沈大人帶着手下路過,兒臣才得以險象環生,後查閱了沈大人,才知道,他是鎮守南門的指揮使,父皇將狩獵之事交予兒臣,兒臣想着,這沈大人是個難得的好苗子,便將他調遣過來幾天,讓這次秋獵更加的安全。”
楚凜說話不卑不亢,神情對口中這位沈大人,倒有幾分賞識滿意的表情。
永貞帝見狀,心中對這位沈大人,也多了一絲好奇。
說起來,如今朝堂分爲幾大黨派,除了康王和晉王兩大兄弟黨派,還有永貞帝兒子下的太子黨和四皇子黨。
雖然永貞帝這個皇帝還沒駕崩,但是康王晉王這兩個當初沒能在大亂之中坐上帝位,已經是十分不忿,一直虎視眈眈這個位置了,這幾年都在拉攏着朝臣。
而太子黨和四皇子黨,也在近兩年快速的拔起,恨不得搶奪一切風頭,恨不得他能早點歸西,坐上皇位纔好。
永貞帝膝下皇子倒也不少,不過這已經到婚配年紀的人,倒只有太子四皇子以及現在站在面前的三皇子。
比起那太子和四皇子,三皇子相對的沒有野心,平時結交好友也不過是吟詩賞月,朝堂上也不急功想要表現自己,也不與朝臣走的太近,整個人好像無慾無求的樣子,對皇位沒有忌憚的意思。
當然,這也只是表面上看的,至於內裡怎麼想的,即便是永貞帝這個當父皇的,也未必清楚。
只是,相對比太子和四皇子的優勢,還有他們高調的拉攏朝臣來看,眼前的這個三兒子,倒是沒那麼大能耐。
太子雖然是大曆儲君,是永貞帝的嫡長子,本不出意外的話,這天下,等永貞帝百年之後,便會傳位於他的,所以,朝臣與之走近,倒也是不奇怪的,畢竟國家大事不少永貞帝自己不想處理的,都會交給太子打理,打算好好培養他成爲下代君王。
可是,太子生母昭德皇后去世的早,即便是永貞帝嫡長子,太子母后孃家勢力方面,還是比較薄弱,加上如今皇后膝下也有嫡子,鎮國公府家大業大,兩人倒是分庭抗禮。
往前數,不知道多少王朝,雖然貴爲太子,僅次皇帝,可也不一定能在最後坐上國君寶座。
所以,沒了母族的庇佑,太子自然是怕儲君之位讓人搶奪了去,加上這太子本就不服如今天下的變動,所以更是恨不得早日當上皇帝,改變如今的格局。
沒有人願意當一個被人管束的人,特別是當自己處於高位之上,更恨不得能夠一下子跨越那一道障礙,成爲天下蒼生的主宰。
人都說,站的越高,權利越大,權利越大,一旦有什麼阻礙,便會被這利益薰了心。
至於四皇子,生母是裴皇后,外祖家鎮國公府也是強大的緊,比起太子沒有了生母,四皇子更有可能,在未來坐上儲君的寶座。
於是,這麼多年了,太子和四皇子不知道鬥了多少個回合。
而這些事情,永貞帝坐在高位,自然看的明白。
太子不服輸,四皇子野心勃勃,兩人誰都不願意輸於對方,倒讓永貞帝頭疼的很。
可一個是已故皇后誕下的長子,一個是如今後宮之主裴皇后的嫡子,兩個,都是永貞帝十分看中的兒子,偏偏這兩個兒子卻是野心大的。
於是,生母爲宮女的三皇子,向來不爭強好鬥的性子,倒讓永貞帝這兩年來,看重幾分,即便是這個兒子只是做戲,那也比另外兩個兒子爭搶的頭破血流的好看的多。
永貞帝年紀大了,站在高位上太久,享受的太多,即便嘴裡喊着,自己的皇位遲早要傳下去的,但是沒有人在自己成爲天下主宰者的時候,真心願意將手中權利交出去。
所以,永貞帝也會惶恐,特別是隨着年紀在增加,越來越年邁,他更怕哪天其中一黨佔據了主要勢力,將他從高位上拉下馬。
也正是因爲這樣,永貞帝才把這次狩獵的一應事情都交給眼前的兒子做,想要將另外兩個兒子手上的權利分散一些,免得哪天,真讓這兩個人搶去了皇位。
“好了,這事情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父皇。”
楚凜微微頷首,恭敬的退了下去。
等到人離開了營帳,永貞帝卻目光一直盯着三皇子離開的方向。
他嘆了口氣,眉頭有些緊鎖,透着無奈。
“陛下,先喝杯參茶吧!”王得全見狀,捧過一旁宮女手中託着的參茶,說道。
永貞帝擡眸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拿起杯盞,淺淺的啄了一口。
漸漸的,這眉頭才舒展開,只是,永貞帝眼中,還是略帶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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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道:“朕的這幾個兄弟,兒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王得全跟在永貞帝身邊,聽到他這麼說,自然知曉他這話裡是什麼意思?
“三皇子近來不是一直替陛下分憂解難嗎?陛下怎麼還如此憂愁?”王得全笑着,答了句。
王得全笑眼眯眯,跟在皇帝身邊,是宮裡的太監總管,每天吃好喝好,整個人十分有福相。
永貞帝聞聲,目光落在門口的方向,“哦”了一聲,又看向王得全。
“三皇子倒是好,不爭不搶,朕給他什麼就受着,也不會去宵想其他的。”永貞帝聲音帶着誇讚。
王得全立在一旁,見永貞帝把杯盞遞了過來,連忙接住,臉上帶着滿滿的笑。
他看着永貞帝嘴上雖然誇讚,但是臉上並沒有因爲三皇子替他分憂解難而愉悅,便又問道:
“既如此,陛下怎的還如此憂愁?”
王得全問的小心翼翼,見皇帝臉上並沒有不悅,連忙撿好的來說,“如今,太子仁德,能獨當一面,三皇子也開始爲陛下分憂解難,四皇子前幾月江南水患也處理的很好,朝臣一片讚賞,太傅大人也說五皇子天資聰慧,幾位皇子如此孝順聽話,陛下且放寬心。”
“呵呵……”永貞帝看着王得全撿好的說,斜睨了他一眼,眼中帶着冷笑,“若真如你所說,朕又怎會如此憂慮,太子和老四私底下,往死裡鬥,你個閹人都清楚,朕又怎麼會不知道?”
永貞帝說到最後,聲音都冷了下去。
王得全連忙低首賠笑,不敢再多說什麼?生怕觸怒龍顏。
想到那兩個兒子,永貞帝心中一陣煩悶。
雖說帝王無情,冷血冷心,可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在自
己跟前長大的,永貞帝再狠的心,也是希望他們好好的,自己經歷過的兄弟奪嫡爭搶皇位,自然知曉其中殘忍血腥。
早年他還有些洋洋得意這奪下的天下,但是隨着年紀大了,心中自然注重親情,所以,在發生大公主府上中毒事件之後,他纔會包庇着他們。
可他害怕的是,這些兒子,都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想想,這幾個兒子中,倒是老三,更得他心,可惜,那只是一個宮女生的兒子,那帝位,自然不是他能宵想的。
永貞帝想好了,這三兒子如果能一直循規蹈矩,就算等他百年之後,也會準備一封聖旨,給他無上榮耀,那麼,下一任帝王不管是誰,只要他不做什麼大錯,以後好好當個親王,自然過的一生順遂。
可若是有什麼野心……
永貞帝想到這裡,面色倏然一冷,露出幾分殺意!
那這個兒子,也別怪他心狠了。
而被永貞帝想着的三皇子,這邊出了帳篷,便往自己的營帳方向走去。
他一路上心事重重,目光落在前方,腳步微頓,對着身邊的程明,道:“把沈大人叫到帳篷來。”
沒過多久,沈亦然便腳步匆匆的朝着三皇子的帳篷而去。
三皇子宣了沈亦然前去帳篷中之時,一個人影,從三皇子附近的營帳離開,朝着右手的方向而去。而那個方向,是四皇子楚昊的營帳。
只見那人進了帳篷,便把三皇子召見了誰的事情,同四皇子一說。
聞聲,四皇子臉上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
“三皇兄怎的如此看中這個小小的指揮使?難不成,想收自己麾下?這般沒用的東西,三皇兄要來作甚?”楚昊眼中閃着陰騖迷離的光。
面前的林乾,伏低了頭,“怕是三皇子在詢問沈大人,這獵場之事。”
“嗯,也是,這獵場如今是三皇兄負責,他定要好好看着,不能出了差錯,否則……”楚昊說着,眸光中,多了一絲算計的陰狠。
面前跪着的人,微微擡起了頭,剛巧就看見四皇子眼中閃過的狠戾,忙的又低下頭。
林乾知道,四皇子露出這樣眼神的時候,必定是有人要遭殃了。
而按照此刻的情況看,那遭殃之人,怕是三皇子。
林乾不敢多言,聽了四皇子的吩咐之後,便轉身離開了,不敢在帳中多加逗留。
他不明白的是,這三皇子現在其實威脅不了四皇子的地位,四皇子身後有皇后,有外祖鎮國公府,還有大公主,除了現在沒有立爲太子,可以說是樣樣都好。
而三皇子母妃不過是個宮女出身的女子,如今雖然被升爲嬪,但是孃家沒有半點實力,自己也只是在朝堂上掛了個閒職,並沒有什麼兵權在手,比起四皇子,簡直可以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子。
至於身後帳中的四皇子,看着林乾的離開,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換了個姿勢坐好,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亦然?”四皇子嘴裡念着這三個字?眉頭微挑,一臉感興趣的樣子。
不過四皇子轉念一想,這不過是個六品指揮使,家中沒有什麼權勢,對他三皇兄的作用,也沒有多大。
放下手中杯盞,四皇子嘴角漸漸暈染出了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