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葉雨並沒有見過麒峰,就算是上一輩子,也不過是見面的交情,可主席對於葉雨而言的意義,足以讓她救下麒峰。
麒峰是主席最小的孫子,葉雨對他並不瞭解,只是聽說麒峰自幼喜歡經商,索性家裡從政從軍的人不少也不在乎他這一個,家裡人便由着他的性子,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當初麒峰似乎就是在東三省發的家,算算時間,那也應該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葉雨還真不知道麒峰如今來J市到底是爲了什麼。
心思百轉千回,麒峰慘白倔強的側臉浮現在葉雨眼底,讓他微微一嘆,真是個象牙塔中的孩子。
“小子,你說什麼,王法,我告訴你,在J市,我們曾五爺就是王法!”光頭大漢一把抓住麒峰的頭髮,迫使他擡起頭只是着他兇伐的目光,說話間,身上翻涌的煞氣洶涌而出,葉雨甚至能看到麒峰額頭慢慢溢出的冷汗。
媽的!
葉雨咒罵,如果對方不提拉奇,他還能胡扯說他們是警察在辦案,讓麒峰閉嘴,可如今曾五爺這三個字一出,傻子都不知道對方是混黑的。
“你們…。”
“麒峰,你怎麼在這裡!”麒峰還想說什麼,葉雨哪裡能讓他再開口,驚慌失措而帶突遇故人的驚喜聲音迴盪在肅然的房間中。
葉雨突然開口讓麒峰與巨鱷幫的人微微一愣,要不是她開口,他們當真忽略了面前的這個人。
麒峰愣愣的轉過頭,目光中撞入一張精緻到不似真人般俊美的少年,麒峰在記憶中搜查有關面前這個人的記憶,可得到的結果卻是空白。
“你是?”麒峰動了動嘴,頭皮拉扯的疼痛讓他抽了抽嘴角,一臉茫然的望着葉雨。
葉雨看了看四周的大漢,似乎驚恐至極,就連聲音都微微顫抖着,“麒峰,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小學同學啊。”葉雨只能瞎扯。
“小學同學?”麒峰暗自呢喃,可不論如何他都記不起面前人的樣子。
小學似乎有些遙遠,他真的不記得面前的人,只是看到葉雨驚喜的模樣,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啊,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演技真差!
葉雨翻了翻白眼,他這一臉別捏的樣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沒有想起來!
“麒峰,這些大哥是來查人的,我那上街還被警察攔住了呢,說是J市最近有流竄而來的殺人犯,我想這些大哥們也是!”
如今J市風起雲涌,只要面前這些人不傻,就不會在此時輕舉妄動,麒峰的話剛剛讓他們下不了臺,葉雨就給他們一個臺階下,這件事下了皆大歡喜,不下!不過是再打一場而已。
光頭聽到葉雨的話,不由得掃了一眼龜縮在一旁的少年,他剛剛還不屑他膽小的表現,如今看到一直製造着不存在的他竟然爲了自己的朋友挺身而出,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衝着他的這句話,光頭放開麒峰的頭髮,就坡下道,“沒錯,最近的確有殺人犯流竄進J市,所以我們纔會嚴密的搜查旅店,倒是手下人魯莽纔會曹成誤會,行了,咱們撤!”
眼見巨鱷幫人的人就要撤離,麒峰卻道,“搜查罪犯就能擅自闖入旅館湊查別人的財務?曾五爺是吧,我倒是要看看,這華夏他是否也能隻手遮天!”
麒峰的話讓巨鱷幫的人停下了腳步,拉奇對於巨鱷幫的人來說,宛如基督教的耶穌,對於他的虔誠到了炙熱的程度,麒峰這麼說,完全就是在挑釁質疑拉奇的能力,這樣的話比起咒罵他們,還讓他們不能接受!
臥槽。
葉雨這個時候真想將麒峰塞回娘肚子裡回爐,他剛剛只要沉默不語,哪怕人走了之後在罵也成,他偏偏要當着巨鱷幫的面說拉奇,這不是找死嗎?
他不笨,看得出她說的話錯略百出,可問題是,他並不相信有人能夠無視法律肆意的殺人,所以麒峰才這般的有恃無恐,可現實卻是,巨鱷幫不僅敢,而且還能肆意妄爲。
要不是因爲拉奇下令要在幾天之輩找到挑釁巨鱷幫的罪魁禍首,剛剛的麒峰已經身首異處了,如今能夠兵不刃血的救下他,他偏偏還要出幺蛾子,要不是因爲主席,葉雨真的不想理會他的死活!
如今,只能先下手爲強了!
“嘭”鮮血從大漢的頭上冒出,飛濺而下,大片大片的侵染在麒峰的臉上,那炙熱而又刺鼻的味道,讓麒峰一時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麒峰,你給我滾過來!”看着傻愣在一旁的麒峰,葉雨大喝。
麒峰身子一顫,還沒等他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已經一股腦的跑到了葉雨身後。
葉雨一把將麒峰推到牀後,而她一個翻身躲在沙發後面,黑漆漆的槍口對準門邊還沒反應過來的衆人,子彈飛射,打入肉身的聲音與慘烈的大叫充斥在並不算大的房間中。
麒峰整個人如同石雕,完全已經不能思考,在剛剛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足以打破了他所有的認知,剛剛,真的有一個人倒在了他的身邊。這對於一直生活和平環境的麒峰無法接受。
房間中,響起的槍聲四周的旅客身子顫抖的趴在地上,住在這裡的大多都是外地人,他們一直聽說東三省混亂,卻從沒有想到即便他們足不出戶,危險也能降臨到身邊,這個時候他們只祈求自己能夠平安無事。
槍聲依舊,再死了數人之後,巨鱷幫的人終於反映了過來,只是他們前來搜查並沒有幾人帶槍,在對方火力十足的情況下,他們只能躲避。
槍戰的場面十分混亂,偶爾幾發子彈滑過葉雨的髮梢,卻沒有一顆能夠打在她的身上。
消音槍的子彈很快用光,屋中槍聲漸漸停歇,巨鱷幫的人看準時機,猛地衝了上來,想要一舉將藏在沙發後面的人擒住,然而他們的身子不過剛剛踏出,“砰砰砰”的聲音再度響起。
沒有了障礙物的遮蔽,冰冷的子彈毫不留情的射入巨鱷幫衆人體內,鮮紅的血液順着地面慢慢流淌到牀後,麒峰看着地面上那赤紅的顏色,似乎回魂的木偶,他側頭望着身旁面容稚嫩卻殺人不眨眼的少年,眼底滿是駭人。
不知過了多久,槍聲驟停,在麒峰視線中的葉雨站起身,慢慢的向他走來。
“你,你要幹什麼…”麒峰驚恐的向後退着,直到身子抵着冰冷的牆壁上,這才退不可退。
葉雨居高臨下的望着麒峰,“啪”的一聲,玉手與臉相擊的聲音清脆的響起。
麒峰捂着火辣辣的臉頰,不敢相信的望着面前的少年,他憑什麼打他,憑什麼!
看着麒峰倔強的目光,葉雨冷笑,淬冰的鳳眸毫不掩飾眼底的嘲諷輕蔑,看着他眼底的責問,葉雨臉上的笑更加的邪肆冷酷。
一把抓住麒峰的頸子,如同拽小雞般,將麒峰拽了起來,葉雨板着他的臉,讓他看着血流成河的房間。
“你,你殺了這麼多人,你…。”
麒峰的身子不只是因爲害怕還是憤怒,在葉雨的手中劇烈的顫抖着。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清冷的聲音打斷,“對,我殺了人,可這些是因爲什麼?都是因爲你,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你!”
“麒峰,你看看,你的天真與幼稚不僅讓他們死,還要讓我陪你被人追殺,你好好看看,你以爲這個社會每個人都遵禮守法嗎?你以爲這裡還是讓你爲所欲爲的京都嗎?還是以爲這裡是法制健全的西方國家?我告訴你,你即便是在這裡死了,主席也不會查到是誰殺了你,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你活了這麼多年,歲數都給狗吃了是嗎?”
“我告訴你,社會不是你的象牙塔,如果你一直天真下去,那麼下一次即便是看在主席的面子上,我也不會救你!”
語落,葉雨一把將麒峰扔在牀上,快速的換下睡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之後,又將麒峰的東西收進包裡,冷眼睨着僵直在牀上的麒峰,“你是留在這裡等死,還是現在馬上跟我走!”
麒峰擡起頭,望着葉雨清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眸,她剛剛厲聲的質問一直迴盪在耳中,一聲一聲的人責問與他根深蒂固的思想劇烈的拉扯着,讓他的靈魂隱隱作痛。
他是不相信那些人敢殺他,可當他看到一地的屍體時,麒峰問自己,這個社會真的如同之前所見的一樣嗎?
學校中,他看到最嚴重的傷不過是打架被木棍打斷的胳膊,麒峰從不知道,原來死亡可以距離自己如此近,就像是臉貼着臉,只要在再進一步,他就會投入那個名叫地獄的地方。
看着面前的少年,麒峰慢慢站起身,不知爲何,在現實與理想的衝擊下,麒峰選擇相信的卻是這個他並不認識的人,似乎在她瘦弱的身軀中,藏着一個強大而讓人臣服的靈魂。
旅館的經理不敢報警,即便是聽到音樂傳來的槍擊聲,他依舊不敢。
J市上至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剛剛落地的嬰兒,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巨鱷幫,更沒有一個人敢挑戰巨鱷幫,即便是聽到槍聲,也不敢妄動,誰不知道如今額警察局都是巨鱷幫的,經理只是在等,等待着他們離開。
腳步聲慢慢傳來,旅館的經理慢慢探出頭,只是露出一半的眼睛,生怕自己冒出頭來會惹到巨鱷幫的注意。
只是與他所想的不同,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是兩個大約十七八九的少年,其中一個少年臉色煞白戰戰兢兢,而另外一個卻面色平靜的沒有一絲異色。
經理眼眉微皺,這樣的場景並不和情理,然而還沒等他多想,一抹幽暗的眸光猝然輕瞥,“啊~”一聲痛苦的大叫從經理的口中發出,那一抹目光就像是一根根銀針,從他的頭顱出穿過皮膚,穿透骨骼,一針一針的紮在他的腦仁上。那種痛苦,無法形容。
鬼厲的大叫讓麒峰心中一驚,他望向身邊的少年,看到他一副全然沒有聽到的神色,抿了抿嘴脣,連忙的跟了上去。
走出旅館,葉雨打了一輛車,直奔郊外。
“皇甫亦,我限你半天之內出現在J市將麒峰接走,要不讓我就將他扔進深山老林喂老虎!”皇甫亦剛剛拿起電話,喂字還沒有完全脫出,電話中便傳出來一聲氣急敗壞的大叫,皇甫亦愣在原地,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他怪叫,“你說什麼,麒峰那小子現在跟你在一起?”
皇甫亦喊完就後悔了,他身邊那個妻管嚴的混蛋一臉鐵青在在一旁放着冷氣,本來如今的天已經回暖了,可皇甫亦這個時候真想喊一句,還真他媽的冷啊!
麒峰坐在葉雨身邊,聽到他的話,嘴角微抽,他這個當事人還在旁邊呢,他怎麼好意思這麼說話,將他喂老虎,這裡郊外有老虎嗎?
如果麒峰問了,葉雨一定鄙視的睨着他,沒老虎?沒老虎司機能是如今的挫樣!
司機聽到葉雨的大喝,整個人狠狠一顫,手差點嚇得脫離方向盤,如果他剛剛沒有威脅他將車開到郊野的話,司機纔不相信後座少年這威脅的話,可如今,想着那黑兮兮的槍口,司機就i一頭大汗的想要哭着喊娘。
“廢話,爲了他我剛剛乾掉了巨鱷幫的人,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將這小子送去地獄,我現在就崩了他!”葉雨氣急敗壞,麒峰這樣的性子不管是從政從軍還是從商,他根本就適應不了現實社會的爾虞我詐,從象牙塔中走出來的孩子,就要接受現實折磨,他們才能看清,什麼是現實!
“……。”
麒峰愣愣的轉過頭,這個時候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地獄?他寧願去真的地獄也不去他口中提及的地獄!
地獄與麒麟部隊一樣,都是個秘密部隊,不過地獄葉文山一手創辦,即便是裡面的普通士兵扔在那都是翹楚,不過收穫與辛勤都是成正比的,地獄的高強度訓練根本就不是人乾的事。
麒峰雖然沒有親生經歷過,可與他一起長大的人賀俊逸卻是在前兩年加入了地獄。在麒峰眼中,賀俊逸就是那種成吃苦能抗凍能捱餓就差褲衩外穿的超人,可從他的隻字片語中,麒峰就知道那個地獄有多麼的恐怖,如今面前這個人竟然讓他去地獄,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司機聽到葉雨的話可是嚇壞了,他想,他這是拉了個亡命徒啊,爲了不讓自己背上殺人的罪名,竟然威脅別人殺人,他這麼毫不顧忌的在他面前說出這話,莫不是要將他滅口吧!
司機越想越怕,就像是突發羊癲瘋,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車開的七扭八歪,就像是在地上畫龍。
葉雨擡頭,盛怒之下,那雙眼眸充滿了赤紅的血光,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那雙眼眸,差點沒被嚇破了膽。車開的倒是穩當多了,似乎是怕後座的人會惱羞成怒現在就結果了他。
皇甫亦一頭黑線的聽着手機中葉雨的怒吼,“地獄”?就麒峰那樣的別說是去“地獄”就是去普通的部隊他都不一定能夠生存下去,皇甫亦想,他要是不答應葉雨的條件,葉雨不會真如她所說的結果了麒峰,但卻一定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
皇甫亦掃了一眼一旁的賀俊鵬,這一對雌雄雙煞可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啊,兩個混蛋~
“我要問問主席!”皇甫亦半天就憋出了這一句話。
“你別廢話,現在趕緊馬上立刻將他領走。”葉雨說話,“啪”的一聲掛上了電話,以她那那個疊加的詞彙就能看出,葉雨是多麼急切的想讓麒峰消失在自己眼前。
麒峰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這麼不受人待見了!不過自從葉雨給皇甫亦打電話之後,麒峰對葉雨最後的一絲戒心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知道他的身份,認識皇甫大哥,顯然是十分熟悉的人。
皇甫亦看着被強行掛斷的電話,好半響纔回過神來,他轉頭瞪了一眼賀俊鵬,咬牙切齒的將而這賬算在了他的身上。
軍用吉普車行駛在道路上,開車的皇甫亦擡起頭,透過後視鏡掃了一眼閉目養神的賀俊鵬,一臉操蛋的表情。
他還記得當他轉述了葉雨的話後,賀俊鵬那副就該如此的表情,“地獄不錯,是該讓他好好鍛鍊鍛鍊!”
花擦~皇甫亦就說它們公母二人都不是人!
計程車內,狹窄的車廂沒有人說話,一時陷入了人沉靜中,就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司機頭上的汗都能用細雨來形容了,整個人就像是落湯雞汗流浹背,膽戰心驚的將車子開到了郊外,他轉過頭,整張臉煞白。
“已,已經到了。”
葉雨點了點頭,深邃的眸子如同浩瀚的星空,璀璨奪目到讓人淪陷在其中,她輕啓朱脣,聲音柔和的宛若五月的清風,迴盪在司機耳邊,“睡吧,在你醒來之後就會忘記一切。”
說完,葉雨打了個響指,司機雙眼一閉,身子被葉雨的手接住,靠在座位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葉雨從懷中掏出錢放在司機的口袋裡,做好一切,這才掃了一眼麒峰。看到他眼中的不解,葉雨說道,“我雖然狠,但對於這些不該死的人,我不會下手。”
麒峰面色複雜的望着身邊的少年,他的臉明明那麼稚嫩,可他的眼卻像是樹木的年輪,是與外表並不相稱的年齡。
十幾歲的面孔卻有幾十歲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