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二人在行宮避暑,直到將近八月,他們才起程返回宮中準備共度中秋佳節。雖然還在太后的孝期之中,並不能動用葷腥酒饌等物,可這是第一個上頭不再高高坐着太后的皇族家宴,隆興帝自是格外的看重。
八月初六這日,帝后終於回到宮中,太子與太子妃分率文武百官與內外命婦出迎,懷孕的無憂與柳嬪自然也是要出城恭迎聖駕的。
無憂的身子調養的很好,所以雖然她的肚子大的驚人,可是氣色體力都很好,而且無憂是跟着太子妃一起坐着等候的,等帝后到了近前才站起來迎接也不遲。雖然按着規矩以柳嬪這樣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就座,太子妃也沒有虧待了柳嬪,命人給柳嬪準備了一方繡墩,讓她也坐着休息,免得她動了胎氣什麼的。
兩個孕婦一比較,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同,睿郡王妃的肚子比柳嬪的還大些,可她臉色紅潤,也未見有任何的浮腫,走起路來還顯的很輕快,聽她的聲音也很清亮有力,顯然睿郡王妃的孕期過的非常之好。可柳嬪卻大不一樣子,她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血色,肚子雖大,臉上看着卻很瘦,皮膚底下透着淡淡的青色,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手上明顯看的出有浮腫的跡象。
還有一點最不同的就是睿郡王妃的肚子尖尖挺着,從後面卻看不出笨重,而柳嬪的肚子很圓,從後面看着實笨拙的不行。有經驗的人都在猜測睿郡王妃懷的是男孩,而柳嬪肚子裡懷的十有八九是位公主,看柳嬪的氣色,只怕這位小公主先天也不會有多麼的強健。
柳嬪的位子設在無憂座位的斜對面,柳嬪一眼就能看到氣色極好,整個人都洋溢着幸福滿足的季無憂。她那原本已經熄了的妒恨之心騰的燃了起來,此時柳嬪只想着若不是季無憂搶走了程老太醫,那現在氣色紅潤就應該是她。而且她懷的是皇帝的龍子,可比季無憂肚子裡那個尊貴多了。
無憂正閉目養神,忽然覺得有一道冷嗖嗖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睜眼一看,正看見柳嬪用怨毒的目光看過來。無憂微微蹙眉,沉沉掃了柳嬪一眼。就是這一眼,無憂發覺站在柳嬪身邊的宮女有幾分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她是誰。
跟在柳嬪身邊的就是化名錢柳雲的季弄雲。季弄雲一見季無憂看過來,立刻低下頭往後縮了縮身子。她可不想就這麼被季無憂認出來,若是此時被認出來,她就徹底完蛋了。
無憂並沒有去細想那個宮女是誰,因爲前頭有小太監跑回來稟報,說是御駕已經到三裡之外,請太子妃速速做好迎駕準備。
無憂就坐在太子妃的身邊,聽完小太監的稟報,她便想站起來,誰料太子妃一把按住她的手笑着說道:“五弟妹,你坐着別動,父皇母后還得再走一會子,等他們快到了我再叫人來請你。你身子沉,可得好好歇着。”
無憂含笑道:“大嫂的關心無憂領了,只是無憂每日在府中也常常走動的,陪大嫂一起慢慢往前走着迎接父皇母后沒問題的。”
太子妃知道無憂每日三次散步雷打不動,體力上的確沒有問題,她想了想方笑道:“也好,那咱們慢慢走,春草春竹,仔細扶好你們家王妃。”
柳嬪自懷孕之後基本上就處於臥牀之中,自然沒有無憂這樣好的體力,她還想多歇一會兒,奈何連睿郡王妃都起身了,她一個小小的嬪還敢託大坐着不起來麼。於是在季弄雲的攙扶下,柳嬪也強撐着站了起來,由季弄雲和另一個宮女小心扶着跟隨隊伍往前走。
太子妃等人只走了一柱香的工夫,便看到前方煙塵滾滾,馬蹄聲近的彷彿就在耳邊。
鑾駕來到近前停下,帝后二人緩走走下鑾駕,隆興帝笑道:“衆卿平身。”皇后便立刻快步走到太子妃和無憂的面前,一手拉住一個,親親熱熱的說道:“好孩子們,快起來。無憂,你父皇不是已經下旨不讓你來迎接麼,怎麼還來了,看你這孩子,挺着個大肚子多不得勁啊!”
無憂有日子沒見到皇后兼姨媽,心中也很是想念,亦親親熱熱的叫道:“母后,兒媳想您了。”
皇后樂的合不攏嘴,仔細看了無憂一回,見她氣色極好心裡才踏實許多。此時僖貴妃走上前來笑着與皇后見禮,皇后拉住她的手說了一番親近的話,然後才隨隆興帝升輿,太子妃與無憂等人也都各自登轎跟隨在儀仗之後返回京城。
從始至終,帝后二人對於懷孕的柳嬪都視若無睹,這讓柳嬪極度沒有臉面,也讓跟在柳嬪身邊的季弄雲大失所望。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她們在猜想着皇帝對柳嬪腹中孩子極爲重視,誰知皇帝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孩子,甚至連問都懶的問上一句,倒是對同樣懷着身孕的季無憂,帝后二人都重視有加,直把她當成眼珠子心尖子。
一行人返回宮中,帝后甚至還特特下旨讓睿郡王妃回府休息,不必跟到宮中再次行禮。旨意一下,滿朝文武內外命婦對於帝后對睿郡王妃的重視又有了新的認識。那些對於睿郡王府側妃之位有興趣之人要重新考慮自己的想法了。
無憂並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如今她心裡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更強韌,以求順利平安的生下一雙孩子。在初次的胎動過後,無憂便已經知道自己懷了雙生子。所以她更加積極的配合程老太醫,無論她有多麼難受,都沒有停止每天的鍛鍊。
無憂的付出沒有白費,程老太醫現在都已經不擔心無憂分娩之時會出現難產的情況了,只要一切都按部就班,他有絕對的把握讓無憂順順利利的生下孩子。
可宮中的柳嬪便有些難說了。隆興帝與皇后面上並沒有表現出對柳嬪腹中胎兒的重視,可那到底是隆興帝的骨血,他自然不可能不管不問。因此在回宮的第二天,隆興帝召見了太醫院的太醫,詢問柳嬪腹中胎兒的情況。太醫院的太醫們早就等着這一天呢,他們立刻帶上柳嬪所有的脈案來到御書房,毫不客氣的給柳嬪狠狠上了一回眼藥。
柳嬪一心只想要程老太醫給她診脈,絲毫看不起太醫院的現任太醫,這一行爲得罪了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們。而且柳嬪不好好吃保胎藥,以至懷相不好,這讓太醫們都提着一口氣,若然不先稟明情況,等柳嬪分娩之時若有個三長兩短,到那時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可都沒辦法說清楚了。因爲柳嬪總是挑剔太給她診脈的太醫,所以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們基本上都給柳嬪診過脈。
隆興帝聽罷石院判和兩名太醫的回稟,也被氣的不輕,只沉聲問道:“胎兒的情況到底如何,可知道是男是女?”
關於柳嬪腹中的胎兒,太醫院的太醫們早就有過討論,單從脈相上看,十有八九是個女胎。石院判便將這一推斷稟報給隆興帝,隆興帝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的兒子不多,自然希望柳嬪懷的是男孩。
“確定麼?”隆興帝沉沉問了一句。
石院判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只猶豫的說道:“柳娘娘的身子虛,臣等並不能十分確定。”
隆興帝揮揮手道:“朕知道了,辛苦諸位愛卿,都退下吧。”
石院判與兩名太醫躬身退下,隆興帝隨意翻看了柳嬪的脈案,臉上的不豫之色便更加的沉重了。原本隆興帝在行宮之時便與皇后商議過了,柳嬪若能平安產下皇嗣,不論是男是女,都賞她一個貴嬪的份位,現在看來很不必要了,還是等孩子生下來之後直接把孩子記到僖貴妃名下,僖貴妃是個會管教孩子的,人也淡泊沒有野心,這樣的妃嬪養孩子才能讓隆興帝放心。
轉眼便是中秋節,因在太后的孝中,宮中並沒有舉辦大型宮宴,只是在懿坤宮中舉辦了家宴。上午,莊煜便帶着無憂無忌先到了懿坤宮。給皇后請過安,莊煜送無憂去偏殿休息,然後帶着無忌去御書房。無忌如今也大了,不好在懿坤宮停留的太久。
莊煜和無忌剛走出懿坤宮沒多久,忽然有個小宮女從後面追過來,急急叫道:“睿王爺……睿王爺……”
莊煜停下來轉身一看,皺眉問道:“你是何人,因何叫住本王?”
那個小宮女結結巴巴的回道:“回睿王爺,婢子是在致爽殿當差的宮女,方纔有位春草姐姐從殿中出來,說是睿王妃要有句話兒忘記告訴王爺了,命奴婢速速來追王爺,請王爺過去。”
無憂暫時休息的地方就是致爽殿,所以莊煜並沒有多想,只對無忌說道:“無忌,你先去御書房見駕,我回頭就過去。”
無忌嗯了一聲,反正從懿坤宮到御書房的路他早就走熟了,先走一步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莊煜不知道無憂有什麼要緊的話要說,便腳下生風一陣急行,飛快趕到了致爽殿。無憂倚在美人靠上正與春草春曉說笑解悶兒,卻見莊煜突然走過來,忙坐了起來不解的問道:“五哥,你怎麼回來了?”
莊煜被無憂問的心中一沉,忙問道:“無憂,不是你叫人找我回來的?”
無憂搖搖頭道:“我沒有啊?難道有人假傳的我話,五哥,無忌呢,他可與你一起回來了?”
莊煜心裡一沉,可他不敢表現出來怕驚了無憂,便笑着說道:“無忌在外頭等我呢。”
無憂對莊煜實在太過了解了,莊煜語氣裡只帶了那麼一絲絲的猶豫,無憂便立刻捕捉到了。她將手輕輕放在肚子上,深深吸口氣穩住自己的心緒,對莊煜輕快的說道:“我沒有事,五哥你快去忙吧。”
莊煜擔心無忌受人算計,也顧不上與無憂再說什麼,只應了一聲飛快的走出殿門,然後便發足狂奔起來,一路朝御書房的方向飛奔而去。
卻說無忌在莊煜回懿坤宮之後,便一個人往御書房走去,忽然他聽到遠處傳來幾聲淒厲的呼救聲,無忌幾乎是本能的躍起向呼救聲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無忌循聲跑到御河岸邊,只見御河之中有個青灰色的身影,青灰色正是宮中低等小太監的衣服顏色,無忌自小在宮中走動,也看過不少小太監被大太監大宮女們欺負的事情,因此便以爲哪個小太監被人推下御河。無忌素來疾惡如仇,自然看不得這種弱小者受欺負之事,他飛快解下玉帶扯去外袍,一個縱身便跳入御河之中,奮力向那團青灰色身影奮力遊了過去。
眼看距離那青灰色身影只有一丈多的距離,無忌忽然聽到一聲大叫:“無忌,快回來,有詐……”
這聲音正是莊煜的,他一路飛奔,剛好聽到一點呼救的尾音,便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奔過來,他看見無忌的外衣玉帶都在岸上,再往御河裡一看,無忌都快游到那青灰色身影附近了,莊煜心知其中必定有詐,便厲聲高喝,希望能將無忌叫回來。
莊煜是無忌在這世上第二相信的人,第一個自然是他的姐姐無憂,所以莊煜這麼一叫,無忌立刻跳頭回身猛躥幾下游到了岸邊。
在無忌往回遊的時候莊煜也沒閒着,他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在算計無忌,於是莊煜飛縱到十數步之外的系在岸邊石樁之上的小舟之上,拽下纜繩凌空一甩,那纜繩便如長了眼一般,直直套向在水中沉沉浮浮不住掙扎的青灰色身影。
莊煜飛快收緊纜繩,很快便將那水中之人拽到岸邊,許是嗆了水的緣故,那被救之人面朝下俯臥在岸邊,竟是連一動都不動,看上去象是死過去一般。
莊煜和無忌還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舉動,便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其間還有一個小宮女焦急的叫聲:“你們快一點……”
莊煜和無忌擡頭一看,只見跑出一大幫子宮女太監嬤嬤,幾個太監都是邊跑邊脫外衣,正做着跳下水救人的準備。
莊煜眸色深沉,將無忌拽到自己的身邊,冷聲道:“你們是來救人的麼?”
衆人一見睿王爺,忙都跪下行禮,莊煜沉聲道:“都起來,快去救人吧!”無忌注意到其他人都急急起身往俯臥在岸邊之人奔去,只有那個小宮女腳下一滯,臉上明顯閃過一抹驚慌之色。
“姐夫……”無忌低低叫了一聲,莊煜微微搖頭道:“無忌,先看看,回去再說。”
幾個宮女將那俯臥岸邊之人翻過來,莊煜冷眼一看,見那竟然是他的隔母妹妹,順寧公主莊嫣,莊煜便什麼都明白了。他立刻對無忌說道:“無忌,速去向母后回稟。”
無忌心裡也明白了,他立刻應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跑走了。莊煜這才緩步走到岸邊,見莊嫣雙目緊閉,便冷聲喝道:“沒用的東西,你們是怎麼服侍公主的,竟然讓公主隻身一人落入御河之中,本王必定稟明父皇,從重懲制爾等。”
莊煜此言一出,一衆宮女太監嬤嬤都嚇的面色慘白,正在給莊嫣拍背控手的宮女心中害怕手下便沒了分寸,一下子拍重了,拍的莊嫣撲的吐出一口水,劇烈的咳嗽起來。
莊煜並不靠前,也不再說話,只冷眼看着莊嫣,看她要怎麼把這齣戲給唱下去。
莊嫣咳了一小會兒才順過氣來,只披着一件絳色夾紗披風裹住身子,顫聲道:“五……五皇兄……不關她們……的事……”
莊嫣一句話剛剛說完,皇后便帶着人趕了過來,一見莊嫣那溼淋淋的樣子,皇后便皺眉喝道:“你們這些奴才就是這麼服侍麼,還不快把公主送回西四宮房,難道就讓她這樣子坐在光天化日之下麼?”
莊嫣此時暗恨莊煜已經恨到骨子裡了,她好不容易纔想出這個一個妙計,只等無忌下水救了她,與她有了肌膚之親,她便能順理成章的下嫁忠勇郡王,當上忠勇郡王妃,圓了她一生的心願。
原本她距離計劃成功只有一步之遙,那季無忌已經跳下水來救人了,就在她暗自慶幸之時,莊嫣怎麼都沒有想到莊煜會來的如此之快,竟然生生將已經跳下水的季無忌給叫了回去,還用纜繩將她拖出御河,最最可氣的是莊煜還在第一時間將季無忌支走,季無忌連一眼都沒有看她,便是想往季無忌身上賴都不能夠。莊嫣好恨啊!
皇后臉色很不好看,只冷聲喝令內侍將莊嫣送回西四宮房,又傳醫女去給她檢查身體。畢竟莊嫣是被莊煜用纜繩拖上岸的,身上一定會有擦傷,太醫不方便檢查,而莊嫣身邊的宮女皇后又信不過,只有讓醫女去檢查,皇后才能掌握最真實的消息。
皇后帶人來御河岸邊之時已經將無忌留在懿坤宮,打發他去了致爽殿。剛纔莊煜去而復返之事皇后已經知道了,與其讓無憂費心去猜測,還不如讓當事人之一的無忌過去自己說個清楚。
“……姐姐,就是這麼回事。”無忌老老實實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倒叫無憂不知道該怎麼說無忌纔好了。說起來無忌好心救人,這絕對不是錯事,可是那明明是別人的算計,無忌卻沒有及時看穿,若非莊煜及時趕到,莊嫣這個包袱無忌便算是背定了。
“無忌,你不是那種不用腦子思考的人,怎麼就沒想到其中有詐呢?”無憂蹙眉問道。
無忌不好意思的說道:“姐姐,我是想到的,可是那人穿的是青灰色的衣裳,宮中只有最低等的小太監才穿青灰色衣裳,我原以爲是那個小太監受人欺負被推下水的,所以才……”
無憂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只伸指戳着無忌的額頭嗔罵道:“你真是個實心眼兒,小太監是穿青灰色衣裳不錯,可穿青灰色衣裳的都是小太監麼?在宮中想弄一套小太監的衣裳不比什麼都容易!”
無忌小聲嘟囔道:“我怎麼知道會這樣!”
無憂白了他一眼,嗔道:“還頂嘴,要不是你姐夫去的及時,你這會哭都晚了。”
無忌悶悶的嗯了一聲,沒敢再說話了,倒是春草在一旁看着不忍,便笑着勸道:“王妃息怒,這不是小王爺心底慈善,見不得下人受苦麼,您就別怪小王爺了。”因爲要區分莊煜與無忌,所以莊煜是王爺,無忌只能繼續被稱呼爲小王爺了。
無憂笑着搖了搖頭,她身邊這幾個丫鬟都是陪着她和無忌一起長大的,名義上是主僕,其實幾個丫鬟對無忌也都有一份暗暗的姐弟之情。
“下回可記得要謹慎再謹慎了?”無憂問道。無忌趕緊點頭,無憂這纔不再說了。正好此時有東四宮房那邊的宮女過來送衣裳。原來剛纔皇后見無忌身上的衣服都溼了,便打發人去東四宮房拿一件敏郡王莊熾的衣棠給無忌。無忌與莊熾的身高差不多少,宮中也就莊熾的衣服無忌穿起來比較合身。
看着換上乾淨衣服的無忌,無憂不由笑了起來,原來莊熾的衣裳除了王服之外,其他全是清一色的文士袍,而無忌自來只穿箭袖,猛然間穿上那寬袍大袖的文士袍,無忌覺得渾身下下都不得勁兒,總覺得四處漏風很是不習慣,他扎煞着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放了。
無忌剛換好衣裳莊煜便回來了,他先彈了無忌一個腦奔兒,然後才沉着臉說道:“無忌,從前姐夫怎麼告訴你的?你可是都忘記了?”
無忌摸摸腦門,還真沒敢頂嘴。從前莊煜的確再三告誡無忌,進宮之後看到一切不正常之事,都不可輕易行動,只遠遠避開就行。宮中有太監宮女嬤嬤們,不論發生了什麼事,都用不着無忌這個外臣自做主張。在宮中多做多錯,只要犯一次錯,都有可能葬送一生。
“姐夫,我沒有聽你的話,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無忌老老實實的認了錯,莊煜的眼中這纔有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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