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陸軍獨立第七旅是東北軍中的王牌,軍紀森嚴。每逢節日閱兵,或歡迎中外來賓,都以該旅爲儀仗隊。此外該旅有自辦的小型兵工廠;還有織線襪子,制牙粉、雪花膏等手工作坊。各營、連還飼養畜禽,在營垣空閒區種植蔬菜。不僅自給,還能以大部分供應市場。所以當時被譽爲東北軍中能“移兵於工”、“移兵於農”的最典型的軍隊。
整個營垣成正方形,每邊長約二幹多公尺,四周的土圍子有兩公尺高,夏季長滿蒿*,上這可並行兩人。土圍子兩側有約一公尺深、三公尺寬的幹壕溝。圍牆每邊中間各有一個卡子門,設有崗哨。南卡子門有衛兵室,經常有一個排的兵力,晝夜分班站崗、巡邏。門外有相對的兩個崗亭。
北大營南距瀋陽城約十華里,東距東大營約二十華里,西距南滿鐵路約三百公尺,距文官屯車站稍南的柳條湖村不足五百公尺。南北卡子門外各有家屬住宅區及營市街,有飯館、雜貨鋪、理髮店,定期有集市。
營內中間是大操場,爲各團、隊每日操練的場所。北面一列營房中間是旅司令部,東側是旅直屬連隊,西側是六二一團(該團有一個營駐東陵),東面四座營房,六二零團佔三座,東南角一座由軍士隊佔用。在東圍牆外有同樣的四座營房是六一九團佔三座,東南角一座由步兵研究班佔用。
旅部後面的一列營舍是:兵工廠〔修械所〕、倉庫、馬廄、*垛、廁所。東西營房外面到圍牆邊除廁所外,都是菜地。大操場邊緣和營舍前有“馬蹄形”的林蔭路,古木參天,枝繁葉茂,路寬約三公尺,可暢行四路縱隊,唯有南卡子門通旅部門前的大路,因爲有影壁牆,沒有栽樹。
旅的編制是步兵三團制;旅直屬有騎兵連、重迫擊炮連、通信連、特務連。團直屬重機關槍連,有馬克沁式重機關槍十二挺;輕迫擊炮連有八二口徑輕迫擊炮六門;平射炮連有三七口徑平射炮四門。各連有捷克式機關槍十二挺。
每營有四個步兵連。每連有:捷克式輕機關槍十二挺、捷克式步槍一百二十支、擲彈筒兩支、槍榴彈每班一支。
全連實有官兵約一百五十名左右,分三個排,每排四班。每班士兵十至十二名,按編制全連官士兵夫應爲二百二十七人,每班有中士班長一人,下士副班長一人,上等兵二人,一等兵四人、二等兵八名。
全旅軍官除一部分出身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外,大部是東北陸軍講武堂畢業的,也有少數是教導隊畢業的和曰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
士兵經過長期教育,一般都有初小文化,個別人可達中學程度。除假日、每天都在營內勤奮學習、操練、勞動。在旅部設有軍官講堂;各團設有軍士講堂,每週至少講三次課。因之全旅官兵的素質優良,戰鬥力強,堪稱是東北軍中的一支勁旅。
日軍在滿鐵沿線,平時由“滿鐵守備隊”負責警衛,總兵力約一個聯隊〔團〕,在沿線大小車站,駐有中隊〔連〕、分隊〔排〕、小隊〔班〕不等。另有鐵甲車晝夜不時來往這巡,租界地由曰本的憲兵、警察維持。曰本警察出張所遍佈全區,瀋陽城內凡有日僑居住的地方,都設有巡邏箱,隨時由曰本警察巡邏啓箱蓋章。
一九三一年夏,駐瀋陽日軍以互訪、參觀、學習、會餐、聯歡爲名,先來北大營內巡視,口頭上表示“親善”,實際是對軍管禁區,進行公開的偵察,對營房的佈置、周圍地形,都進行詳細的瞭解。但是,蕩東北軍去曰本兵營回訪時,只能參觀外貌,餘都高懸“禁入”二字。從此以後,日軍竟得寸進尺,常常有全副武裝的士兵,三五成羣借“參觀”名義,強行要求到北大營來胡鬧。全旅官兵無不氣憤。更使人痛心的是日軍已在蠢蠢欲動,最高統帥除在八月十六日以“銑電”指示張少帥不要反映過度,被曰本人抓住藉口輕啓戰端外,又在九月十一日直接通令東北軍:“遇有日軍尋畔,務須慎重,避免衝突”。旅長王以哲爲了遵守上級的命令,多次教育軍官要遵守命令,不要鬧事。就這樣第七旅的官兵只好忍氣吞聲。但是全體官兵在思想上,都有一種壓抑不平,憤懣不舒的情緒,並預感到:日軍關東軍包藏禍心,居心叵測,遲早關東軍和東北軍之間必將要發生一場大規模的武裝衝突。
9月2日起,曰本關東軍公開舉行進攻瀋陽和包圍東北兵工廠的軍事演習。17日那天下午,兩個曰本兵突然闖進了第七旅的營房,爬上電線杆,將電話線剪斷。值班的第七旅趙參謀長上前責問,指責他們爲何闖進中國兵營。那兩個曰本兵回答得很乾脆,說是演習。趙參謀長聽後,輕信了他們的謊言,不再過問。
1931年9月18日夜晚,新月如鉤,繁星點點,瀋陽城外一片寂靜。晚上10時許,操練了一天的第七旅官兵帶着疲憊進入了夢鄉。這時,曰本關東軍參謀河本大作率領一夥人,以巡視鐵路爲名,悄悄地潛入南滿鐵路的柳條湖車站附近。這是一條日屬鐵路。他們把早已備好的42個炸藥包偷偷地埋在鐵路中間。他們剛埋好炸藥,一列火車從遠處呼嘯而來,緊接着發生了連續的爆炸聲,隨之而來的便是鐵軌、枕木被拋向空中。
這時,河本大作從路邊跳了出來,大聲地狂呼:“不得了啦,中國軍人炸我們曰本的鐵路了。”他邊喊邊爬上電線杆,將隨身攜帶着的電話機線接了上去,並向關東軍指揮機關長土肥原賢二報告這一謊言。
土肥原賢二遂將電話內容轉報給旅順關東軍司令本莊繁大將。土肥原說:“中國軍人炸燬了鐵路,包圍了關東軍虎臺石守務連,現在守備連頂不住了,要緊急救援。”
曰本關東軍通過多次演習,認爲入侵的時機終於成熟。本莊繁立刻下了決心,大聲命令:“幹吧,一切由本人承擔責任!”他命令關東軍第二師團長多門二郎中將率師團主力,由遼陽向瀋陽集中,攻擊該地的中國軍隊;第二師第三旅團長谷部少將,指揮步兵第四聯隊、騎兵第二聯隊緊急備戰長春,對該地區的中國軍隊作好攻擊準備;獨立守備隊司令官壽連中將,率守備第一、第五大隊,向瀋陽進發;守備第三大隊攻佔營口;守備第四大隊攻佔鳳城與安東;守備第六大隊派出兩個中隊趕赴瀋陽,歸第二師團指揮。接着,本莊繁又致電駐朝鮮軍司令官林銑十郎中將,通報瀋陽戰況與攻陷瀋陽的決心,並請求派兵支援。他又要求海軍第二遣外艦隊司令官集中艦隊主力,駛至營口海面,策應關東軍的陸上行動。本莊繁將上述部署隨即電告了曰本軍部。一切部署妥當後,本莊繁連夜親率關東軍機關、重炮兵大隊及駐旅順第三十聯隊,乘火車趕往瀋陽。
曰本關東軍動了真格,就在鐵路爆炸聲後約五分鐘時間,埋伏在第七旅北大營四周的曰本兵立即發起進攻,炮彈一顆又一顆地飛進了北大營。北大營頓時火光沖天,人喊馬叫,一片混亂。正在值班的趙參謀長拿起電話,向在瀋陽城內的王旅長報告了這一突發情況。
東北軍主力入關前,留了十幾萬人由參謀長榮臻負責留守。王旅長將日軍動向詳細向榮臻報告,並請示怎麼辦。因爲事先南京方面有言在先,榮臻不敢做主,他只好向北京的東北軍總部請示。北京的回話說:“要慎重從事,一切聽從南京政府。”
榮臻無法理解,面對危急軍情,他含淚向第七旅傳達說:“對日軍絕對不準抵抗,繳械任其繳械,佔營房任其佔營房!把槍鎖進倉庫裡,挺着死,大家歸天成仁!”
王旅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電話中大聲地說:“當兵的不喜歡吃素,不叫進攻,自衛總可以吧。不抵抗是做不到的,曰本人衝進了營房,讓我們把槍鎖進倉庫我做不到!”
榮臻堅持說:“做不到也要做,這是北平方面的命令,出了事你有十個腦袋也不管用!”
過了半小時,王旅長出現在榮臻面前,他說:“日軍已衝進了北大營,弟兄們死傷無數,中校軍械官也被打死了。現在到了非常時刻,是否可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難道手中有槍眼睜睜地等着鬼子殺我們嗎?這種怪事天下從沒有發生過,我們能這樣等死嗎?”
榮臻還是那句話:“你回去吧,命令部隊不抵抗!”
王旅長真想上前給榮臻一個耳光,但他忍住了,氣憤地轉身出了門,他返回的路已被日軍佔領,只得繞着道往回走。
王旅長剛走出不遠,榮臻就接到了南京軍委會的十萬火急電報,電文如下:頃準曰本公使館照會,內開:陸軍省奏明天皇,准予關東軍在南滿鐵路附屬地內自動演習,屆時望各軍團守陣地,切勿妄動,以免誤會,切切此令。軍事委員會筱。
“有這種演習嗎?真的是曰本人說的那種演習嗎?”榮臻看着電報,腦袋瓜走了神。槍聲響到天亮,榮臻自言自G地說:“天亮了,他們的演習也該結束了吧!”
此時的北大營裡,日軍已經攻破了北大營的圍牆突入西營房,因爲沒有遇到還擊,見人就殺,有的人原地待命,仍躺着不動,竟被日軍活活刺殺在牀上。有的人從槍庫取槍衝出營房,但仍不敢擅自還擊,被曰本兵追着開槍殺死。
不久,在旅部和六二一團附近的林萌路上,突然響起了還擊的槍聲,雖然稀稀落落,卻是那樣地清脆、有力,而且也越來越激烈了。這是被迫處於絕境的官兵,出於忿怒不得已向日軍開火了。
爲了挽救全旅剩下所有官兵的生命,趙參謀長終於還是決定不再繼續遵守不許抵抗的命令,向全旅各部下達命令:以六一九團擔任掩護,其他團隊按演習計劃向東大營大操場轉移。不久,就聽見,也看到東圍牆上卡子門兩側,約有無數支機、步槍,吐出忿怒的火舌,向着逼近的曰本兵猛烈還擊,而日軍方面的槍聲,很明顯地稀疏下來,他們的攻勢遭到了壓制。由於六一九團的掩護撤退,日軍不敢追擊。但敵人炮彈卻在空中呼嘯着,向山嘴子東大營繼續轟擊。
北大營第七旅奉命“不準抵抗”,幸賴下級官兵的自覺防衛,和向東大營轉移,才減少了損失。但是被日軍慘殺在北大營內的官兵已無法統計,而最感痛苦的是負傷的官兵,傷口包紮本來就很了*,又無藥可醫,還得拚命的跟上隊伍。較重的傷號,雖有人換班擡着,因顛簸震盪,呻吟之聲一路不絕。這就引起士兵們的怨恨,邊走邊罵:“爲什麼打上門來了,還不準還手?叫我們白白的等死!”有的士兵說:“咱們爲什麼聽南京政府的呢?得了他什麼好處呢?”有人接着說:“這不是南京政府想借刀消滅咱們東北軍嗎?”
此後,第七旅在東大營接到了從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發來的由張少帥簽署的撤退命令。全旅剩下的數千官兵,含着滿眼的熱淚,退入山海關,從此與自己的家鄉,美麗的白山黑水只能在夢中相會。
自從退入關內以後,趙副軍長几乎無時無刻不魂牽夢繫着自己的家鄉。可是,回到老家的路卻是那麼遙遠,跟隨自己退入關內的那些弟兄們,也是越來越少了。
現在,他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徹底打敗小曰本,只有這樣,才能帶着剩下不多的弟兄們,在有生之年回到自己的家鄉,不再過那種背井離鄉顛沛流離的生活。
自從帶着三個師的部隊登岸以後,趙副軍長一等部隊整隊完畢,就帶着部隊向預定的作戰區域前進。到達戰場以後,趙副軍長立即把三個師的部隊一字平鋪,形成一個寬大的攻擊正面,開始向日軍的陣地發起進攻。
這個時候,雖然美國軍隊已經突破了攻下了牧港,但整體上日軍第32軍的防線依然完整,日軍作戰主力步兵第24師團也沒有受到什麼大的損失。
牛島滿中將鑑於美軍的炮火優勢實在是太過於明顯,如果按照東京參謀總部的命令把主力部隊投入與美軍地面部隊的正面對攻的話,那簡直就是在老壽星要自殺,嫌自己活的命長。因此,他繼續採取他認爲行之有效的措施,充分利用懸崖峭壁、深溝高谷等險峻地形構築的堅固隱蔽的防禦工事打堅守防禦,把盟軍的血放幹。同時,他還始終認爲盟軍可能隨時在他的側後方實施登陸,使他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因此,他乾脆對東京的軍部當起了聾子,對那裡連續發來的催促其發動反擊的命令充耳不聞。
牛島滿中將這一招使下來,讓美國的海軍陸戰隊和中國的地面部隊受到了幾乎是無情無盡的折磨。
每一次,盟軍的進攻發起之前,都會先由停泊在近海的強大艦隊使用大口徑艦炮,先對日軍陣地進行猛烈炮擊。地面上的陸軍27個炮兵營同時對日軍陣地進行長時間炮火準備,接着海軍和陸戰隊的飛機也對日軍陣地實施航空火力準備,投下大量的炸彈和凝固汽油彈。在這樣猛烈持續的火力打擊後,等到前線的炮兵觀察員認爲差不多了,步兵再向日軍陣地發起進攻。但是,日軍利用坑道陣地躲避美軍的轟擊,當美軍炮火開始延伸地面部隊展開攻擊時,才進入陣地迎戰,因此盟軍的攻勢一次次被瓦解。
“炮擊,向小鬼子的陣地繼續炮擊。我就不信,丟下這麼多的炮彈,就硬是轟不開他們的陣地。媽拉個巴子的,老子就是用炮彈硬砸,也要把他們的陣地給砸開。”在前敵指揮所裡,親眼見到部下的官兵們冒着曰本人密如雨點的槍炮,一次次的發起衝擊,又一次次的在付出不小的傷亡以後,不得不退下來,趙副軍長氣的跳腳。
“副座,小鬼子的陣地設置得太隱蔽,而且都是修築在堅固的岩石裡,我們的炮火幾乎沒有辦法對它們構成有效的威脅。弟兄們實在是衝不上去。”趙副軍長的老部下,第一一六師劉師長向老長官訴苦道。
“我不想聽你訴苦抱怨,我現在只想看到你的部隊去把小鬼子的陣地給我奪下來。別的話,你自己留着回去說。”趙副軍長毫不客氣的對老部下說到。
“既然這樣,我就不說了。我馬上再組織下一次的進攻。”見到老長官這樣說話,劉師長也只好放棄了。
在又一次長時間的炮火準備以後,官兵們又向日軍發起了進攻。
日軍的反擊火力絲毫沒有減弱,一如既往的熾烈。
在日軍的槍林彈雨裡,官兵們一個接一個得倒下,又一個接一個地向前衝,始終沒有停息。但是,因爲日軍的炮位和火力點設置得非常隱蔽,所有武器的配置與射擊目標都進行過精確計算,既能隱蔽自己,又能最大限度殺傷進攻部隊,日軍的炮火使進攻部隊的陣地變成了盟軍的地獄。盟軍攻擊部隊在近前線地帶的彈藥堆積點被日軍精確的炮火一個接一個擊中。連續不斷的爆炸使進攻部隊傷亡慘重。當進攻部隊冒着彈雨好不容易攻上來前來圍剿這個洞口時,日軍便藉着相互連接的交通壕從地下迅速轉移到另一個出口,從背後或側翼打擊圍攻剛纔那個洞口的進攻部隊。僅僅在一個上午,第49集團軍擔負進攻任務的三個師就傷亡了2000多人。
在防禦作戰裡,日軍步兵24師團充分顯示了其頑強的戰鬥力,激烈的戰鬥時刻不停,無論是美國軍隊還是中國軍隊的進展總共也不過數米,一切看上去就像是硫黃島戰鬥的重現,只是情況更加嚴重。接下來的幾天幾乎每天都是如此,不論是以訓練刻苦,意志堅定著稱的美國海軍陸戰隊,還是滿懷着打敗小曰本,登陸曰本島的熱情奮勇作戰的中國軍隊,儘管使出了渾身解數,卻好像是碰到了一堵極爲堅硬的石牆,無論怎麼撞,就是撞不開。
“這麼打不行的,照這樣下去,不等這一仗打完,我們整個部隊近十萬弟兄就要全部拼光了。副座,不能再這樣了。我們還是先停下來吧。等商議好新的進攻戰術再說吧。我代表全體老東北軍的弟兄們求你了。”劉師長說着,一下子跪在趙副軍長的面前。
“嗨,我實在是不甘心。好吧,就先停下來吧。”說着,趙副軍長一把把被汗水浸溼的軍帽從頭上摘了下來,握在手裡揉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