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夫人本來想心裡還有一絲愧意,聽到而已這樣責備自己,也是來了脾氣道,“不過讓她跪一會,能少幾塊肉?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現在你爲了她,連母親都可以不尊重了是嗎?”
顧太夫人說着說着,就出了哭腔,秋羅看顧太夫人這樣,又趕緊開口勸道,“老夫人不要上火了,國公爺他只是氣極了。”
齊越看母親這樣,也才發覺剛剛話似乎說重了些,於是正了正色道,“兒有錯,母親彆氣了。”
而此時,跪在地上的陸茵內心卻是,你們說話可以,能不能讓我先起來,跪了這麼久,本來就沒體力,陸茵只覺得頭腦如同漿糊一般,霎時就一頭栽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春茶看到自家夫人暈倒在地上,急得喊起來,“國公爺!夫人暈倒了!”
衆人一看都急了,顧太夫人更是慌了,怎麼會這樣,她沒有想折磨陸茵的意思啊,就是想教訓教訓她,沒想到她就這麼暈過去了。
齊越眼疾手快的把陸茵抱起來,看着她發白的臉色,心中閃過一絲心疼,對顧太夫人道,“母親,我先帶她回雲蘿苑休息去了。”
齊越說完,大步生風的去了,廳中的衆人一時無言。
陸茵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看着頭頂上花白的帷幔,只覺得頭一陣痛,啞着嗓子叫了聲春茶。
春梔正要門外侯着,聽到陸茵的聲音,興奮得從外面蹦進來,看到睜着眼睛的陸茵,紅着眼睛道,“夫人可算是醒了,心疼死我了。”
聽到陸茵聲音這麼啞,春梔邊說邊倒了杯涼白開,扶着陸茵做起來,把水喝了下去,陸茵問道,“誰送我回來的?”
春梔想起上午時,她還在院子中嘀咕,怎麼今天夫人請安請到現在還沒有來,正等得心急,突然看見齊越抱着人事不知的陸茵進來,她還以爲今天陸茵又睡着了,知道發現齊越臉色不對勁,春茶又說快去找大夫,才知道夫人是暈過去了。
春梔越想越傷心,抹着眼淚道,“夫人,是國公爺送你回來的,他還守了你挺久。”
說完見陸茵沒有表示,秋羅又道,“夫人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什麼也不說就把人發跪這麼久,太夫人也實在是過分了。”
春梔還沒說完,陸茵就打斷了她的話,“說話要注意點,別讓別人聽了去,雖然說是在咱們雲蘿苑,也有耳朵長的。”
“誰敢!這院子裡誰要是有異心,我第一個不饒她!”春梔壓低聲音道。
陸茵突然想起了什麼,撐起身子道,“去拿些銀票,到椿萱堂打聽打聽,昨天我們回來以後,都有些什麼人如果老夫人那裡。”
春梔答應了,輕輕扶着陸茵睡下,便關上門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人出去以後,屋裡安靜下來,陸茵開始回想今天的事,老夫人是怎麼知道的呢,自然不會是身邊兩個丫鬟,她從前世的記憶就知道,兩個丫鬟連陪她去庵堂這種事都願意,是不可能會害她的,秋羅也不可能,她去都沒去參加宮宴,又能從什麼地方得知呢?
陸茵轉念一想,難道是齊越那邊的人?但齊越帶去的人也只有興安一個,沒有別人了,難道是興安?陸茵突然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對了,陸茵突然想起來,前世時很多次她要去見齊越,都是興安給推脫,各種理由不讓她進去,即使她進去了,也有大丫鬟秋羅阻攔着說齊越不願意見她。
“秋羅,興安……”陸茵默唸着這兩個名字,突然想到,這兩個人都是齊越紫蘭苑裡的,秋羅從小服侍齊越,興安也是作爲齊越的侍衛小廝一直近身伺候着,難道?
陸茵正想着,忽然聽到門有響動,春梔出去了,春茶也在休息,會是誰呢,陸茵出聲問道,“誰?”
“我。”齊越淡淡答到。
齊越走進來,坐在陸茵的牀邊,看着她發白的臉色,有些心疼,問道,“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有哪裡不舒服沒有?”
他突然這樣關心自己,陸茵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眼眶紅了,生怕他看到,低着頭說,“沒有哪裡不舒服了。”
齊越見她低着頭,以爲她是哪裡還不舒服,強行板正陸茵的臉,才發現她眼睛已經紅了,齊越心裡也不是滋味,他知道母親今天過分了,一句話就這麼折騰人,要是以前,母親怎麼可能如此對陸茵,就陸茵這個性子。
還不是因爲如今陸茵低調,處處與人爲善,母親才能這麼拿捏她,陸茵爲了留在英國公府,姿態低成這樣,被母親責罰成這樣,也不曾出一言不滿,齊越語氣溫和了許多,“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你從昨天到現在,就還沒來得及吃飯,我讓秋羅你送點來?”
話才說完,齊越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他怎麼好好的就提起了秋羅呢,瞟了瞟陸茵的臉色,發現沒有什麼變化,齊越安心了許多。
陸茵注意道齊越的舉動,笑着說,“越哥還把秋羅當丫鬟使喚啊,她如今已經是你的姨娘了,雖然說位分沒有我高,但是算起來我還要叫她一聲妹妹呢。”
齊越倒是無所謂,“不過自欺欺人罷了,府裡都知道她就是秋羅,不過母親給我強行擡的姨娘罷了,何況我本就不喜。”
然而這番話卻落在了秋羅的耳朵裡,爲什麼呢,因爲秋羅就在門外,她原本做了湯,準備來瞧瞧陸茵,免得有人說閒話,卻沒想到剛剛到門口就聽到了齊越和她說話的聲音,本來想直接進來,卻沒想到齊越說出這番話,內心痛苦又難堪,擡腳就準備離開,卻一個踉蹌,驚動了屋裡的兩人。
齊越眉眼一緊,問道,“誰在外面?”
卻見秋羅提着食盒,滿眼難堪與傷心的從門外進來,怯生生的說,“國公爺,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只是來給夫人送湯,我……”
齊越雖然說得話本來就是真心話,但卻沒想說給秋羅聽,畢竟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人,他也不忍心讓秋羅如此難堪,何況,秋羅成了姨娘本來就是母親強行擡的。
看到秋羅滿眼的淚水,齊越心裡突然煩躁,他本來就不善哄女人,更何況秋羅一直以來都是他的侍女,現在秋羅突然一副被他傷了心的樣子,他簡直欲哭無淚,不過還是出言勸道,“好了,收起淚水,別哭了,既然你是來看夫人的,就和她說說話吧。”
齊越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茵心裡好笑,秋羅這可不能怪她,話是齊越自己說的,自己可沒有逼着他說這些話,你自己非要在門外偷聽,現在傷了心可不能賴到我頭上來。
齊越走了,秋羅就在陸茵牀邊立着,房間裡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氛圍,陸茵說句心裡話,秋羅那傷心,看起來倒是真心實意,只不過和齊越的表妹一樣,所託非人。
秋羅佇立良久,纔回過神來,對着陸茵擦擦眼淚道,“我的醜態讓夫人笑話了。”
陸茵甜甜一笑,“都是一家人,那裡有什麼笑話不笑話,”
陸茵就是故意笑給秋羅看,不出意料,秋羅看到她顧盼生姿的臉,眼底閃過一絲忌恨,不過又很快抹去,但是這一幕抖落在了陸茵的眼裡。
秋羅把手中的食盒打開,拿出燉好的湯道,“夫人都已經這麼久沒吃東西了,也不能一吃,就吃油膩的大魚大肉,所以我特地去廚房親自給夫人燉了清爽的雞湯,表面的油我也給撇去了,夫人儘管放心喝就是。”
陸茵看着她盛雞湯的樣子,心裡好笑,這雞湯就不知道又加了些什麼東西來害她,還作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一個丫鬟,當上了姨娘就想和她玩這些醃攢事,未免也好笑了點。
秋羅盛好幾趟,用勺子舀了湯送到陸茵嘴邊,陸茵急忙擺擺手道,“這怎麼可以,你好歹也是姨娘,哪裡有讓你服侍我的道理,雞湯就放着吧,我這會也不想喝,等下春梔來了再讓她服侍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