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地速來富庶,誰也不曾想到竟然會遭此一難。
自江南返回藥王谷疊的路上,講起在災區看到的事情,陸茵幾人仍然是心有餘悸,覺得後怕不已。
所幸藥王谷素來名聲在外,她們卻治病的時候也不曾遭到甚麼反對,那些官員在證實了她們的身份之後,也大多以禮相待,對她們畢恭畢敬,從來不反對什麼。
之後朝廷又因爲瘟疫嚴峻的形勢而派了專門的使者過來,聖旨裡也專門寫好了讓江南之地大小官員凡事聽從藥王谷門人的吩咐,那些原本還頗有微詞的小部分官員才肯放下架子來請教他們。
這道聖旨一下,這次治理瘟疫一事纔算是徹底上下一心,逐漸順利起來。
“雖然瘟疫已經停止了傳播,但是還是要儘快找出源頭纔是。”
溫餘離開之前,對着正在寫消息準備上報的朝廷特派使者這樣說道,眉頭擰的死緊,沒有因爲形勢好轉就覺得鬆了一口氣,“吾等儘管研製出了藥品,但是瘟疫傳播開來的可能性尚且有諸多疑慮的地方,還是希望朝廷要多加人手去調察。”
“是、是。”那朝廷特派使者忙不迭的應下,然後珍之又重的把溫餘說的內容寫上去,嚴肅的樣子讓幾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雖然這般嚴肅看上去有些可笑,但是這種事情還是寧可多想無功而返,也不能因爲眼前輕鬆的形勢而放鬆分毫,在瘟疫沒有徹底清楚之前,還是謹慎爲上。
是以儘管在記憶中這一次瘟疫過後知道直到自己死去也沒有再傳來瘟疫的跡象,但是陸茵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畢竟今生與前世本就有諸多不同的地方,況且她前世才活多久呢?
誰知道她死去之後,這個瘟疫還有沒有爆發。
靜靜的看着溫餘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又和師兄們把藥方和應對措施又一一寫了好幾份,交給那些識字的百姓——官員有可能用這些去謀利,但是百姓總不會去拿自己的姓名開玩笑。
如果因爲這些事這般這耽擱了一段時間,幾人才放心的開始返程。
離開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原本一羣人是打算悄無聲息的就離開的,也不知道是誰泄露了消息,江南的一大羣官員帶着那些被救下來的百姓竟然齊刷刷的跪在管道上,朝着目瞪口呆的幾個人恭恭敬敬的叩拜,沒一下都磕出了悶響。
“謝先生救命之恩!”
幾個人幾乎是慌不擇路的跑掉的,就連平時最愛嘚瑟的徐凌也跑的比誰都快,陸茵依稀看見他眼角泛着隱隱的水光,很快就被抹去了,是以陸茵也就沒有說破。
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離開瘟疫地區之後,誰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就連秦老也沒有說些什麼。
大約是因爲這個,回去的一路上幾個人仍在討論些藥材和方子的偏差性,總覺得是不是還能弄出一個更加溫和的方子來,畢竟染了瘟疫的人身體大多已經很虛弱,喝下去的藥更是要斟酌斟酌再斟酌,免得瘟疫治好了,身體卻也弄壞了。
陸茵就安靜的聽着,偶爾謹慎的發表一下自己的想法,畢竟她學醫的時間還不算長,就算有秦老在旁邊輔佐,有些事情也是比不過這些從識字開始就浸淫醫道的師兄們的。
“好了師兄,都快正午了,我想吃東西了!”徐凌先受不了,這一上午他們已經列舉了幾百種藥材的名字,從嘴裡說出來的藥材名稱,恐怕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聽說過多少。
他們離開江南已經有兩天,四個人騎着馬,速度倒是很快,離開了瘟疫傳播的地方,不再設置關卡之後,前進的速度更是快了不少。
現在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幕上,馬上就要挪到正中央去,這一個上午幾個人除了喝水就沒有再用其他東西,先前興致勃勃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何,現在徐凌一說起來,倒也真是覺得有些餓了。
“好,那邊先休息片刻吧。”溫餘看了看天色,笑着說道。
他們這一路上專注於研究藥方,進入城池的時候倒也不曾仔細看過名字,現在幾個人停下來,牽着馬在繁華的街道上面面相覷一會兒,竟然沒有人知道這是哪兒。
最後還是陸茵拉住一個路人,問了這裡最大的酒樓在什麼地方之後,纔開始繼續往前走。
問最大的酒樓,自然是因爲蕭華,這傢伙素來是喝酒就要喝最好的,吃東西也要吃最有特色的,是以幾個人見錄音如此發問,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
“失策失策。”蕭華拿着摺扇,一邊走着一邊嘆氣,他那匹馬乖乖的跟在他身後,倒也引來不少女子的注視。可他卻一改之前的樣子,自顧自的嘆着氣,“出發之前我就該好好想想,打聽清楚這一路上有什麼好吃好玩的纔是。”
“就你話多。”溫餘笑着罵了一句,倒也沒有因爲蕭華這句玩笑話真的生氣。
畢竟他們出發之時,誰還有心情計較這些個事情,沒有一個不是匆匆忙忙的出發,在路上誰也不敢多睡,吃的全是早早的準備好的乾糧,生怕玩來一步就死更多的人。
現在返程的路上,也正是因爲事情解決了七八,心情輕鬆了不少纔有心情計較這些事情。
“三師兄說的是。”陸茵也一本正經的搭話,“難得出來一趟,可不是要好好吃些好東西,玩上一玩。”
“就是就是。”蕭華見有人搭理他,一瞬間更加來勁了,一個勁兒的說道,“小師妹都同意我的話了,大師兄你這麼一本正經的做什麼呢!現在又不是在谷裡,師父又不在身邊,何必這麼嚴肅嘛對不對!”
“哇,三師兄你敢說師父壞話!”徐凌卻是一下子興奮起來,指着蕭華眉開眼笑的說道,“我要告訴師父去!”
“告訴師傅告訴師父!你多大了還玩告狀這一套!”蕭華毫不猶豫的伸出手,用扇子在徐凌腦袋上用力一敲,橫眉冷豎的樣子看上去頗爲冷峻。
陸茵幾乎聽見旁邊的女子們議論紛紛的聲音了。
幸好那家酒樓離他們之前問路的地方也不算遠,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到了,蕭華和徐凌也不再有一搭沒一搭的鬥嘴,把馬扔給迎上來的店小二之後就幾步跑了進去。
大家都不是矯情的人,況且正趕着回藥王谷,便也不上二樓雅間,見一樓大堂裡還有位置,便挑了個僻靜點的地方坐下了,都餓得厲害,也就直接拿來菜單開始點菜。等到陸茵和溫餘看完從馬廄進來的時候,兩個人連菜都點的差不多了,全是本地出名的特色菜。
陸茵接過菜牌看了看,又點了兩道素菜,把菜牌遞給溫餘。
不比陸茵粗略的看一遍,溫餘細細的看了一遍,對比了已經點下的菜,詢問過跑堂之後,去了最爲油膩的那一道,換上了一份清涼的湯點。
“哎呀,一顆藥丸的事情,至於這麼費心嗎?”蕭華瞬間萎靡下去,他也不是非要吃那些油膩膩的東西,只是一個上午沒吃東西,點菜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吃一些肉罷了。
“就是就是!”徐凌也嘟噥了一句,只不過他是真的想吃肉,“就是嚼幾棵藥草的事情而已嘛!”
“我可不覺得。”陸茵拿起茶壺給大家倒茶,嘴裡慢悠悠的說道,“出門在外還是吃的清淡一些比較好,免得上火之後在路上有什麼不方便的。”
“小師妹你就不覺得當着幾個神醫的面前說這話心虛麼?”蕭華非常大言不慚的稱呼自己爲神醫。
“不覺得。”溫餘抿了一口茶,眼皮都不太一下就替陸茵回答了,口吻波瀾不驚,“你稱呼自己爲神醫,就不覺得羞愧嗎?”
蕭華瞬間蔫了。
這家酒樓到了飯店客人特別多,幾個人坐下來幾句話的功夫,原本還有位置的大堂肉眼可見的擁擠起來,就連原本想要上二樓雅間的都被跑堂陪着笑說沒位置了。就算是這樣,外面也仍然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就好像能在這裡吃一頓飯,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似的,看的幾個人歎爲觀止。
“看起來我們似乎很幸運啊。”徐凌摸着光滑的下巴說道。
的確是幸運,畢竟第一次來這裡,位置都是路上隨便拉了一個人問的,竟然能讓他們找到位置坐下。現在看着外面在烈日下等待的人羣,互相對視一眼,對比起來確實是幸運的不得了。
“這就是好心有好報。”蕭華扇着扇子,笑眯眯的說道。
“好了,莫要多嘴。”溫餘看了一眼外面,儘管也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迅速把衆人的注意力拉回來,嘴裡說道,“咱們快些吃,吃完之後好上路,師父還在等我們呢。”
“知道了,大師兄。”蕭華懶洋洋的應着,“可是菜都還沒有上來呢。”
溫餘有些無奈的瞪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了。
陸茵抿着嘴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