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笙最近在青峰鎮停留,說的收徒卻是不假,消息卻是他那個老頑童師傅放出去的,他也懂得師傅一片苦心。自己年過三十,未曾娶妻生子。師傅也不曾勉強。但是師傅的意思則是自己要收幾個孝順的徒弟,以後好養老。
但是自己耐心極爲欠缺,又不想聽自己師傅唸叨什麼哪家千金哪家小姐或者是江湖上某個女俠之類的。幾乎能點到名的師傅都念完了。但是自己就是沒有想成親的慾望。
少時母親被父親後院一羣小妾欺負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後母親時常哭泣,最後香消玉殞。自己又被繼母投毒。所以自小自己便對女人這種生物敬而遠之。現在師傅天天唸叨着給自己找媳婦的事情,簡直頭大。
這日去潯陽樓要了幾壺酒,躲了老頭子,自己尋了個屋頂一趟,打算夜宿屋頂。不曾想正好聽到陸茵的這一番話,心下有些感觸又有些好奇。
世人皆說他歹毒,不過就是自私而已,不想付出代價不勞而獲而已,說什麼歹毒呢。自己醫術好又不欠他什麼,難道求人的不應該是以最大的誠意來求麼?自己提的要求都辦不到,那可見也不見得很真心呢。
可笑的是這些人居然還沒一個內宅女人看得清楚,只會滿口的仁義道德,不過都是一羣僞君子罷了!
“嗤~有意思。”簫笙嘴角微微勾起,俊朗的面容上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隨意斜躺着,揚起酒壺喝了一大口。嘴裡的酒水順着臉側滑落在脖頸,又順着鎖骨往下,直至被黑色的衣衫吸走。
一夜無夢,陸茵晨起時感覺前所未有的精神。看着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覺得特別輕鬆,抱着被子在牀上滾了一圈又一圈。
出去打洗臉水的春梔回來,見到這樣孩子氣的陸茵咯咯咯笑出聲來。陸茵有些臉紅,這麼大個人了還做這麼幼稚的舉動,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春梔笑得開心麼,也無所謂了。
“額……怎麼沒見春茶?她去哪裡了?”陸茵趴在牀邊上把腦袋搭在牀邊問道。
春梔一邊走進內室一邊回答,“春茶去下面要早膳了了,想着早上在房裡吃完再出門即可。”
陸茵聞言倒是沒多說什麼,由着春梔在自己臉上塗塗畫畫,又伺候自己穿衣洗漱的。話說回來,男裝就這點好,各種方便,女裝還得配發型珠釵步搖。還得配上妝容服飾。富貴的人家瓔珞鞋面都絲毫馬虎不得。每天早起一個時辰都還覺得不太夠用。
主僕三人既然決定看看熱鬧,便也多交了幾日房錢,三人打扮一番用完早膳之後直接就出了門。
看着熱鬧的街頭,好多都是青峰鎮本地有的特色,例如刺梨糕點,還有那個不知道什麼做的涼皮,三人邊走邊吃,“早知道就不在客棧吃早膳了!”春茶摸着撐了的肚子,看着還有一整條街沒吃完的美食。覺得淚流滿面!
“午時再來吃也是一樣,再說了,我們還要在青峰鎮停留好幾日呢,有的你吃了。”春梔在一旁勸慰道。
春茶這麼一想,也對啊!後就開心的這裡摸摸那裡瞧瞧,簡直跟放出籠子的鳥一樣,春梔其實也很想一起玩,但是她相對春茶來說還是比較內向,而且她想陪在自家小姐身邊。
“嘖嘖,別看了,想玩就一起玩吧,這光天化日之下能出什麼事情?”陸茵看出春梔的意動,溫柔的笑笑說道。
“啊?小……公子,你一個人沒事麼?”春梔也不矯情,直接問。
“我現在身上的功夫不說多厲害,起碼一般的痞子流氓不是我的對手是吧?”聞言,春梔點點頭,就跑上前去尋着春茶了,不過還是沒有離得太遠。
這時前面一陣驚呼聲響起,一輛馬車速度絲毫不減的衝過街道,好在沒傷到什麼人,但是卻是因爲馬車的緣故跟春梔春茶二人分開了。
陸茵一陣無語,看着周圍的人還在罵罵咧咧,撇了撇嘴繼續往前走,現在她倒是不擔心兩個丫頭的安全,要說功夫跟自己差不多,而且她們還在一起。大不了就回客棧聚頭。
而且,英國公府裡出來的丫頭,輕易也不會被人三言兩語騙走了。
陸茵慢悠悠的往前走,見前面一堆人圍着,左右無事,好奇心使然,就湊了上去。好不容易湊到前排,定睛一看,嘖嘖嘖,好嘛,這都能遇上啊。“賣身葬父”的戲碼經久不衰。
只見一女子雖髮髻有些凌亂,但是素面朝天的臉上不施粉黛,也美的驚人。神色間除了悲痛以外並無什麼可憐的氣息,甚至衣裙雖舊但是卻洗的乾淨,可見這個女子平時應當是極爲注意形象的,起碼身份不會是這鎮上最低的貧民類。
果然見旁邊有個胖胖的大叔,跟邊上一個膚色稍深的人說道:“你看看,這王秀才家造了什麼孽啊!生出個這麼漂亮的女兒,簡直就是禍害啊!”
邊上那個黑小哥卻辯解道:“那怎麼能怪王小姐?王小姐一向恪守本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誰人不知那府尹的兒子張建傑是個什麼貨色!被那種人盯上……哎,真是可惜了。”
胖大叔連忙點頭,“是啊是啊,這可憐見的,昨天跪了一天了,到現在都沒人敢理她,哎……說不準最後真的落到那張建傑手裡。”
周圍的人也都在附和着,深感同情,陸茵聞言,倒是對這女子感興趣起來,若她所料不錯,這女子定是埋葬完父親之後,就會去尋短見吧?
看她眉間堅毅的神色,必然是不會屈服那種惡勢力的女子,看得陸茵不由得有些感慨。思忖着這府尹兒子是不是真的隻手遮天了。心下便有了計較,當下湊到大叔那邊去,沉聲問到:“這位大叔,你說的這個府尹,是什麼人啊?都這麼囂張麼?還有沒有王法啊?”
陸茵這麼問,當然不是信有王法這個東西,什麼東西都不敵自己有實力來的好,權利也是個好東西,自己當然知道。
“哎呀!小公子一看就是外地來的吧!難怪不知道呢。這府尹倒是權利沒有遮天的地步,但是這府尹的岳父大人那可是一方人物啊!”胖大叔也熱情的給陸茵透露着消息。
“咦?所以說着藩王是什麼意思啊??”陸茵假裝不解的問道,本來臉就小,修飾過後更顯得稚嫩,這麼裝起懵懂來毫無壓力。
“你不知道吧?這藩王啊……”胖大叔左右瞅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這藩王啊權利不小啊,前朝的時候低調的不行,現在那位老了,這藩王卻一日勝過一日猖狂了,在番地上的老百姓的日子一年比一年難過,賦稅一年比一年重。要不是啊……這番地還算是富饒,老百姓們都得餓死了!”
胖大叔說罷,也不在多言了,畢竟毫不相干的人,多說多錯。一邊又嘆息道:“只是可惜了這王秀才的女兒,叫什麼來着?王婉雲?”
陸茵耳尖啊,一聽這名字,太熟了啊!王婉雲啊!那可是上輩子尼姑中最爲人所知的存在啊。陸茵有些不信,這麼個傳奇人物她都能遇見?
先不說了,救了人再說吧,晚了說不定就真的便宜了那什麼張賤人了。遂上前去,蹲在王婉雲面前定定看着她,“王姑娘,是吧?”
王婉雲見有人跟自己搭話,擡眼看去,是個年輕的小公子,心下又有些慼慼然,但是還是禮貌的回到:“是,我就是王婉雲。”
陸茵見她不卑不亢的態度,心中更是高興,但是面上卻是一點不顯,“我可以給你埋葬王秀才的錢,甚至可以連墓碑錢都給你,但是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
王婉雲聽見陸茵這麼說不由得臉上迸發出光彩來,天知道她自己多絕望,張建傑不會給自己留活路的,說句不好聽的自己就算死了,說不準屍體也會被張建傑那個變態擡進府尹家。她被逼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就在爹爹剛剛出事,張建傑就帶着人把自己家裡全部收颳了一遍。
甚至能典當的首飾也都全部收走了,唯一剩的就是破敗的房屋,她倒是想把房屋賣了埋葬父親,但是大家都知道府尹兒子盯上她了,誰都不敢買啊!不說父親自己也有兩日未進粒米了。要不是一股仇恨撐着她,她真的怕自己已經倒下了。
“我答應你!所有條件!”王婉雲咬着後槽牙幽幽的說道,連在對面的陸茵都能感覺得到王婉雲心中的不甘。抿了抿脣,“好,我信你。”說着從袖袋裡拿出二十兩銀子給了王婉雲,“你先買口棺材把你爹安葬了再說吧,到時候立墓碑請先生算好良辰吉日,我再把其他銀錢給你。你把你的事情安頓好到鳳棲客棧直接找我就好。”
王婉雲拿着手裡的銀子,看着面前瘦小的男子,重重的扣了三個頭。
陸茵見她堅決,怕她心裡不安,也就受了她的磕頭,輕聲在她耳邊道:“若是……你就……”說完就沒在意王婉雲的神色,自己就朝人羣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