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那玉如歌是個什麼也不會的,沒想到卻是個藏奸的,果然是見不得檯面的庶女出身,那瑞福珠寶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才弄出來的,來日定要讓我父親派人好生查上一查,遲早讓它關門大吉”。如夢閣內,隨着柳側妃等人回來的蘇茹說到此處彷彿得了什麼好計謀一般,濃眉一挑,極爲普通的面上帶着幾分得意的笑。
聽了蘇茹的話,立在另一側的蕭夜吉卻只是冷笑三聲:“蠢貨!你以爲那鋪子還是你可以動的嗎?蕭夜玄既然說出了口,那鋪子定然是有人護着的,你那父親若是敢輕舉妄動,恐怕用不了三日,這件事就會鬧到皇上的面前,到時候你父親那一品威烈將軍的位子恐怕就要換人做了”。
“你······”,蘇茹看了一眼與自己離得老遠的蕭夜吉,一雙桃花眼中寫滿了不耐,那時在戲園子裡看到的柔情彷彿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原本以爲他是一個會對妻子千依百順的好夫君,而今嫁給了他,才發現還不如手裡抱一塊石頭捂熱得快。
柳如夢速來知道這個兒媳婦沒什麼腦子,也不甚在意,畢竟家世門第擺在那裡,在外人看來完全是自己的兒子高攀了蘇家。何況眼下自己關注的也不是這個,深吸了一口氣,神色也溫和許多。
“昨日宮中的御醫不是過來了嗎?可曾說什麼?”
“不過就是那些原話,沒什麼大問題,好好養着,自然就會有的”,一個月就有兩三天是留宿在自己房裡的。若是婆婆不催着,連房門都不進,孩子難道是自己一個人能生出來的麼?想到這裡,蘇茹只的手帕子就絞得幾乎要碎了。
見蘇茹這般的模樣,柳側妃妖豔的臉上冷了冷卻是轉瞬之間變得和顏悅色,拉過蘇茹的手說道:“生孩子的事急不得,我之所以問你,只是看那蕭夜玄夫妻二人甚是恩愛,恐怕不久就會有好消息,到時候這府上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閒言碎語衝着你去,我想給夜吉納妾,爲的也是將來將那個孩子過繼到你的名下,這樣你也不會擔上一個無後善妒的罪名,不過既然你不願意,那妾便暫時不納便是,反正你也還年輕”。
聞言,蘇茹的眼圈紅了紅,方纔進府之時對於這個只是側室的婆婆,自己也是不甚尊敬的,而今竟覺得比已故的親生的母親還要親得多。
“謝婆母體諒”,蘇茹拿起帕子擦了擦似有隱淚的眼眶。
“說起來今天的事,也是本妃大意了,沒想到那玉家的庶女倒是有些本事的”,柳側妃看了一眼另一側拳頭緊握的柳甜兒,淡笑着說道;“既然王爺都點了頭,甜兒不妨在王府多住上幾日,看看虛實,順便也在蕭夜玄面前好好顯露我柳家女兒的不同之處”。
“甜兒明白”,這一次若是再無功而返,自己還有何顏面回到柳家,哪怕用盡手段,也要將那人拿下。
望着柳甜兒眼中的那一抹勢在必得,柳側妃滿意的點點頭,“好了,本妃還有些事要與夜吉說,茹兒帶着甜兒先下去挑一件合心意的廂房住下”。
“是,兒媳這就帶表妹在王府中挑一處最好的廂房”,說完,便拂了拂身行禮帶着一旁的柳甜兒走出瞭如夢閣。
見蘇茹與柳甜兒二人離去,蕭夜吉漫步行至廂房中的軟榻一側坐下,方纔落了座,那邊穿着晚煙霞紫綾子如意雲紋衫的蘇茹又期期艾艾的走了進來,望了立在那頭的蕭夜吉一眼,手上的帕子絞的飛快,目光之中帶着些許的期盼:“那算卦先生說今兒個是火日,若是······定能一索得男”。
說完,那臉上泛起了桃紅,看也沒敢再看這蕭夜吉一眼,便匆匆的消失在瞭如夢閣的大門外。
見人走遠,柳側妃的臉上的溫和瞬間淡去,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眉目間帶着幾分的不耐煩。
“吉兒,爲娘同你說過多次,對蘇茹好一些,你爲何總是不聽勸,好在這蘇茹是個好哄的,有什麼也不會記在你身上,要不然,蘇大將軍那邊你可就不好交代”。
蕭夜吉聽言,欠了欠身,走到柳側妃身邊坐下,面上滿是不耐:“她四年無所出,尋常人家早就休了了事,我卻還讓她坐在正室的位子上,連妾的未曾納到府裡面來,那蘇誠還能有何話說”。
聽言,柳側妃柳眉微挑:“她爲何懷不上,你以爲爲娘不清楚,這次若非我留了個心眼兒,將那太醫留了下來,險些讓你矇混過去,要知道當初讓你娶她,最終你自己也是同意的,如今這樣對她,倒是讓人看了笑話”。
這不提還好些,這一提起當初,蕭夜吉就心中怨憤。
“當初你們只說娶了她便能坐上世子之位,如今呢,蕭夜玄依舊安然無恙的坐着世子之位,像蘇茹這樣的女人,兒子連咽都咽不下去,還要和她生兒子,簡直是笑話!”。若不是怕被看出來,蕭夜吉都恨不得給蘇茹下絕育藥。只可惜柳側妃看得緊,便只能在自己身上下功夫,行房之前便吃了藥。
聞言,柳側妃雙目一瞪,“那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這些年都是我太縱着你了,弄得你好歹不知,將軍府的小姐你也看不上,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有什麼?整日留戀戲園子那等不入流的地方,你若是也像蕭夜玄一般敢上戰場立功,敢爲洪帝擋箭,你父王在聖上面前何以會那般的沒底氣,到如今連個像樣點的職位都輪不到你手上,空掛了一個閒職在那。你若是再這這般的對待蘇茹,我便讓人將那暢春園中的人全都趕出京城去!還有,你想當世子,便要學會忍耐!”。
“娘!”聽到柳側妃要動暢春園,蕭夜吉立馬變了臉色,恨恨地坐在一邊,半晌咬着呀說道:“忍耐,如何忍得,你不知道蘇茹她有多令人厭惡,到了晚上,一身擦得香粉都能嗆死人,還有她也不知道找的是哪裡來的神棍算的卦,討的什麼生子的秘方,行房竟然讓她那個八歲大的侄子拿着什麼童子經守在牀邊看着······”,說到這裡,蕭夜吉已經是說不下去了。
蕭夜吉的話讓柳側妃瞠目結舌,這蘇茹爲了生子當真是瘋魔了,連這樣事都做得出來,不過這樣的驚訝卻也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想到其中的緣由,柳如夢的臉上揚起一抹肆意的笑:“那還不是你自己作的,逼得她沒辦法找了那麼一個義子回來。你若是聰明,就早些讓她懷上孩子,否則,就不要在這裡抱怨。今兒個晚上她既然提起來,你切不可再到戲園子裡面去胡混,這蕭夜玄回了王府,你在你父王面前更加要好好表現,要知道你若是搶在蕭夜玄面前生了一個,那便是王府的長孫,地位亦是非同一般的”。
聽了柳側妃話,蕭夜吉拳骨握了握,眼中劃過一絲隱忍,最終還是放鬆了下來。
“兒子明白了”
見蕭夜吉妥協了,柳側妃的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既然明白了,爲娘也不多說了,爲娘倦了,你先下去吧”。
“是”
看了一眼雙目微閉的柳側妃,蕭夜吉依言走出瞭如夢閣,不過卻沒有回到自己的吉祥院,而是朝着京城內最大的戲院暢春園的方向走去。
到了暢春園中,看着戲臺上正拋着水袖,唱着暢春園拿手含情戲的一名戲子,蕭夜吉泛着青的面色趨於緩和,在暢春園小廝的引領下進了常去的那間上房。叫了一桌的好酒便開始自斟自飲起來。
喝了許久之後,心情極度鬱結的蕭夜吉將手中的酒瓶往桌上一放,大聲說道:“去把夙容叫過來!”
門外候着的小廝聽言,看了一眼男子兩額上的青筋,連忙走下樓去尋人。心裡卻是暗道自家院中的夙公子當真是好手段,這些個王公子弟各個都要找他。
當被暢春園小廝請過來的暢春園的當家花旦夙容走進園中二樓的一間廂房之內,一眼便望見的錦親王府的二公子蕭夜吉正坐在桌邊對着戲臺正在不停喝着酒,在桌上的一邊擺着的是十瓶的紹興老白乾,另一邊已經有四隻酒瓶被倒放在桌上。顯然兩摺子戲下來,這人已經喝了不少了。
見此,夙容揚了揚手,摒退身邊伺候的小廝,邁着步子走上前去,在蕭夜吉身邊立定,伸手將正解酒消愁的蕭夜吉身前的酒瓶挪開。
“蕭二公子這是怎麼了?難道又被王府的側妃娘娘逼着同那位二少奶奶同房了不成?”。
“夙容,你又在取笑我了”,聽到清朗而不是柔婉的聲音,看了一眼來人眼中的似笑非笑,蕭夜吉白皙俊朗的面上帶着幾絲異樣的尷尬與懊惱。
“夙容怎麼敢取笑二公子,難道我這暢春園不想開下去了不成”,在蕭夜吉身邊坐下,夙容從桌中央取出一隻酒杯,倒上酒,喝了一口後笑着說道:“這四年多來,夙容可是一直把二公子當作暢春園內一等一的貴客,下了戲臺聽見二公子來了,可是馬不停蹄的就趕過來了,若是二公子讓小廝早些過來,夙容連戲都不唱就過來見二公子了”。
聞言,蕭夜吉放下酒杯仔細打量身邊坐着的人,連面上的唱戲的妝容都還沒來得及洗淨,當真是趕着過來的。
“算你有良心”,捏捏身邊人腰上的軟肉,蕭夜吉神色稍濟。說話間就要抱人,卻被一個閃身躲過了。
“蕭二公子,若是側妃娘娘開了口,你今日還是早些回府上休息,否則明日恐怕就有人要要來我這戲園子裡面砸場子來了。再說二少爺也合該多親近二少奶奶,早些生下子嗣纔是”。
聽到夙容所說,蕭夜吉對蘇茹的厭惡那是毫不掩飾,“在這裡就不要提那個讓人反胃的女人了,若不是她有個一品威烈將軍的爹,我早就休了她,哪裡還要被逼着跟她生孩子”。
望着蕭夜吉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夙容抿嘴笑了笑,“二公子當真是無情,那二少奶奶好歹也是將軍的千金,怎麼被你說的一文不值”。
“一個二十多歲都嫁不出去的女人,原本就是沒人要了才被強塞給我的,娶了她,偏偏還不本分,你去瞧瞧我那吉祥院內的丫鬟,也不知道都是從哪裡找來的猛獸,一個個要麼五大三粗,要麼面目猙獰,自己丑倒也罷了,讓人連回去的慾望都沒有。總之,我現在還不想回去,等你陪我喝完了桌上這些,再回去也不遲”,說起蘇茹,蕭夜吉就一陣陣的犯惡心。
聽言,夙容掩嘴輕笑道:“二少奶奶警醒些是應當的,若是夙容,連長相好些的小廝都不會留在院子”。
許是這一身妖嬈多情的梅妃妝容所致,亦或是夙容那本就嫵媚的五官所呈,那眉目間的風情,讓帶着三分醉意的蕭夜吉不禁呆了呆。
“今兒個晚上,二少爺不在,若是不醉些個,恐怕夙容也不好着覺。既然如此,那夙容今日的戲也不唱了,就陪二公子一醉方休”,
聽着對面的人纏綿婉轉近乎呢喃的話語,蕭夜吉不由心下一跳,半晌方纔喃喃道:“好,一醉方休!”
入夜十分,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王府的大門口,喝得伶仃大醉的王府二少爺蕭夜吉在守在門外的王府下人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下了馬車回到了王府的吉祥院中,與在那裡翹首以盼的二少奶奶蘇茹進了早已擺好了風水陣的廂房之內。
王府外,裝飾華麗的馬車在停頓片刻之後便緩緩行駛起來,消失在了朦朧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