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從窗戶的一角折射入世子院的一間廂房之內,感覺到光線的射入,牀榻上的人蹭了蹭柔軟的薄被,掀開些許便欲起身。然而還未坐起身來便發現身子被一隻手臂穩穩的環住,動彈不得,一驚之下,迷濛的雙目立時睜開。
蕭夜玄?
轉過身看着側躺在身邊的男子,如歌精緻的小臉上有了淡淡的驚訝,再望了望熟悉的新房內熟悉的紅鸞帳,自己明明在西廂的那間客房之內,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把自己弄過來的?昨夜從小薰的廂房內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難道這廝那時候還沒睡着,之後才摸到西廂把自己帶過來的麼。仔細瞧了瞧男子眼下的那一處陰影,果然是沒睡好呢!
似乎察覺到懷中的人已經醒了,男子睜開了雙眼,望着小妻子眼中的些許心疼之意,狹長的雙目中有了一絲燦然的流光。將放在如歌小腹上手掌移開,傾下身在如歌耳邊輕聲說道:“以後你睡哪,我睡哪,你說不碰,我便躺在一邊就這麼抱着你,可好?”
聽着男子的話語,顯然是已經明白了什麼,原本打算早晨起來過去哄他的,沒想到······如歌笑了笑,自己嫁的真是一個可愛的男人。朝他幾不可見的點點頭,正打算下牀去喚青兒她們準備早膳。方纔坐起身來,便被人拉回了牀榻。
“天色尚早,父王與母妃出了門,今日不用到東院中請安了,可以再小睡一會兒”
聞言,如歌乖乖的躺回男子的臂彎之中,心裡卻是帶着一絲疑問。
“早朝的時間不是快到了嗎?”
“若是未曾進宮,緊要的事物皇叔自會派人送來王府中的,所以不必擔心”。
雖然薛青澤的性子說的定然是誇大之詞,只是細看,小妻子的臉色似乎當真是蒼白了些。月信······不好好看着,怎麼能放下心來。
望着眼前對於早朝渾不在意的男子,如歌已經能想象得到洪帝坐在那裡一臉無可奈何的模樣了。不過既然沒有妨礙,也不再過問了。也許是信期來了緣故,如歌只覺得身上越發的憊懶了,在男子的懷中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閉上眼睛便假寐了起來。
看着懷中慵懶得如同貓咪的般在自己懷中淺眠的如歌,蕭夜玄笑了笑,將牀邊的簾帳拉厚了些,隔絕外面照進來的陽光,而後便擁着懷中的小人兒一同進入了清晨的夢鄉之中。
鳳棲宮中,與皇后一同用完早膳正打算上早朝的洪帝從蕭夜玄身邊的影衛手中接過那請假休沐的帖子,略微掃了一眼上面寫的“舊傷復發,舉步難行”,嘴角抽了抽,便隨手放在了一邊,只命侄兒身邊的影衛早朝過後一個時辰前往御書房一趟便是。
世子院外的一處池塘邊,一身鵝黃裝束,面貌妖嬈卻不失甜美的柳國公府的小姐柳甜兒站在一棵大柳樹下,神情專注的朝着不遠處通往王府大門的小道上頻頻張望,好似在等候着什麼人。在她的身邊坐着是一臉喜色的正是一大早就起來爲這位柳家的表妹引路的錦親王府二少奶奶蘇茹。
今兒個一早,蘇茹心情無異於是極好的。昨日左等右等,好歹等來了夫君蕭夜吉,雖然醉得厲害,可牀第間卻是多了幾分的情意,少了許多的冰冷,儼然就是當初在戲臺之上看到的那個溫柔多情的翩翩公子呢!雖然如今做不了世子妃,但是隻要作爲柳家血脈的三皇子能夠坐上太子之位,將來登基之後,要給柳家的人封王封侯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看了一眼身邊樣貌不俗的柳甜兒一眼,蘇茹的面上劃過一絲堅定,無論如何,也定然要幫助夫君與婆婆將蕭夜玄拉到柳家人這邊來。
爲着這個目的,今兒個一早,蘇茹便領着柳甜兒在世子院通往王府大門口的必經之路上等候,想要製造一場池塘邊必然中不失偶然的邂逅。
可是隨着時間的過去,從寅時到辰時,這天上一路升起來的日頭照的這個地面都是一片滾燙了,那頭卻是連人影兒都沒見着。
望着前方空空如也的小道,拿着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柳甜兒轉過身來問道:“表嫂,這世子爺難道連早朝也不用上的嗎?竟是到了這個時辰還未曾出得門來”,
聽到柳甜兒的問話,蘇茹冷哼一聲道:“原本以爲這成親了便長進了,沒想到還是如同從前一般,甜兒,你可是不知道,咱們府上這位世子爺,這早朝什麼的,去不去的向來是隨心所欲,遞個帖子便是。一向是妄爲慣了,哪裡像你表哥一般,在禮部上工,一向是兢兢業業,偏偏當今聖上就是稀罕他這樣胡來的”。
說到這裡,蘇茹就氣憤難平,同樣是侄兒,蕭夜玄得盡了聖寵,不但被封了封地,如今還手握重兵,而自己的夫君卻是坐了二十餘年的冷板凳,到現在還只是在禮部掛了個員外郎的閒職而已,實在是不公平。
原本在早兩年,戶部騰出來一個要緊的職位,偏偏柳家那邊的叔輩被人查出來貪污腐化,這蕭夜吉雖然是王府的子嗣卻也是柳家的血脈,這樣一來,父親那邊也不好張那個嘴,這位子便拱手沒了。還有去年工部的差事,原也是板上釘釘的事,誰知蕭夜吉這方纔上任,機要圖紙不知怎的就被人盜了去,圖紙上的東西原本是工部獨有的工藝,一下子遍佈在大周國各處,這工部的職位夜轉眼間就沒了。現在想想還指不定就是王妃陳氏或者蕭夜玄身邊的人搞的鬼,將柳甜兒放到蕭夜玄的身邊也能起個監視的作用不是。
望着蘇茹眼中的怨憤,柳甜兒哪裡有不明白的。身爲柳家的人,柳甜兒對柳家的人可謂知之甚深,在她看來,柳家的男子各個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外表光鮮一些,內裡卻是連個繡花枕頭都不如。原本昌盛的柳家在經過百年的傳承之後早已經腐朽不堪,之所以還能維持今日的風光多數歸功於柳家女人。可這些年洪帝坐穩了王位,柳家卻是日益的衰退,太后想要將柳家的人任意的放在重要的職位上已經是十分的困難了。這才牟足了勁的替那資質愚笨的三皇子鑽營太子之位。
說到底這蘇茹就是個蠢的,身爲一品威烈將軍之女嫁了個庶子也就罷了,在那表哥蕭夜吉的面前還是那般的沒有底氣。以她看來,那蕭夜吉就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孬貨,哪裡能同執掌北地的蕭夜玄相比。
沒有察覺到柳甜兒眼中的一閃而過的輕視,蘇茹熱心的拉過這位表妹的手說道:“好妹妹,依我看那,咱們就不應該在這裡傻等着,那世子院又不是進不得,早就聽聞表妹的琴技甚好,咱們不妨借這個機會去找我那位大嫂切磋一下,雖然聽說她的舞技不錯,但那到底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哪裡及得上表妹這琴藝來的高雅。這才藝上面見了真章,男人才會有了對比,說不定用不着父王那邊使勁,這蕭夜玄自動就會央人到柳家去提親呢!”。
聽了蘇茹的話,柳甜兒心中一動,以往坐在王府的高閣之上彈奏,始終相隔甚遠,若是在本人面前獻藝說不定當真會有不同的效果······思及此處,柳甜兒當即喚身後的婢女將自己從母親那邊求來的那把絕世好琴取來,連同蘇茹一起向着世子院的方向走去。
二人方纔走到世子院的大門口,向內看去,裡面的場景着實讓人驚豔。
沿路走入,只見原本平淡的綠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大片異域而來的櫻花,一棵棵櫻花樹有序的排列着,有寒緋櫻、十月櫻、冬櫻、太白、······各色各樣的櫻花花種在陽光的照射下籠罩在一片溫和的柔光之中。
隨着夏日的微風輕拂,花枝搖曳,淡淡的花香在院子裡面逸散開來,櫻花的花朵也隨風飄落下來少許,片片的花瓣洋洋灑灑從空中飄落,顯得那般的唯美動人。
“咱們府上的這位世子爺的花花腸子倒是多,這些花可是春天的花種,在這種時節都還能長成這般的模樣,可是相當的不容易,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在這上面。一看就是爲了某些人才特意新挪過來的”。世子府這幾年大量收購櫻花的事蘇茹也是有所耳聞的,原本以爲只是蕭夜玄一時興起,附庸風雅罷了。而此刻再想想卻是大不相同了。那玉如歌的額頭上可不就有一朵櫻花印記麼?這兩人之間怕是早就相識了。得到這個認知,蘇茹不由得冷笑起來,果然是小戶人家的庶女,不知道何時就跟人勾搭上了,方纔坐上了這錦親王府世子妃的位子。
一旁的柳甜兒卻是被眼前的美景給吸引住了,這世子院她並非未曾來過,在世子爺未曾大婚之前,這裡是何等的景象她是知道的。聽了蘇茹的話,心中卻是一動,原本以爲這蕭夜玄是一塊冷心冷腸的頑石,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知情趣的人。那玉如歌既然能讓他種滿院的櫻花,終有一天櫻花盡去,這世子院內將是她柳甜兒所喜愛的國色大牡丹。如是想,柳甜兒那杏眼之中滿是堅定。
如此想着,柳甜兒的鬥志被迅速點燃,腳下的步伐卻是越發的快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在那男子的面前一展自己的風采。
世子院的一角,一名腰纏軟劍抱着幾本賬冊歸來的少女看着柳甜兒身後的大丫鬟抱着的那架古琴,手中之物卻是瞬間落地,原本沉靜的面上寫滿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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