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座院落東面的正房內,婦人一身寶藍繡着牡丹蠶花樣的蠶絲衣,手持着瑪瑙珠珠串閉目享受着身邊人的伺候,從房中丫鬟婆子們小心翼翼的樣子,可以看出此時她雖是閉着眼,卻依然給周圍的人無形的壓力。
此人正是玉家現任家主玉正鴻的正室夫人李氏。苦心經營多年,玉家的嫡長子當朝的戶部尚書玉少正身染重病撒手人寰,留下一羣孤兒寡婦,從任上回來升任從三品官職的玉正鴻因着嫡次子的身份、將玉家其他的白身庶子一路震懾順理成章的成爲了玉家新的掌舵人。夫君上位,李氏在妯娌面前總算是揚眉吐氣了起來。原本日日給老夫人請安的李氏如今漸漸的倦怠起來,又因着家中子嗣只是與那廂起了爭執,如今已是數日稱病未踏足西院老夫人居住的寧福堂了。
清靜了片刻之後,一名身穿正紅色繡月季花衣物,滿頭珠翠的少女氣沖沖的跑進了房中,只見她一把揮開正給軟榻上閉目養神的婦人捶腿的庶妹。坐在了軟榻的邊緣開始發泄心中的怨氣:“江氏那個賤人和如龍那個賤種都快要被父親捧上天了,我聽說今天父親在飯桌上告訴鄭管家,以後玉如龍的月例增到三十兩,一個庶子,怎麼可以和我們這些正室嫡出一樣,祖母還有給江氏擡分位的意思,在這樣下去,我們還有什麼地位······”。
“好了!”,牀榻上的婦人打斷女說的話,睜開雙眼,視線轉向一邊站立的幾人。
“夫人有體己話要與小姐說,你們先下去。”一邊候着的老嬤嬤在接收到李氏那銳利的目光之後,向房內的衆人說道。
“是”,衆人聞言,陸續向外走出。
“我的姐兒,莫要着急”,在身邊嬤嬤的攙扶下李氏坐起身來,看着西院的方向冷笑,“那江氏不過是仗着有玉如龍那個整日遛狗鬥鳥調戲丫頭的小子給她撐腰,孃親在外面給他找了個對手,現在已經在路上了,等那邊的人到了,這妾生的可就不是府裡面獨一個的少爺了。”
“孃親,一個不夠你還又找來一個,爹爹更加不會看重我們這些女兒了,將來我和姐姐恐怕連嫁妝都沒有就給打發了。”想起在西院看到的父慈子孝的場景,玉寶瑩就氣憤不已,因着是兒子,這玉如龍在府裡面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時不時地還拿着玉正鴻賞的東西在府裡面炫耀,風頭直壓府裡面的幾個嫡出的姐兒。
“我的傻姐兒,我能讓她們回來,自然能拿捏得住,孃親只有你和你姐姐兩個女兒,將來定爲你找個王孫貴胄如意郎君,這嫁妝絕對是族裡面的頭一份。娘都已經給你打算好了,我給雅丫頭定了詹事府塗大人的親事,將來你的事情就好辦了,”聽到玉寶瑩的話,李氏心生不悅,本想發作,可是想到女兒油鹽不進的個性,卻只能無奈的小聲安撫着。幾個月前李氏已從老夫人的手中拿到內院的掌家權,手上撈了不少的油水,再加上孃家得力,手頭也越來越寬裕。李氏對其他人雖然是苛刻了些,可是對自己兩個寶貝女兒卻是掏心掏肺。這麼多年盼兒子沒盼到,只能寄希望兩個女兒,自然看得如珠如寶。
“娘!”聽到這樣的話,玉寶瑩自是又喜又羞,小臉通紅,有着少女特有的嬌嗔。
看着玉寶瑩這般模樣,李氏有了成算,兩個女兒已介婚嫁之齡,大女兒聰穎,自小便被柳貴妃看重成了安陽公主的伴讀,前途不可限量,自是不必擔心,至於這小女兒麼,有自己爲她細心籌劃,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至於那些庶女,不過是墊腳石,大可不必在意。
原本李氏也未曾想過要將烈氏等人接回府,早年去樊城接相公回京之時甚至恨不得烈氏母子早些死了纔好。只是這府裡面小妾江氏狐媚功夫實在厲害,早年被老夫人收在身邊,與老夫人又有些遠親,如今這府裡只有玉如龍一個孫子,雖說學業上不成器,但是說話卻是十分玲瓏。哄得老婦人竟開始讓人留意,想用自己的體己在這京城給他謀一份前程。這老夫人嫁進玉家的時候可是有一百多臺嫁妝的,又掌了多年的家,想到鄭老夫人私下裡給江氏母子的那些好東西,李氏更是憤恨不已。這江氏早年與大房一起把持着掌家權,現在又用兒子打老夫人體己的主意。身邊還養着幾個小妖精,把玉正鴻天天留在西院。李氏如今視她爲眼中釘,比較起來,那外室烈雲婉這麼些年卻是安分守己,生的孩子聽說也是聰明伶俐的。孃家人都叫自己索性把那庶子領回來,若是自己真的再無所出,把那孩子過繼在自己的名下,自己的地位也算是穩固了。想到後面,李氏竟覺得此計甚爲可行。
就在房中母女兩人說着體己話的同時,一個虛影一晃而過。
玉家南院的一間書房內,中年男子看着手上的信件,臉上泛着驚喜萬分的笑容。回到京城數年,嬌妻美妾在懷,自己差點都忘了自己在樊城還有個兒子。現在想想這些年自己的女人不少,可是兒子卻只有這麼兩個。雖然只是庶出的,但對於子嗣不豐的玉正鴻來說卻也是極爲珍貴的,如今乍然想起來也是時候接回來了。何況此子還受學於樊城大儒方正!
這方正是誰,那可是當今聖上的老師,二十年前科考頭名狀元,不到五年便成了內閣學士後又任太子太傅,直到如今仍然頗受大周皇帝的尊敬。常常在朝堂上誇讚他有大才,乃是當世無雙的大儒。近幾年來這位方大人定居樊城。沒想到自家的庶子竟成了他的關門弟子。這方先生一生收徒不過七八,如今都已經是大周國的中流砥柱了。此子好好培養,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只是這烈氏也太過放肆了,竟讓自己生的女兒行商,士農工商,商人最爲低賤,平白辱沒了自己的身份。索性是個庶女,又遭過大難,依那夫人李氏的個性,將來也不太可能爲人正室,想到此處倒也釋然了。
在如歌的有意安排之下,此時的玉正鴻只知道如歌正經營這烈氏僅剩下的兩間破敗不堪的鋪子,卻不知道如歌暗地裡還有其他的產業,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女兒的財富已經堪比樊城的首富,不知道是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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