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歌等人回府後沒多久,青鸞經過一番查問回來回稟,那名與蕭夜吉在一起的男子原本乃是京城暢春園的當家花旦,名喚夙容。早些日子,因着蕭夜吉對蘇茹不理不睬,在戲園子裡面流連忘返,那蘇大將軍一怒之下,派人將暢春園給砸了。這名戲子因此沒了去處,消失了一個來月,不知爲何這兩日卻在凌雲酒樓搭了臺子。而在酒樓開張的這幾天,那位二少爺天天都在凌雲酒樓四樓的那間廂房內包這名戲子的場。
想到自己新開拓的酒樓成了二少爺蕭夜吉幽會戲子情人,而且是男情人的地方,如歌就忍不住一陣噁心。卻是不能吩咐酒樓的人將二人給轟走。畢竟是明碼標價的生意。
看了看身邊已然面色如常的蕭夜玄,如歌實在佩服男子的適應能力,在見到那樣的場景之後很快便已經神色如常了。而自己都到了宮門口還在想着凌雲酒樓中發生的事。然而轉念一想,夜玄錦親王夫婦尚且感情淡薄,又何況是那柳側妃所生的蕭夜吉,算起來,不過是名字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待世子府的馬車到了玄武門外,在男子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如歌轉身將馬車內坐着的小傢伙蕭夜薰扶了下來。
在進入宮中準備的軟轎之時,望着孩童眼中的淡然,如歌不免有了幾分讚賞,因着錦親王的忽略,這些年,這孩子從未曾進過宮,面對這富麗堂皇的巍峨宮殿,全然沒有那種好奇,倒是出乎瞭如歌的意料。要知道今日在逛京城的主街之時,蕭夜薰的雙目中可是寫滿了興味的。
入了宮,夫妻二人自是要先行前往皇后所在的鳳棲宮中給皇后娘娘見禮。到了鳳棲門口,當宮殿外的宮女稟報過後,打開殿門,夫妻二人擡眼便看見一身華麗宮裝的皇后娘娘正端坐在宮殿內高高的鳳榻之上,神情莊重卻是滿眼含笑的望着這邊。而在皇后的下首坐着的錦親王夫婦、側妃柳氏,二少奶奶蘇茹等人、顯然都是趕着這個時候前來給在宮宴之前來給皇后行禮的。
望着那隨着柳側妃而來坐在不遠處望着自己這邊手依舊是志得意滿,扶着肚子一個勁兒的來回摸着的蘇茹。如歌卻是無語望天,倘若知道自己的夫君是這樣的貨色,這蘇茹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略略收回視線,帶着年幼的小薰隨着蕭夜玄進殿後跪地行禮。
“微臣蕭夜玄攜弟夜薰給皇后娘娘請安”
“臣妾玉如歌給皇后娘娘請安”
鳳榻上的皇后見了,連忙將下首的人扶了起來。
“都起來吧,一家人用不着那麼多的禮數!”,望着眼前的蕭夜玄夫婦,皇后面上笑容滿滿,再看了看如歌身邊站着的蕭夜薰微微點頭道:“這孩子倒是長得與夜玄年幼之時有幾分相似”。
“皇后娘娘說的極是,眉眼之間的確有些相似之處”,蘇嬤嬤望着立在不遠處的白衣童子,脣紅齒白,面冠如玉,真真是好相貌,不由得也有了幾分歡喜。
原本不甚與人親近的蕭夜薰在聽到皇后及蘇嬤嬤的誇獎,粉嫩的臉上有了一絲粉紅,直看得二人眼睛移不開視線,母愛之心泛起,皇后甚至將人叫上了鳳座從腰間取了一塊乳白色的玉佩下來掛在了蕭夜薰的身上。
“聽禮學院的院首說你這孩子甚是聰慧,想來長大了也是與夜玄一般的好兒郎,這個是本宮身邊的小玩意兒,送給你作爲見面禮”。
“謝皇后娘娘賞賜”。
皇后腰上掛的是上等的暖玉,價值不菲。然而得到貴重的禮物,蕭夜薰並沒有表現的多麼的驚喜,卻是用稚嫩的音調真誠的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見蕭夜薰得到皇后的喜歡,如歌自然是高興的,從身後跟來的青鸞手中接過帶來的禮物,交給皇后身邊的蘇嬤嬤。
皇后打開裝着離去的精緻錦盒,便見內裡放着一大一小兩雙有着五個手指頭同手掌一樣各點綴着六顆翠色寶石的新鮮物件,不免有了幾分疑惑:“這是?”。
“回皇后娘娘,化雪天涼,這個東西戴在手上,被風吹了,也不會感覺到涼,是臣妾用夫君從雪山上打到的雪貂的皮毛做的小物件,希望皇后娘娘和皇上喜歡”。
聽着如歌的解釋,皇后笑了笑取下手上尖長的護指套示意如歌走上前來親自給自己戴上。
得到皇后的示意,如歌緩步走到了皇后的軟榻邊上,將異世之中見到的這種手套小心翼翼的爲皇后戴上。
當禮物上手,感覺到到手上的柔軟和溫暖,鳳座上的皇后微微頷首:“此護手之物極好,你有心了,是本宮今日收到的最合心意的禮物”。
聞言,場上蘇茹看了一眼皇后手上的物件,再望了望鳳棲宮的宮女端着的那一份自己所送價值千金的禮物,心中不免都有些不服氣,心中只怨皇后偏心。摸着肚子望着正中央的二人直哼哼。
望着那方帶着銀項圈的女子的做派,皇后雙目中劃過一絲不屑,轉瞬之間將視線收回,雙手抓着眼前的女子笑道:“今年的禮物本宮很是喜歡,明年的今日本宮卻想要指定一份禮物,只是不知道你這個外甥媳婦肯不肯給?”
皇后不缺金不缺銀,要的東西怕是極難得的,看了看站在下面眸子帶笑的蕭夜玄,如歌訥訥地開口:“皇后娘娘想要的,只要是臣妾力所能及,定然會爲娘娘取來”,
看着夫妻二人之間的互動,皇后笑了笑說道:“本宮膝下無子,在宮中甚是清寂,明年若是能將夜玄的第一個孩子,錦親王府未來的小世子給本宮帶來陪伴幾日,便是給本宮最好的節禮,不知這節禮如歌可願意給本宮尋來?”。
沒想到,皇后會當真這麼多人的面說這件事,摸了摸還是平平的肚子,如歌尷尬得一時之間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原本都想起身告辭的錦親王蕭翼德聽到皇后所言,頓時眼前一亮。向着皇后笑聲說道:“皇嫂,夜玄的孩子也不是說有就有的,不過夜吉的卻是近在眼,若是皇嫂喜歡孩子,待我們王府的長孫出世,便帶來陪伴皇嫂便是。”
看了一眼鬱郁不得志的庶子夜吉,再瞧瞧風光無限的長子夜玄。差距便在於長子乃是跟在皇后身邊長大。若是這庶子夜吉的子嗣跟在皇后的身邊,說不定將來也能有一份好前程,連帶着夜吉也能得到幾分重用不是?
蕭翼德的算盤得的噼裡啪啦響,讓在一旁坐着的側妃柳氏亦是雙目中有了光亮。柳家倒下去了,自己有着王爺的寵愛自然是沒受什麼影響,可兒子卻是連個掛着的閒職都沒有了。若是能借着這孩子搭上皇后,倒不失爲一條明路。
那蘇茹聞得錦親王所言,只希望皇后點頭。聽說這幾個月來,皇上可都是歇在皇后那,可見多年夫妻聖寵不衰,自己的孩子若是能常進宮中來,那還能不被人捧着?思及此處,蘇茹手抓着脖子上的項圈抓得緊緊的,豎起耳朵,瞪大眼睛聽着上方人的回話。
望着錦親王、柳氏等人的反應,錦親王妃陳氏卻是冷冷一笑。這王爺可當真是昏了頭,這樣的算盤也指望能打得着。他人不知,自己可是清清楚楚,對於柳家的人沒有人比皇后更加的深惡痛絕。
久久得不到迴應,錦親王再次說道:“皇嫂,不知以爲如何?”
看着那方滿臉急切的錦親王蕭翼德,留意到身前皇后驟然冷下來的眼神,如歌悄然退到了自家夫君的身邊,只因這樣的冷意掃到身上都覺得渾身泛涼。
“錦親王,本宮雖然與夜薰這孩子投緣,可未必哪一個庶出的都看得上眼。本宮只希望你記住一句話,嫡庶有分,貴賤有別,宮中雖然清冷些,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送到我這來的”
皇后的話不可謂不清楚明確,插刀入三分。只把蕭翼德說得是面色發青,卻是有怒不能言。最後只能恨恨地帶着人請了退,只道先行一步去宮宴所在的昭陽殿中去候着,不打擾皇后的清淨了。
原本滿懷希望的蘇茹聽了皇后的這番話,心中自然是怒火高漲,自己的孩子雖然是庶出,可自己好歹也是當朝大將軍的嫡女,身份貴重。這皇后當面就將的孩子說成那般,實在是可恨。如今這底下的兩位皇子可是紛紛拉攏自己的父親,將來的一切可尚未可知。什麼皇后,說到底不過是個沒有兒子的女人,將來新帝即位,日子又能好到哪裡去。如此一想,蘇茹面上的憤怒平息了不少。瞧了一眼身後面沉如水的蕭夜吉,心裡到底不是滋味,只滿腹怨憤的隨着柳側妃等人走出了鳳棲宮。
見柳側妃等人在皇后面前吃了癟,錦親王妃陳氏自然是身心愉悅,卻是心心念念要去將柳氏等人好好笑話一番,當即也請了辭。
終於,鳳棲宮中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