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如意一直恨着葉沉香,沒想到葉沉香竟然否定了,她不可置信道:“到這個時候,你還想隱瞞嗎?我已經成了這幅樣子,你高興了,你贏了,還打算裝聖人嗎?”說着,把紙條扔到了沉香身上。
“正因爲,你已經毫無翻身之力,我才更不需要去說謊。”沉香拿起紙條一看,不由得愣住了,因爲上面的筆記,她記得清清楚楚,正是葉庭軒的。他給她看到賬本上就批註,那批註的筆記與上面一模一樣。
看來,那時候葉庭軒就知道了葉雲華與裘斐的計劃,所以爲了不動聲色的救她,便讓葉如意做了替死鬼。
看着沉香神色幾變,葉如意咬牙切齒的質問:“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
“這不是我寫的。”沉香臉色有些難看,她平靜的對葉如意道,“不過,這紙條的主人我知道是誰,既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放我一條生路?如何放?現在整個京都之人都知道我是一個棄婦。”
沉香笑了:“我可以讓你如願嫁給七皇子。”
葉如意聽了,灰白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但很快裡面的火焰便又熄滅了:“不可能,他已經恨死我了,不會再理我了。”
“沒有我沉香辦不到的事情。”沉香笑了起來,“只要你一切聽我的。”
葉如意半信半疑的看着沉香,眼神裡充滿了警惕:“你是不是又要耍什麼花招?我告訴你,我是不會上當的。”
沉香卻笑了,笑容比正屋的太陽還要耀眼:“我有什麼花招要用在你身上?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這幅德行,簡直比一條死狗還不如,我有那個時間對付你,還不如回去喝口茶。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午你的事便會傳遍整個京都,到時候你都已經名聲掃地了,你還能再失敗到什麼程度?”
葉如意看着沉香,心中有不甘,可是卻不得不承認沉香所說。
她很快就會淪爲整個京都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而且不出意外的話,整個京都的男人都會對她避之不及,她這輩子的幸福算是毀了。一來沒了清白,誰敢娶她,二來,被皇子退婚的女人,哪個男人敢要?若是有誰要了,那簡直就是跟皇子作對。
所以,無論怎麼看,她這輩子都完了。
她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了,還能再失敗到什麼程度呢?
想到這裡,葉如意擡頭,目光冷峻的看着沉香道:“你打算怎麼幫我?”
“山人自有妙計。”沉香笑得很神秘。葉如意已經打定了注意,暫且相信沉香一回。只是,葉如意還是忍不住問:“按說我不該問太多,可是我還是想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那紙條的主人究竟是誰?”
“這個我無可奉告。”沉香回答的乾脆利落。
葉如意笑了笑,一臉的落寞:“我現在也只能被牽着鼻子走了。只是,我不相信你會因爲這張紙條就幫我?也許你還有自己的目的,但是我想,我還有利用價值,這就足夠了。只要我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你可以隨便利用。”
沉香卻覺得葉如意有些可憐,爲了要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竟然好豁出一切。
她搖了搖頭:“你想的太多了,跟你說句實話也無妨。在慕容灃面前拆穿你,是爲我自己討回公道。因爲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冤枉,替人背黑鍋。所以,這是對你的懲罰。這段日子,也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過街老鼠的滋味。”
葉如意一愣,沒想到沉香說話這麼直白。
沉香接着道:“等你把欠我的還完了,我便要找慕容灃算賬了。我想他現在最討厭的一個人就是你,而且這輩子都會對你避之不及。可我偏偏要讓他討厭的人跟着他,讓他如鯁在喉,咽不下吐不出。”
說完之後,沉香看着葉如意,眨了眨眼睛:“所以,接下來,你好好享受一下被萬人唾罵的滋味吧。”
沉香站起來,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葉如意望着逆光而行的沉香,突然叫住了她:“大姐。”
沉香頓住腳不,等待她的下文,沒想到,卻聽見葉如意道:“之前,是我錯了。”
不管她是真的認識到了錯誤,還是故意討好,這對不去,她收下了。沉香沒說什麼,擡腿走了。葉如意想着沉香的話,心裡陣陣發緊,說實話,自從沉香回到丞相府之後,她便處處針對她。
也許是因爲,她長在鄉下,回來之後卻彷彿處處高人一等,這讓葉如意嫉妒,也許是她很快便俘獲了老夫人的心,這讓葉如意嫉妒,也許是她什麼都沒做,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她苦戀多年的男人的心,這讓葉如意憤恨。
總之,她寧願葉雲華得寵,也不願意看着她好過,所以葉如意總是不遺餘力的想要對付沉香。
可是她的腦袋終究不如葉雲華的好使,所以,葉雲華最終被沉香打的落花流水,送去了九華山。
這一切,葉如意看在眼裡,卻依舊不以爲然。她想,是葉雲華太不小心,只要她躲在暗處,突然給她一擊,她會被打的暈頭轉向。
她設計好了一切,可是最後仍舊被她翻盤了。
現在,葉如意纔不得不說,沉香是個聰明人,是個心思縝密,卻絲毫不外露的人,她表面上柔弱沉靜,可是內心卻彷彿一個巨大的黑洞。想要吞噬一切曾經想要對付她的人。也是在這一刻,葉如意才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是沉香的對手。
她的心,讓人捉摸不透,可是有那麼一瞬間,她葉看到了她的落寞與無奈。
也許,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的所用反擊,都是有人招惹。她的行動,不過是自保而已。
如果自保也是錯,那麼她葉活不到現在。
葉如意想起,自己對沉香無緣無故的敵意,第一次有了反省之意。
這段時間,蕭氏天天在園子裡罵罵咧咧,說葉如意如何如何蠢笨,竟然連沉香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等等。
以前蕭氏也經常這樣罵自己的兩個女兒,好像這女兒一無是處,生出來就是給她丟臉的。
葉如意與葉如霜也常常受着,不搭理,她們只要,只要過了這陣子,蕭氏就好了。可是,今日,蕭氏又罵了一上午,葉如意便從緊閉的門裡走了出來。
她看着畫着濃妝站在廊下的蕭氏,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衣服穿得也不符合她的身份,雖然長得不錯,但是卻硬是給人一種風塵女子的氣質。葉如意眯了眯眼,正是因爲有這個女人的教養,她們姐妹一一才變得惹人討厭。
以前,葉如意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她們的行爲都彷彿複製粘貼了蕭氏。
如今葉如意被打到了最低谷,才發現,原來曾經的自己有多討厭。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看到蕭氏罵她:“看什麼看,現在知道出門了,你還有臉出門嗎?一個男人都抓不住,要是我,我就直接跳井死了。”
對於這種目光短淺又尖酸刻薄的人,又有什麼好說呢?葉如意嘆了口氣,又退回去,把門關上了。
可是外面的聲音仍舊源源不斷衝入耳中:“真是長本事了,就知道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當縮頭烏龜。別以爲把自己關起來,就聽不到外面的風言風語,你知道外面傳的有多難聽……”
葉如意嘆了口氣,躺在牀上矇住了被子。
香荷園。
沉香換上一件簡單的衣裙,準備出門,小桃忙問:“小姐,記得帶幾包酥油,做點心用的。”
“知道了。”沉香帶了銀子,直接從後門走了出去。
高大的榕樹下,有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正是葉庭軒。他看到沉香初來,笑了笑:“走吧,把城郊馬場的東西都交接一下。”
沉香點了點頭,兩人便坐上馬車一同離去。
因爲不想引人注目,所以他們做的是一輛既簡單的馬車,兩個人也在一個車廂之內。葉庭軒看沉香一直坐在窗口往外看,她的側臉線條柔和,肌膚柔嫩,看起來十分的漂亮,葉庭軒盯着她,一時有些出神。
這時,沉香冷不丁轉過頭,正與葉庭軒四目相對,葉庭軒有些躲閃不及,頓時有些尷尬。沉香倒也不在意,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看懂他眼神,她很自然的說:“大哥,這馬場值多少錢?等我們去了江南,這馬場該如何經營?”
葉庭軒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急忙收回那種貪戀的目光,然後對沉香道:“很簡單,第一,慕容灃是個聰明人,他看上的東西定然是價值不菲的,所以這馬場的價值自然是不可估量。聽他說馬場裡全是域外的汗血寶馬,單這一項,就勝過外面不少的馬場。所以,只要我們開放經營,一定會賺的金滿鉢滿。”
沉香點了點頭,她想想也是,之前慕容灃經營馬場的時候,都是供自己與朋友玩樂,根本不在乎賺錢與否,可是現在要交接給她,她自然要想到這一層,畢竟要養一個馬場也得花不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