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軒其實並沒有走多遠,他帶着鳴泉,在家對面的酒樓租了個靠窗的位置,一直觀察者丞相府的動靜,等了很長時間,纔看到文殊公主起駕回宮。
葉庭軒長舒了口氣,鳴泉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過,他有些不解:“公子,你爲什麼要躲着公主啊?被公主看上不是一件好事嗎?雖然說駙馬不能做官,但是我看公子也並不想入仕途,既如此,爲什麼不能跟公主試試呢?”
葉庭軒狠狠敲了鳴泉一下,斥道:“你懂什麼。這公主是金枝玉葉,我怎麼能跟她比?更何況,就算我不想入仕途,也並不代表我一定要娶公主。這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不是我不試,而是我知道,我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鳴泉暗自嘀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您跟誰是一個世界的?大小姐嗎?”
葉庭軒還想敲他,最後手卻沒有落到他頭上。
鳴泉嚇得閉上了眼,睜開的時候,看到葉庭軒已經下樓了:“還不快走。”鳴泉這才追了上去。
攬芷園。
葉如意好不容易帶回了水晶蝦餃,卻得知公主已經離開了,這讓葉如意十分氣惱。
看來公主真的是故意要支開她。這葉沉香也不知道哪裡好,爲什麼見她的人,對她都是另眼相看。都是女人,誰也不比誰多張嘴,多雙眼睛,爲什麼連公主都對她這麼好。
葉如霜在一旁聽着,小心翼翼的勸葉如意:“四姐,你就別生氣,你不是說七殿下很快就會來提親嗎?等將來,您做了王妃,就不怕大姐了。”
這一句話又得罪了葉如意,她跟炮仗似的,直接擰了葉如霜一下,恨恨道:“我什麼時候怕她,我根本就不怕她好嗎?”
葉如霜委委屈屈的,不敢再多說。
葉如意卻留了心,剛纔葉如霜一提醒她倒想起來了,這七殿下說很快就會來提親,這已經走了幾日了。怎麼還是沒有音訊。看來,得派人去看看了。
香荷園。
沉香正在澆花,突然聽見有人來報,說大少爺來了。
沉香急忙道:“快請。”
話音未落,葉庭軒已經走了過來,他笑着問沉香:“你幹什麼呢?”
“沒看到我正在澆花嗎?”沉香瞥了葉庭軒一眼,看他手裡拿着賬本,便問,“你這一下午都沒有回來,是去收賬了?”
“那倒不是。”葉庭軒並沒有瞞着沉香,直截了當的說,“只是府裡進來了我不喜歡的人,所以,故意躲出去罷了。”
沉香聽了,笑了笑:“何以見得不喜歡呢?人跟人之間有時候就是講究機緣的,別一開始就把任何人排除在外。”
葉庭軒卻順着她的話說:“是啊,不要因爲身份地位還有世俗,就把自己框死了。這個我知道。”
沉香卻從葉庭軒的話裡聽出了另外的意思,她忍不住提醒道:“我說的是你和公主。”
“我跟公主沒戲。”葉庭軒看着沉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沉香微微一愣,葉庭軒急忙岔開了話題:“不要聊她了,你要學習做生意,要先學會看賬本,這是我特意選的賬本,拿來你看看。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問我。”
葉庭軒把賬本交給了沉香,沉香笑了笑,說:“我就知道,做生意不容易。”
“說不容易其實也挺容易的,只要有心,以民爲本,什麼生意都能坐起來。你這麼聰明,肯定是一學就會的。”
沉香笑了笑,便與葉庭軒一起研究起賬本來。
其實,老夫人讓沉香與薛氏管家以來,她也學過看賬本,但是都是一些皮毛,很多東西是有潛規則的。甚至有些手段高明的人做的假賬,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來。而葉庭軒是其中翹楚,所以,跟葉庭軒比起來,她簡直就像文盲一樣。
跟對了這個師傅,以後若真是自己管理店鋪的話,那就事半功倍了。
第二天,葉庭軒又拿來幾個賬本給沉香,然而一進門他就想離開。因爲,葉庭軒看到,文殊公主竟然跟沉香一起在餵魚。
葉庭軒正要悄悄退回去,沒想到,文殊公主一擡頭看到了他,便笑道:“是你啊?”
沉香聽到聲音,也擡起頭,看到葉庭軒之後,便招手道:“大哥,公主送我幾條錦鯉,你過來看看呀。”
“不,不了。”葉庭軒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你們好好玩,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要走。
文殊公主求助似的扯了扯沉香的袖子,沉香立刻道:“大哥,再忙也不在這一會兒,更何況,公主難得來一次,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來說說再走嘛。”
只要是沉香的請求,葉庭軒實在不好拒絕,便只好走了回去。
文殊公主見狀,十分的高興,心裡想,還是沉香有辦法,以後有了沉香,接近葉庭軒就容易多了。
葉庭軒走過來之後,沉香立刻便把魚食丟給了葉庭軒,然後說要去給他們拿水果,便離開了。
這拿東西的事自然有下人,沉香自己要去,可見是想跟他們創造機會。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沉香這麼撮合他們,葉庭軒心裡竟有一絲怒意。
在沉香的心裡,難道他就沒有一點分量嗎?還是她覺得,他葉庭軒雖然什麼女人都可以?
文殊公主看葉庭軒心情有些不好,便忍不住開口道:“你怎麼了?臉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葉庭軒回答的有些衝。
文殊公主臉色一變,葉庭軒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說:“公主,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文殊公主意識到自己也有些衝動,便搖了搖頭,極力保持着微笑道:“沒什麼,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以後,你可不可以不叫我文殊公主,就跟我二哥四哥他們一樣,叫我雪兒。”
葉庭軒卻驚慌失措道:“公主就是公主,草民實在不敢冒犯。”
“這不是冒犯,難道公主就不可以交朋友嗎?我把你當朋友還不行嗎?”文殊公主這話說出來需要極大的勇氣,畢竟她是一國公主,是老皇帝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貴女兒。她什麼時候跟一個男人這麼低聲下氣過。
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可是葉庭軒仍舊是不解風情:“草民實在不敢逾越。多謝公主錯愛。”
文殊公主氣的眼裂差點掉下來,她已經一退再退,一忍再忍,可是他竟然毫不猶豫的把所有生門都堵死了。他是在告訴她,死了這條心吧。
文殊公主難受的厲害,她突然據地自己爲什麼這麼的賤。
“葉庭軒,你會後悔的!”說完,文殊公主再也不想理他,轉身跑開了。葉庭軒望着她的背影,嘆了口氣,若是他遇到她在先,那麼他一定會愛上這麼青春有活力的公主,可是,他先遇上了沉香,愛上了沉香,心裡再也容不下任何女人。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一句對不起。
沉香出來,看到公主離開了,便問葉庭軒:“大哥,你跟她說什麼了,她怎麼跑了?”
葉庭軒有些氣惱道:“沉香,難道在你心裡,我連你剛認識幾天的朋友都不如嗎?你爲了公主,竟然讓我給賣了。”
“沒有啊。”沉香吐了吐舌頭。
葉庭軒也毫不留情:“那今日,不是特意爲我設的局嗎?”
“大哥,說設局多難聽,應該說是創造機會。”
葉庭軒發現沉香完全沒有當回事,甚至沒有發現他真的生氣了。葉庭軒突然覺得有些悲哀,所有的質問,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心口,再也沒有發泄的出口。最後,他留下了一句:“請你以後不要再亂點鴛鴦譜了。好嗎?我的好妹妹!”最後幾個字,他咬的很重,似是在提醒沉香,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沉香卻撇了撇嘴,不以爲意道:“我倒是想啊,可是看公主這傷心欲絕的背影,只怕……哎,大哥,你是徹底傷了公主的心了。”
她望着公主的身影消失不見,不由得嘆了口氣,拍着葉庭軒的肩膀道:“大哥,你不知道公主有多喜歡你,爲了你,她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和驕傲,放下了高傲的身段,可是,還沒跟你說上幾句話,就被你氣走了。這公主真是太可憐了。”
沉香還沒有感慨完,就聽葉庭軒忍無可忍道:“只有他可憐,難道我就不可憐,我被我最親的妹妹設計,被當做了別人的棋子,你不覺得我更可悲嗎?”
“大哥,你說的也天嚴重了吧。什麼叫棋子啊……”
沉香還想開兩句玩笑,沒想到,葉庭軒已經變了臉色,他對沉香道:“好,是我不解風情,是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說着,轉身就離開,沉香急忙叫他:“大哥,大哥——”
葉庭軒竟頭也不回,看來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望着葉庭軒也消失的背影,沉香徹底無語了,這紅娘真是不好當,早知道,當初她便不答應公主了,真是裡外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