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鞭子下去,絕對是皮開肉綻,沉香這單薄的身子骨怎麼可能受得了?只怕要送了半條命了。
說時遲,那時快,葉庭軒急忙跑了兩步,撲過來,擋在了沉香身前,那鞭子狠狠打在葉庭軒身上,當真是刻骨的疼。
那一刻,葉庭軒竟然在心中鬆了口氣,幸好正捱打的人是他,若是沉香,她怎麼受得住?
可也正因這一鞭子,葉庭軒的心狠狠地抽動起來,這個顧氏竟然蠱惑伯父,這麼對自己的沉香。虧得他以前還覺得顧氏也沒有那麼壞。
“父親沉香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你要打死她?”葉庭軒擡頭看着葉振濂說,“我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了。沉香受了這麼大的驚嚇。父親,不替沉香討個公道,反而要打死沉香,這是何故?”
葉振濂沒想到一向乖巧的侄子竟然這般頂撞自己,於是怒道:“滾開,若再不滾開,就連你一塊打!”
葉庭軒沒想到,在他心中一向公正的伯父,既然這麼偏袒顧氏,於是擡起頭,不甘示弱道:“伯父,你是不是被這顧氏蠱惑了?這顧氏作惡多端,而且手段毒辣,居然勾引北靜王府的府兵,而且謀害沉香不成,反而害死了大臣之子,這每一件都是死罪。這樣的毒婦,根本就不配在我葉家,侄兒希望伯父馬上休了這個顧氏,還我家宅安寧。”
“你!”葉振濂瞪着葉庭軒,鼻子要氣冒煙了,“好啊,簡直要造反了,你們兄妹一個個竟然都要跟我對着幹,看來是翅膀硬了,不需要我們葉家做後盾了。”
這是在威脅他嗎?葉庭軒絲毫不讓:“伯父要是罰沉香,就連我一塊罰吧。”
葉振濂氣的連說了幾個好字:“既然如此,那你們就滾出葉家吧,從今往後自立門戶,若在外面,遇到什麼難處,可千萬別說我葉振濂跟你們認識!”
葉庭軒沒想到葉振濂一氣之下竟然要把他們兄妹趕出家門,那一刻,葉庭軒對這個伯父也是失望透頂。
他看着葉振濂,心痛難當:“父親,你竟然爲了一個小妾,就讓我們兄妹趕出家門?難道在你心中,我們既然連你的一個小妾都不如嗎?”
葉振濂也是氣急了,指着葉庭軒的鼻子說道:“在你的眼中還有我這個伯父嗎?你們兄妹既然這麼能耐,不靠我這個伯父,那你們留在葉家做什麼?”
葉庭軒也是個有骨氣的,他立刻扶起沉香說道:“好,你既然讓我們走,我們走便是了。”
這邊鬧得難解難分,眼看葉氏父子就要決裂。
慕容潯覺得葉振濂似乎在有意的避重就輕,畢竟若是一直在審理顧氏這件事,那麼若是坐實了顧氏的罪證,那麼顧氏是丞相府的人。
那麼丞相府定然受到牽連,所以,只有隨便糊弄過去,那麼李俊便是意外而死,跟誰都關係。
慕容潯沒想到,葉振濂居然爲了逃避責任,竟然選擇了無視。
不知誰把這件事稟報給了老夫人,老夫人不喜歡熱鬧,圍獵這幾天都在屋裡沒出去,聽到動靜,便急忙由張媽攙扶着走了出來。
葉庭軒與沉香還沒離開家門,就聽見老夫人威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給我站住,誰都不許走!”
一瞬間,剛纔還鬧哄哄的大廳頓時鴉雀無聲,老夫人看着衆人怒喝道:“究竟是誰在這裡挑撥離間,讓我葉家家宅不寧?誰敢破壞我葉家和睦,我第一個不放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狠狠的瞪了顧氏一眼。
葉振濂看老夫人來了,當下也收起了自己的凌厲,走到老夫人身旁說道:“母親,這就是你的好兒孫。竟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子公然頂撞父親,而且還詆譭他的姨娘。”
葉振濂話音剛落,老夫人便怒道:“不過是一個小妾,我葉家的一個下人,至於爲了她傷了你們父子間的和氣嗎?”
葉振濂被當場怒喝,雖然心有不服,也不敢吱聲。顧氏聽到“下人”這兩個字的時候,很恨我起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凌厲。
“左右不過是一個身份卑賤之人!若她敢挑撥離間,那直接打了扔出去!也省得她在這裡受委屈。”
這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正話反說,顧氏聽的出這老婦人是有埋怨她的意思。顧氏是何等聰明之人,知道什麼時候該伏低做小,什麼時候跟佯裝可憐。
於是急忙大哭說:“老夫人,我可不敢呢!我能夠伺候老爺,伺候咱們葉家一家子,已經是心滿意足,哪裡還敢惹是生非?今日之事,不過是一些誤會罷了。”
“是誤會嗎?”老夫人的眼神幽幽的看向顧氏。
顧氏立刻賭咒發誓:“老夫人,你相信我,真的是誤會。這葉庭軒也不過是護妹心切。而沉香對我有些偏見而已,老夫人明察,這根本就不關我的事。”
老夫人那般說話,其實也不過是敲打敲打顧氏,若真是把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所以,看顧氏順坡下驢,於是便警醒了她兩句:“你知道便好!作爲姨娘,你該好好照顧小姐和公子。若是生出什麼歪心思,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顧氏連忙點頭:“老夫人教訓的是,我自是不敢!”
教訓完了顧氏,老夫人接下來就該安撫沉香和葉庭軒兄妹了!老夫人走過來,拉住葉庭軒和沉香的手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沉香的確是受了委屈,你放心,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你父親不作爲,這不是還有我呢嗎?”
沉香低着頭,沒有說話。畢竟若是老夫人一說,她就原諒了二人,那不是顯得她很懦弱。更何況,這件事牽扯到人命,她更不能善罷甘休。
老夫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父親整日忙於公事,也是勞累的很,這後宅的事就不要讓他操心了。至於那些歹人。他竟然敢傷害我葉家嫡系大小姐,簡直就是不要命了,你放心,我這邊派人去把那些人抓了,好好教訓一頓。”
老夫人主動求和,沉香自然不敢不給老夫人面子,畢竟她也沒有想着真的離開葉家,現在他們勢單力薄,離開葉家並不是明智之舉!
更何況傷害過她的人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她怎麼甘心就此離開?
既然老夫人已經做了保證,若是再不識擡舉,那便是跟老夫人對着幹了。
於是,沉香乖巧的點了點頭,說:“謝謝老夫人撐腰,還是老夫人明察秋毫。疼愛沉香。”
老夫人起初害怕沉香執意要和顧氏過不去,若是她這邊不懂得顧全大局,最終一定會鬧得人仰馬翻,也會讓大家都弄得很難看!
如今她看沉香態度軟化,不由得點了點頭,覺得這姑娘果然是個聰明人。於是,又嚴厲起來說:“不過你也不該如此頂撞你的父親,這麼沒大沒小沒規矩的。心裡有什麼委屈,好好跟你父親講講,他是你的親生父親,怎麼可能不幫着你呢?”
“老夫人教訓的是!”沉香明知道老夫人是顧着葉家,根本就是在和稀泥,哪裡是想替她討回公道的?不過她也認了,老夫人的私心,她是再明白不過了。
老夫人看已經安撫好了沉香,這才轉頭對葉庭軒說:“你也是,作爲長兄的,沉香有時候不明白道理,你這做哥哥的應當勸阻,這怎麼還火上澆油呢?你父親就你這一個侄子,將來咱們小家還指望着你呢,你若離開,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葉庭軒看到夫人說的情真意切,當下有些心軟了,也覺得自己可能做的有些過激了。於是,急忙跪下道:“是兒孫不孝,讓老夫人擔心了。”
老夫人拍了拍葉庭軒的手,然後把他拉了起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放心!有我替你們兄妹做主呢。今日之事,就按我說的辦,我看左右不過是誤會一場,大家權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葉庭軒擡起頭,見老夫人笑着說:“有道是家和萬事興,你纔剛剛上任不久,不宜再出這種岔子。再說,很多事情都沒有搞清楚。若是冤枉了別人也不好。”
這個老人別看年歲大了,卻是精神矍鑠,一雙渾濁的眼睛裡卻透着一股子精明和不怒自威之感。
她三言兩句就控制住了整個局勢。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各自散去吧。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就交給我吧,等我弄清了,就會給沉香一個公道,也會還顧氏一個清白。”
沉香知道老夫人這麼說,幾乎就是認定顧氏無罪了,若是定了顧氏的罪,那麼牽連的就是整個葉家。
若是再執意指正顧氏只怕最後也是弄得老夫人沒臉。既然她要做這個和事佬,那麼大家也都要給老夫人幾分薄面。
整場鬧劇,就這樣草草的收場。最終的結局不過是各回各房,各自休息去了!顧氏雖然心有不甘,但終究是沒有牽連到她,也算是虛驚一場。
沉香先是被人算計,如今連替自己討回公道都不成了。老夫人既然已經出面,那麼這件事情就已經按下了,她肯定是不能再提了,難道就這樣吃啞巴虧,把所有委屈都喝血往肚子裡吞嗎?
沉香輾轉反側,徹夜無眠,暗暗道:“顧氏,你別得意,早晚有你付出代價的時候。”
回到院中,母親盧氏不僅沒有對沉香的事表示關心,還滿臉不悅的對葉庭軒說:“兒啊,你怎麼能頂撞伯父呢。爲了一個遲早要嫁出去的沉香,得罪你伯父,得罪顧氏,多不划算。”
葉庭軒沒想到盧氏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剛剛坐在桌前準備倒杯水休息一下,頓時被氣的摔了杯子,站起來:“娘,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那可是我的妹妹。如今沉香受了委屈,在這個做大哥自然要爲她出頭。你倒好,不但不幫她,現在竟然還要我跟欺負她的人搖尾乞憐嗎?”
盧氏只是想提醒葉庭軒一句,沒想到,葉庭軒反應這麼大。
當下就哭了起來,她一邊抹淚一邊哭訴:“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以前我也是挺喜歡沉香的。可是現在,你們走的實在太近了。兒啊,我這不都是爲了你好嗎?你若是再去招惹顧氏,只怕到時候就真的要被你伯父趕出家門了。”
“被趕出家門又如何,我一個大男人,難道還養活不了我自己嗎?”葉庭軒狠狠瞪着盧氏,只覺得失望透頂,“娘,您平日裡不多跟她走動,反而聽信顧氏的話。今天晚上,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顧氏可是擺明了要置沉香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