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灃的臉色卻冷了下來:“是你先騙我的。若是你真的像自己所說,我自然會按照計劃行事,可是你呢?明明就是要放了葉如意,卻還是裝出一副爲了我樣子。我看到你那個樣子,我覺得噁心極了。”
“你!”沉香等着慕容灃,最後卻只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
這一次,沉香的心特別的疼,特別的難受。其實葉如意與她一開始就不對付,說實話,兩個人在一起也並不好,以前葉如意還算計過她。
可是她越是接觸葉如意,越發現葉如意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她出生在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家庭中,明的說,是丞相府的小姐,可是在丞相府裡,庶女除了葉雲華,其他人也都是像下人一樣。將來到了出家的年紀,若是跟當家主母關係不好,說不定就隨便給人婚配了。
她的命運無法掌握在自己手裡,所以,她只有拼命的討好當局者。當個時候,葉如意一直恭維葉雲華,就像蕭氏要跟顧氏作對一樣,因爲得不到,所以便總是心生妒忌。
葉如意本性不壞,她不過是想過上富足安穩的日子,她沒有得到的時候,那便只能是期待,是想盡辦法得到。如今得到了,她又怎麼甘心就這麼失去呢。所以,她纔會不惜冒險去抱住自己得到的一切。
這一刻沉香才明白葉如意爲何要這麼做,好不容易得到的永華富貴,好不用意得到的心上人,她怎麼忍心放棄。她捨不得鬆手,她只有鋌而走險。
沉香是一個容易走極端的人,她想到這裡,越發的怪罪自己。
若不是自己自作聰明,要葉如意假裝懷孕,若不是讓葉如意嫁給了慕容灃,也許葉如意不會死。
都是她,都是她!沉香快步走出齊賢王府的大門,朝着一個偏僻的湖邊走去。
她想要靜一靜,可是腦子裡卻始終是葉如意的影子。她想要忘記,想要不去想,可是卻沒辦法控制自己。
就像慕容灃所說,她太自負了,她以爲自己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她以爲自己聰明,自己已經設計好了一切,可是現實卻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若不是她自作聰明,慕容灃或許會放了葉如意。都是因爲她,搞砸了這一切。
讓葉如意搭上了一條命。
沉香無法原諒自己,她走到河邊,慢慢蹲下,不斷的捶打自己的頭,她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卻頭痛欲裂。
葉如意走了,永遠的走了,一條人命就這樣消失了。不過,還有葉如意肚子裡的孩子,那孩子還沒有出世,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是怎麼樣的,就永遠閉上了眼。
想必,黃泉底下葉如意也是怪她的吧,就像她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恨你——”
沉香沉浸在悲傷裡無法自拔,卻沒看到一個人影正悄悄的朝她靠近。
“我要讓你死!!你這個害人精!”沉香不斷的被人摁倒水裡,她想掙扎着從水上冒出頭,可是對方的力氣卻很大,沉香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她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心裡微微一驚,因爲這個聲音她十分的熟悉。竟然是裘染。
裘染因爲李俊與弟弟之死,對沉香已經恨之入骨,只是這段時間,沉香一直沒有出門,她想殺沉香卻沒有機會。現在終於逮到了機會,她怎麼會錯過。
沉香聽到裘染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的壓抑與如今的心境融合在一起,竟然慢慢的放棄的反抗。
是啊,如果不是她,也許李俊就不會死。
那樣的一個人,文質彬彬,斯文有禮,說話都是慢吞吞的,這樣的人應該長命百歲,不應該英年早逝。現在她連殺他的兇手都不能手刃。她還沒來得及查顧氏爲什麼要僱兇殺人,但是這件事幾乎已經是鐵板上定釘的事。
可是苦於沒有證據,顧氏依舊逍遙法外。
雖然人不是她殺的,但是她卻又推卸不了的責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是一種罪孽。
也許,讓裘染殺了,纔是最好的結局吧。
沉香覺得鼻子里耳朵裡不斷的涌進溪水,她根本就呼吸不上來了,也許,自己很快便在另外一個世界與李俊,與葉如意見面了。
就當沉香放棄了求生的意念,突然聽到一聲大喝:“你在幹什麼?”
接着按在沉香頭上的力道就沒有了。
羅奇峰一把推開裘染,喝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殺人,光天化日的,若是讓人看見,你就死定了。”羅奇峰推開裘染之後,一把把沉香從水裡撈出來,然後抱在了懷裡,不斷的問:“沉香,你有沒有事?”
沉香迷迷糊糊的,似乎還有救,羅奇峰便準備抱着沉香走。
裘染怎麼可能放棄這個大好時機,立刻便從袖中掏出匕首衝了過去。然後就要追上來,羅奇峰立刻用身子一檔,那匕首便刺進了羅奇峰的手臂之中。接着,羅奇峰便一腳把裘染給踹到一邊。
裘染哭喊道:“爲什麼,爲什麼要救這個人?她害死了那麼多人,她該死,她該死!”
羅奇峰去卻看着裘染,一字一句道:“這些都不是她的錯,不要讓你們的貪念都加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還有,所有事情到此爲止,若是你再謀害沉香,我就對你不客氣了。我忘了告訴你,沉香是我的未婚妻!”
裘染望着兩人決然而去的背影,哭的撕心裂肺。
山洞內。
篝火燃燒,羅奇峰一邊給沉香烤衣服,一邊問:“那裘染怎麼那麼恨你?”
“大概是她想殺我不成,結果卻害死了自己喜歡的人,所以便把那怒火都加到我的身上了吧。”
羅奇峰聽了,皺眉道:“可是,我聽說,她並不喜歡李俊啊。李俊都想要提親了,她卻拒絕了。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奇怪。”
“女人都是奇怪的,也許,她擁有的時候,便覺得一點都不好,甚至不合心意,可是當沒有的時候,她纔會發現那個人的真貴。一個從小打到喜歡了自己一二十年的人,只怕裘染早就已經愛上了他,只是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罷了。”
羅奇峰點了點頭,看着沉香,此時沉香已經換上了一件乾衣服。這衣服還是羅奇峰從裁縫鋪裡隨便買的,沒想到還挺合身。
羅奇峰知道沉香不想讓人知道她被人算計了,更不想那麼狼狽的回丞相府,所以便把她帶到這裡。這個山洞是羅奇峰發現的,十分的隱蔽,離京都也不遠,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他以前不想回家的時候,便常常在這裡躲着。
如今,羅奇峰把這個地方分享給了沉香,可見已經對沉香十分的信任了。
沉香問他:“你呢?你覺得我是罪人嗎?”
羅奇峰笑了笑,並不直接回答:“這個我不好說,總之,人這種生物很奇怪,當你越是安慰的時候,她心裡越是認定了別人在說反話。所以,我什麼都不說,你覺得你是,那誰來勸你也沒有用,若你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就算所有的髒水都往你身上潑,你也不會就範的。”
羅奇峰朝沉香眨了眨眼睛:“我相信憑你的智慧,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沉香有些不耐,這個羅奇峰根本就正經不了三秒鐘,又開始朝她放電。
她現在也想跟羅奇峰說清楚:“我真的不喜歡你,你還是不要娶我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就算你讓我綁着送到你們韓國公府,我也會逃出去的。而且,不要以爲我在嚇唬你,若是逼急了,我真的會死。”
羅奇峰不以爲意的聳了聳肩:“第一,你嫁給我是最好的選擇,這樣我便可以帶你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京都,可以去外面逍遙快活。第二,我不會逼你,畢竟強扭的瓜不甜,我會讓你愛上我,心甘情願的嫁給我。從今天,到我們的婚期,兩個月足夠了。”
真不知道羅奇峰哪裡來的自信,沉香真要被他的自信給打敗了。
她確信自己絕對不會愛上這個羅奇峰的。不過,她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於是隨着他的話說:“若是兩個月後,我還是沒有愛上你呢?難道你要強迫我嗎?我想,你這樣的瀟灑公子,自然不想身邊與你同牀共枕的人是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女子吧?”
羅奇峰真的很自信,自信的過頭:“若是我說,你絕對會愛上我呢?”
“凡事總有萬一。”
羅奇峰搖了搖頭:“沒有。”
“我就是那個例外。”
兩人對峙了片刻,羅奇峰只好先開口道:“好,若是你沒有愛上我,我會主動退婚。”
沉香要的就是羅奇峰這句話,於是,笑道:“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着舉起手,與他擊掌。
羅奇峰卻笑了:“小兒科。我自然說話算數。”
沉香卻不依:“擊掌爲盟。”
羅奇峰勉爲其難的與沉香對了手,打哈哈道:“這樣總行了吧。”
沉香這才滿意。她看衣服已經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