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兒姐弟真是厲害,明知道她不是他們的對手,竟然還要暗害對手。
沉香望着裘染遙遙領先,一咬牙,拔下頭上的金簪,狠狠刺進馬股,那白馬突然揚起前蹄,人立而起,若不是沉香抱得緊,幾乎要從馬上摔下來。
葉庭軒似乎也看出了異樣,然而,還沒有看清,就見這白馬突然加速狂奔起來。
裘染本來是遙遙領先,以爲這場比賽,她穩贏了。可沒想到,後面的白馬很快便追了上來,而且速度快的超乎想象。裘染想要加速的時候,卻發現怎麼也追不上了。
很快,沉香便到達了終點,然而,這白馬似乎是受驚了,竟然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而是飛快的朝遠處飛奔而去。
葉庭軒立刻站起來,沉聲道:“不好,沉香這馬不對勁兒。”
慕容灃與慕容祈都是精於騎射之人,怎麼可能沒有看出異樣。慕容祈看馬背上的沉香搖搖晃晃,似乎要被這匹馬掀翻,不由得緊張起來:“若是被這快馬摔落在地,只怕不死也要傷筋動骨了。”
話音未落,就見慕容灃立刻牽起馬棚裡的一匹馬,去追沉香。
葉庭軒也想去追,慕容祈攔住他道:“人去的多了沒用,那馬說不定一緊張,更狂躁,所以,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可是……”葉庭軒還想說什麼,裘斐卻接口道:“別可是了,二殿下說的有道理。”
這裘斐看沉香居然贏了,心裡正不高興,自然期待沉香從馬背上摔下來,最好直接摔死的好。葉庭軒看兩個人優哉遊哉的看着,一點都沒有幫忙的意思,再也坐不住,立刻起身道:“我看,我還是過去一下吧,沉香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裡的所有人都脫不了干係。”
說完,葉庭軒便也牽起一匹馬,朝沉香的方向追去。只是,此時沉香與慕容灃的馬都已經不知所蹤,葉庭軒暗暗祈禱,期望不要出大事的好。
裘斐看着葉庭軒執意離去的背影,氣的鼻子都歪了,忍不住對慕容祈道:“殿下,你看他那樣子,不就是個繼子,還敢在殿下面前耍橫。什麼叫這裡的人都脫不了干係?是那小丫頭片子要比賽的,又沒有人逼她。”
慕容祈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笑道:“是沒有人逼她,可這裡終究是七弟的馬場,若是丞相之女出了意外,你覺得咱們幾個逃得了嗎?”
裘斐張口結舌,沒想到慕容祈竟然向着沉香,不由得壓下怒氣,違心的稱是。
沉香緊緊抱着馬脖子,頭壓得很低,她能感覺到風從她耳畔刮過的清冷,亦知道,自己只要一鬆手,定會被甩下去。她不知道這匹馬什麼時候能停,只是希望葉庭軒能儘快趕過來。
這時,耳邊突然想起了一個聲音:“快把手給我!”
沉香轉頭,正看到慕容灃把手遞了過來。沉香看着他,似乎在遲疑,這時慕容灃有些氣道:“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不要命了嗎?”
“多謝殿下好意,只是,我不想欠殿下的人情。所以,還請殿下不要多管閒事。”
慕容灃沒想到,到了危急關頭,沉香居然還是怎麼倔強,不由得有些惱怒:“你這個死丫頭,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危險,若是再不鬆手,說不定小命就沒了。”
沉香卻依舊抱着馬脖子,淡淡道:“多謝殿下提醒,但是,沉香寧願自己沒命,也不想跟殿下有任何的瓜葛!”
若是換做往常,慕容灃肯定是轉身就走,可是面對沉香,他始終做不到絕情。更何況,那件事說落實出之後,慕容灃對沉香愧疚極了。可是慕容灃這個人十分的彆扭,明知道自己錯了,可是讓他親口道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慕容灃今日說要讓馬場給她,其實就是爲了跟她賠禮道歉。可是看到沉香與葉庭軒十分的親密,慕容灃又有些生氣,本來是打算道歉的,結果這樑子越結越深。而且,此刻慕容灃才發現,沉香這個人真是十分的執拗。
慕容灃握了握拳,有些無奈道:“不算是欠人情,畢竟我先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就當是我補償你了。”
沉香卻依舊沒有把手給他:“殿下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沉香不要。有些事,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一筆勾銷的。沉香沒有那麼大度。”
什麼?這女人居然不原諒他。慕容灃今日對沉香是刮目相看了。
他也不再多說,反而是瞧準時機,突然撲過來,抱着沉香直接從馬上飛身而下。不過,落地的時候,慕容灃拿自己的後背墊了一下,沉香正巧砸在他的懷裡,完好無傷。沉香沒想到慕容灃會這麼衝動,嚇得半死。
她之所以不接受慕容灃相救,其實是在等葉庭軒,她知道葉庭軒肯定會來救他。
既然這樣,她爲什麼要白白的受這個人情。可是沒想到慕容灃竟然會有這種操作。慕容灃疼的齜牙咧嘴:“你這個女人也太重了,把我的心臟都快撞出來了。”
沉香緩過勁兒,正準備站起來,慕容灃卻死死抱住她,笑道:“現在,你不願意,也是欠我的人情。”
“你有病吧。”沉香有些無語。可是自己越掙扎,慕容灃越是抱得緊。
“好好好,不是你欠我的,是我欠你的,總行了吧。”慕容灃還在耍賴,好像自己這樣,就能贏得女人的心一樣。沉香只覺得這慕容灃真不是一般的可惡,做什麼事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
沉香眼珠子一轉,聲音也放緩了:“好殿下,你先放開我吧,我腳疼的厲害。”
慕容灃看她神色凝重,信以爲真,果真放了手,沒想到,慕容灃一放手,沉香便站起來,然後狠狠給了他一拳。
慕容灃意識到上當,指着她,咬牙切齒道:“你竟敢騙本殿下。”
沉香拍了拍手,冷笑道:“騙你如何?誰讓你舉止輕浮?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至於這馬場……”沉香淡淡道:“我已經贏了比賽,殿下若是再言而無信,我這個小女子都要看不起你了。”
慕容灃癟嘴,只怕先走這小丫頭片子心裡已經看不起他了。
眼看沉香要走,慕容灃想要去追,可是卻發現自己的腿很痛,於是齜牙咧嘴道:“好痛——”
沉香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別裝了。”說完,轉身就走。慕容灃急忙道:“本殿下沒有裝啊,你回來,你回來。”可是沉香竟然連頭也沒有回。
慕容灃望着她決然而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謊話說多了,說真話也沒人信了。
沉香走的很快,其實倒不是她不信,而是,她根本就不想幫他。誰讓他剛纔那麼可惡。就在沉香以爲,很快就能甩掉這個牛皮糖的時候。身邊突然路過一輛牛車,接着這輛牛車就停在了沉香面前。
牛車後面坐着一個男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慕容灃。他指着沉香,搖曳切齒道:“你這個女人,你相公腿都摔斷了,你想一走了之啊?”
沉香驚訝的望着慕容灃,一臉匪夷所思:“相公?我相公在哪兒?”
慕容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
接着就聽見拉牛車的老農道:“我說小娘子,你還是看看你相公吧,他真的走不了了,我替他看了看傷,骨折了。”慕容灃配合的點頭,沉香卻無奈的嘆了口氣。
想這樣纏上她是嗎?他們從馬車跑到這裡,也不知道跑了多遠,靠步行回去,估計天黑也到不了城裡。
要是再帶上慕容灃這個拖油瓶,那就更不知道回去是何年何月了。
於是,她很認真的看着那老農道:“大伯,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了。我跟他真的不熟。”
沉香轉身想走,那老農卻道:“你跟他不熟,你總歸是認識他吧。你得把他坐車的錢給我。”
“他坐了你的車,又不是我坐的。再說,我有錢也不會替他付賬的。”
沉香轉身要走,慕容灃急忙朝着路人大喊:“大家快看啊,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自己的相公斷了腿,她居然想一走了之。”
看着越聚越多的人,慕容灃眼底劃過一絲笑意,他就不信沉香頂得住輿論的壓力。
沉香被人羣圍住指指點點,若是聰明的,便立刻帶了慕容灃走了,可沉香不是一般人,她輕笑了一聲:“慕容灃,你以爲這點小把戲就能難得住我?”
不等慕容灃反應過來,沉香便也哭着說道:“好,既然你要算賬,那咱們就算算賬。你雖然是我相公,但是爲了自己養的小妾,把我趕出家門。現在腿斷了,你寵愛的小妾都跑了,你才知道要找我。可是,我們已經和離了,我已經另外嫁人了,你就不要再纏着我了。”
慕容灃還未說話,沉香便拉住一個大嬸道:“大嬸,你幫我評評理,我們都是女人,都希望從一而終,都希望自己的男人能疼愛自己。就算娶了妾,起碼給我們應有的尊重。可是我在他們家的時候,受盡了欺辱,當初他但凡對我好一點,我也不會對他不管不顧。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有了夫家,他這樣死纏爛打,又是何意?這不是置我於尷尬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