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大陸,官道,深秋。
秋風蕭瑟,天高雲淡。
官道山路窄得像一根羊腸,盤盤曲曲,路面鋪滿了落葉,而那石階兩旁則是挺立着松柏,且依舊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形成了一條天然的通道。
此時,松柏長青,平靜安然,卻有兩匹駿馬,奔騰在山路之上,速度極快,馬蹄不停。
只見馬上兩人,彷彿着急去處理要緊事一般,神情嚴峻,腿夾馬肚,手裡緊握着繮繩。
這兩人,正是從幽州趕往京城的江小湖和官林!
江小湖人在馬上,腦袋裡卻是不停回想着自己臨行前,愛妻楓媚影口裡所說的話。
“江郎,你的心不在我們孃兒倆身上。”
“我能感覺的到,我愛你,但是我卻不能束縛你,愛是無私的。”
“男兒志在遠方,我知道你定然不願意蝸居在這幽州之中,既然皇帝讓你去辦案,那你便去吧。”
“我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你無需擔心,只是記得,半年之後,我父親會趕來這裡。”
“希望到時候,你能儘快趕回!”
這時,只見江小湖猛地擡起頭,朝着身後的官林說道。
“官叔,我們得加快速度,天黑之前趕到京城。”
說罷,江小湖也是雙腿一夾馬肚,猛然提速,頓時將官林甩開了一段距離。
官林見狀,嘴裡嘀嘀咕咕地說道。
“皇帝讓江大人辦案,江大人你一個人去就得了,怎的還要把我這個老頭子給帶上。”
也是不好多做抱怨,見到江小湖此時已經奔遠,官林隨即也是夾緊馬肚,策馬緊緊跟上。
京城,得福飯館。
深夜,飯館裡也沒有生意,此時空桌空椅,並無一人。
而江小湖和官林也已經是連續趕了數日路程,風塵僕僕,剛一下馬,便是直接走進這空無一人的小飯館。
江小湖到是還好,年輕力壯,內力充沛,此時雖然疲憊,仍就還是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只是那官林年過半百,且是長期養尊處優,加上此番一段奔波勞累,早已是餓的飢腸轆轆,前胸貼着後背。
若不是肚子裡還存着些油水,官林只怕是早在半路上,就已經是餓暈了過去。
見到官林一副忍飢挨餓的模樣,江小湖也是好氣又好笑,示意其坐好,隨後自己也是坐了下來,朝其開口說道。
“官叔,想升官,不吃點苦頭怎麼行。”
“既然跟着江小湖我,便是要學會任勞任怨。不過看你今日表現不錯,這次請你吃個好吃的。”
官林跟了江小湖這幾日,到是也逐漸摸熟了這位江大人的脾氣,心情好的時候,打打趣,吹吹牛,只要不過分,都是無妨,只是莫在其心情不好的時候亂說話。
聽說這江大人的手掌,可是沾有不少狠人的鮮血,能將人給打成一塊黑炭。
見到江小湖現在心情不錯,官林此時也是鬥起膽子,開口說道。
“江大人,你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你武功高強,幾日不吃得都是無礙。”
“我老頭子一個,即不懂武功,年紀又大,和你們年輕人比不了,早就體力不支,趕不上趟了。”
“真不知道江大人這次辦案,卻爲何要帶上我。”
而江小湖聽得官林抱怨,也是不以爲意,開口笑着說道。
“官叔,有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小湖我畢竟剛剛做官,有很多套路還是不懂,有你這個老將做做參謀也是好的。”
官林聞言,頓時臉色一苦,隨即接着抱怨道。
“可是江大人,卑職不懂武功,若是大人遇到強敵,倒是可以自行脫身,只怕卑職這條老命,可就是要替大人盡忠了。”
“也罷,人生自古誰無死,留有丹心照大人!”
江小湖看着官林一副裝模作樣的語氣,頓時也是笑道。
“安心,官叔,爲何我要帶你來這飯館,你一會就知道了。”
看着江小湖打着啞謎,官林也是不好再多說,肚子已經餓扁,都沒有氣力繼續抱怨下去了。
正當兩人坐在飯桌旁,眼巴巴地幹望着空桌之時。
這時,只見一名魁梧少年,端着一盤綠色的菜餚,和一盆白米飯,走了過來。
這位端菜少年,約莫十七八歲年紀,朗眉明目,身材修長,小麥膚色,肌肉飽滿,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那端菜少年倒也是大大咧咧,將那盤綠色菜餚和白米飯直接往桌上一放,隨即口裡說道。
“本店招牌,虎皮青椒!”
官林也是從未見過這道菜,只單看那菜色便是難以下嚥,探鼻一聞,更是氣味沖天。
忍住想罵孃的衝動,官林頓時又朝着此刻正微笑看着自己的江小湖開口抱怨道。
“江大人,你說請我吃好吃的,便是這個?”
此時,江小湖聞言,也是笑而不語,一副你愛吃不吃的模樣。
而那少年聞言,卻頓時劍眉一皺,口裡吼道。
“沒吃過,怎的就知道不好吃!”
“這道菜,就連當朝皇帝高昌運想吃,在我這裡,也是要排隊的!”
官林擡頭瞧見這少年,和江小湖一樣都是蠻不講理的人,張口閉口直呼皇帝其名,頓時臉色又是一苦。
此刻自己又已是餓的受不了,逼不得已,官林隨即也只得是端起筷子,夾起一片辣椒,送入自己口裡。
這一入口,官林頓時眼睛一亮,這道叫做虎皮青椒的菜餚,果然如同那少年所說,鮮香可口,十分美味。
官林當即也是端起白米飯,就着這道虎皮辣椒,一頓狼吞虎嚥。
把飯吃飽,官林隨即也是放下碗筷,心滿意足地看着那正望着自己的那位少年,正欲誇獎幾句菜做的十分到位。
誰知還沒等官林首先開口,那少年卻是先朝着江小湖開口說話了,口裡說道。
“江大哥,這個啥都不懂的鄉下老頭,便是你要我保護的那個人?”
看着這疑惑發問的少年,只見江小湖此時面色不改,開口朝其笑道。
“江義,正是!”
“來,我先介紹一下,這位叫官林,乃是咸陽鎮鎮守,官居八品。”
“此次,官叔是我邀請前來和我一起查辦京城金人失竊案的。”
“我們人手不夠,所以我纔想起來,找你幫忙!”
其實,江小湖也是別無選擇,整個京城之中,值得自己信任,而又懂得武功的人選,思來想去,便只有江義和江靈兩人。
本來江小湖是準備選江靈的,畢竟江靈比江義心思要細膩的多,可那江靈畢竟還是個女孩子,讓她去看管官林,男女有別,多有不便。
故而最後,江小湖還是選擇了讓江義入夥!
此時,江義見到江小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也是雙手一攤,作了個無奈的表情,朝其開口說道。
“江大哥,幫忙不是問題,只是我要先徵求下江靈的意思!”
江小湖聞言,頓時給江義了一個我懂的眼神,隨即也是口裡笑道。
“無妨,江靈那邊,我去說下。安心來我這邊幫忙。查案期間,你只用負責保證官叔的安全便可。”
這時,官林也是上下打量了江義一番,臉色帶着不相信的表情,朝着那江小湖說道。
“江大人,你便是放心把我交給這個毛頭小孩?這能行嗎?”
江小湖點了點頭,止住已經想揮拳打人的江義,隨即笑道。
“官叔,這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叫做江義,外號京城鐵拳。且莫看他年紀小,說起來,他曾在軍中作過副將一職。”
“按照這麼一算,你的官職,在我們三人之中,已經算是最小的了。”
此時,官林一聽,又再重新打量了一番江義,只能感嘆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自古英雄出少年。
想罷,只見官林也只得起身,對江義鞠了一躬,隨即朝其苦笑道。
“既然如此,那下官的安全,便是勞煩這位小江將軍保護了。”
這江義身處京城,也是知道這金人失竊案已經在這京城內鬧的是沸沸揚揚,婦孺皆知了。
而自己所開的這間得福飯館,平日裡來吃飯的達官貴人頗多,來來往往,人多嘴雜。
其實,江義也是知道這單案子裡,其中一些不爲人知的內情。
聽到官林服軟,轉頭又看到江小湖認真的目光,江義也是義不容辭,二話不多說,直接便將這護衛一事給接了下來。
終於,江小湖,官林,江義這查案三人組,此刻便已經是落錘釘釘,定了下來。
眼看人手已經找夠,江小湖看着外面暗沉天色,也是對着江義開口說道。
“那今夜,我們便只能是在你這裡落腳,休息一晚上了!”
這時,只見官林也是順着江小湖的話,急忙開口,說道。
“承蒙款待,那便是打擾了!”
而江義也是性格灑脫,不拘小節,此時見到兩人皆是表情睏乏,直接便是領着這江小湖和官林,前去自家客房休息。
江義家客房離這得福飯館不遠,出門只穿過一條長街便到。
這時,當三人剛剛走出飯館,卻只見屋外竟是突然刮過一陣狂風,直吹的那長街兩旁的白樺樹左右搖曳,樹葉一片沙沙作響。
此時,江小湖見狀,卻是忽地神情一振,隨即開口說了一句話,口裡說道。
“這一次,只怕是要風起長林了!”
江義聞言,頓時不明所以,領會不到江小湖話語裡的意思,隨即也是開口疑問道。
“江大哥這話,有什麼深意嗎?”
這時,只見江小湖笑着看着江義,拍了拍其肩膀,裝出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口裡說道。
“小屁孩,你不用知道意思,你只需盡力保護好官叔即可。”
江義聞言,更是心中糊塗,又不好意思繼續再問自己的這位大哥,心裡有話卻說不出口,頓時急的是抓耳撓腮,同樣也是無可奈何。
此時,官林這官場老鳥看得江義着急模樣,同樣也是報着以後有求於他的打算,乾脆開口替這江義解了圍。
伸手一指那此刻搖擺不定的白樺樹,只見官林朝着江義解釋道。
“小江將軍,江大人這句風起長林。”
“乃指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這金人失竊案,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有陰謀。”
“但陰謀的可怕不是因爲陰謀本身,最爲可怕的而是,因爲有背後施展陰謀的人。”
江小湖看着此刻開口解釋的官林,心下頓時一寬,心道果然自己沒有找錯人,這官林的確是個官場人才,察言觀色,隨機應變等方方面面都很不錯。
而江義聞言也是恍然大悟,對自己這要保護的官林也是高看了幾分,對其也沒有先前那般輕視了。
這幾人說話間,便已經是走到了客房門口。
這時,只見江小湖停下腳步,隨即轉身,對着自己眼前的官林和江義開口說道。
“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兩人便是早點休息,明天就在這裡等我消息!”
官林聞言,也是早已疲憊不堪,朝兩人打個聲招呼,立刻便是告退回房,脫衣睡覺。
而江義則是看着江小湖,表情若有所思,口裡說道。
“江大哥讓我們在這裡等,莫不是明日還有事?”
此時,江小湖聞言,也是點了點頭,開口對着江義說道。
“明日裡,我便前去金鑾大殿,去找那皇帝談談!”
江義此刻也是滿臉關心的樣子,說道。
“那江大哥自己一個人,萬事小心爲上。既然明日你要早起,我便不打擾了。”
說罷,江義也是轉身朝着江小湖告辭,獨自回到得福飯館,找江靈商議自己入夥的事情。
這時,只剩江小湖一個人站在客房門外。
看着街邊沙沙作響的白樺樹,江小湖也是低頭思考了許久,卻絲毫沒有頭緒,隨即自言自語了一句話後,索性也是關門回房,躺下休息了。
只是江小湖剛纔所嘀咕的那句話,此刻若是讓那秦國大陸皇帝給聽到了,怕又是要火冒三丈,大發雷霆了。
而那句話,江小湖便是說道。
“高昌運,等到明日,倒是要看看你,這次喊我回來,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