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逮住一次難度不高得離譜的高考,李家明考得相對輕鬆,這畢竟是高考,想輕鬆愜意是不可能的。
數理化都全部做完,估計平均分得有一百四十分上下,這個估分也相當高了。現在的考題越來越刁鑽,一不留神就會上當,在心理不能完全平靜的情況下,能儘量仔細不馬虎就不錯,想完全避免陷阱那是不可能的,滿分那東西自從進入高中以後,那就是可望不可求的事。
英語也不錯,李家明寫完作文後,估計得有一百三四十分左右,最後的總分應該在七百分上下,再加上那已經拿了獎狀的二十分‘省三好學生’加分,以及今年的大學擴招,北大的通知書應該是已經攢在手心裡。
當然,李家明這三天還不止考試的事,還得幫着他三姐放鬆,儘量不要緊張。文科不比理科,主要考的是記憶力,能自由發揮的餘地並不大。可記憶這東西,平時背得滾瓜爛熟,到了考場內腦子裡一片空白的情況多得的,所以纔有‘考場發揮’這麼一說。尤其是文科生比理科生更感性,更容易在考場上過度緊張。
得益於李家明的各種笑話,及那張花了毛砣二百大元的上上籤,李欣華雖然也緊張,但並沒有過分的緊張,而且福至心靈般地學會了取捨。考數學的時候,眼看着最後那兩道15分的拉分題難度高,李欣華就及時放棄掉,全力檢查前面120分,居然讓她前後檢查出了14分的錯誤,這可着實讓她慶幸不已,不停在心裡念多謝菩薩保佑。
至於後面的歷史、地理、英語,那都是她的強項。沒有過分緊張的情況下,考試就越來越順利,越順利就越不緊張,考到最後她居然有種翻書的感覺。彷彿腦子裡有本書一般,自己在一頁頁地翻,把標準答案一個字一個字地往試卷上抄。
等到英語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已經檢查了兩遍試卷的李欣華擡起頭來,看着起身交卷的同學們、板着臉的監考老師,彷彿有種隔世的感覺,又有種解脫後的輕鬆。
高考就這樣結束了?
天哪,高考這麼容易?
等到她出了考場,隨着人流下了樓,看到坐在鬱金香樹蔭下被一幫伢子圍着的弟弟時,突然尖叫地撲向他,摟着他的脖子又跳又叫。
“家明!”
五年半了,五年半前的三姐被二伯打得遍體鱗傷,五年半來一直悶在書裡不理窗外事,明眸善睞的大眼睛成了近五百度的近視。
不容易啊!終於解脫了,以後再不用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嘍。
“三姐,三姐,矜持一點,矜持一點!”
見四周的同學都圍觀,有兩個偷偷摸摸地給自己遞過紙條子,李欣華臉上一紅,卻勾着比自己高一頭的弟弟的腦袋,瞪眼道:“看什麼看?不知道我是他姐啊?”
這纔是自己三姐嘛,當初那個讀初一就敢跟初三妹子對罵的三姐嘛,高興的李家明也摟着三姐的脖子,衝周圍的小弟、馬仔們嚷道:“能考復旦以上的來老子這報名,允許你追我姐啊!沒把握的,全部給老子滾蛋!”
“哎喲,痛!”
紅着臉的李欣華揪着弟弟肋間的肉,威脅道:“再打亂講不?”
三姐都多少年沒揪自己了?
開心的李家明忍着腰間的劇痛,繼續嚷嚷道:“三姐,你看他們一幫歪瓜裂棗的,配得上您的花容月貌嗎?要再成績差點,我不太吃虧了?哎喲,不講了不講了。”
這一圈的伢子可沒心思取笑、起鬨,今年的考試很難。數學最後那兩道題、還有物理、化學的拉分題,會做的沒幾個人,更莫提全部會做,誰還會有心思笑?
圍在這的都是成績不錯的,李家明跟三姐鬧了一陣,也寬慰他們道:“莫擔心了,剛纔我問了溫老師,數學最後那兩道,只有老子一個人做出來。物理、化學也是,只要你們前面120分沒問題,本科還是不成問題的。”
“真的?”
“還煮的呢!去年一本569、二本541,今年又能高几多?”
這不是平時的月考,這是高考!這幫優等生還是不放心,繼續追問:“家明,今年卷子比去年更難不?”
大家真不熟,平時圍在自己周圍的,都是那些開朗、貪玩的學生伢子,這些悶在書裡的書蟲,自己真不熟。莫看平時都會打個招呼,但真沒多少時間發展友誼,可李家明還是耐着性子給大家分析。
“差不多,我去年沒考好,那是方法不對,花在前面檢查的時間太長。溫老師講數學比去年稍微容易一點,物理化學都差不多,但語文的作文比去年更難。總得來說,難度應該跟去年持平。”
看着弟弟對着大家侃侃而談,考得非常不錯的李欣華很引以爲豪,挎着他的胳膊一個勁地笑,不象平時那樣沉默寡言。
“好了好了,考都考完了,擔心也沒鳥用。我勸你們啊,趕緊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回憶一遍。我去年估分的時候,有二十幾分都記不清楚了。”
神仙講的話有道理,這幫書蟲這才散去,李家明也挎着三姐去迎接妹妹們的敲詐勒索。
“哥哥!”
“家明,考得怎麼樣?”
解脫之後一身輕鬆的李家明看着急切的二嬸,懷裡抱着汗漬漬的小婉婉,非常無語。自己親女兒也高考,不關心她的情況,反而更關心侄子,這得多偏心?
家族榮耀啊,讓嬸嬸們都走火入魔了。
“嘿嘿,嬸嬸,送我去報道不?”
“北大?”
二嬸高興就是自己高興,李家明看着亦嬸亦母的二嬸,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卻牛皮哄哄道:“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祖宗菩薩保佑,觀音菩薩保佑!”
在校門口守了三天的大嬸、二嬸、阿姨一個勁地感激菩薩,謝完了纔來問三姐的情況。
這種待遇的差別,前面有四哥,後面有弟弟,同樣一身輕鬆的李欣華早就習慣了。
“還好,估計能考個名牌。”
“祖宗菩薩保佑,觀音菩薩保佑!”
高興過頭的三妯娌又是一陣謝神,然後把校門口小店裡的冰棒、飲料一掃而光,連負責值勤的警察同志們都有。只是今年帶隊的警官,大家都不認識,但一講起張仁全、高斌,他們都給這三位婦女陪着笑。也不叫陪着笑,今年又能出個北大生,也是同古人的驕傲!
哥哥考完了,還能上白大耶!吃了兩個冰激凌的小婉婉熟練地爬到他脖子上,兩條光溜溜的小腿搭在他臉上,得意洋洋地嚷着回家吹空調,晚上她請客去毛伢哥哥那吃手工冰激凌。毛伢那小子聽自己的建議,搞起了一個大型冷飲批發部,壟斷了全縣的冷飲批發,這小妹子肯定講的不是那種批發的冰激凌。呵呵,毛伢歌廳樓上的手工冰激凌,那麼一小碟都賣8塊錢,也虧得每日白吃的她講她請客。
“姐姐,這次莎莎姐怎麼還沒來?”
“鍾老師給她報了補習班。”
“可惜了,張師傅做的巧克力冰激凌可好吃了,比以前毛師傅做得還好吃。”
不可惜,緋色的記憶始終會遠去的,人不能活在回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