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各方來客
都藍可汗來到晉陽已經有些日子了，他早早就向小皇帝楊顥請求入朝，並非是爲了朝見天子，而是出現在禪讓大典上，作爲外賓觀禮。
貞元三年，除夕，都藍可汗受邀來到燕王府。
此時正值黃昏，雪後的晉陽寒意徹骨，但這對習慣了草原氣候的都藍可汗來說，問題不大。
甚至可以說，能夠望見穿着一身黑裘的崔澈在府門處迎接自己，這讓都藍可汗內心感覺到了一股暖意。
“有勞大王遠迎，小汗愧不敢當。”
都藍可汗恭敬地拜禮。
被崔澈安置在漠南已經有接近一年的時間，期初，都藍可汗內心還會有些自己的想法。
但隨着朔州王宮建造得如火如荼，十餘萬鐵勒人也被魏徵所馴化，都藍可汗終於驚醒，朔州王宮的模式是可以複製的，崔澈不是楊堅，他是要對漠南草原形成實質上的控制。
可察覺到崔澈的野心又能如何，自己面對啓民可汗的逼迫，也只能仰崔澈的鼻息，才能保證不會被啓民可汗所吞併。
相較於給崔澈當狗，或是被啓民吃得連渣都不剩，都藍可汗終究是選擇了前者，因此纔會只帶了數百人的可汗衛隊來到晉陽，向崔澈表明自己的誠意。
崔澈無疑是感受到了都藍可汗的誠意，所以纔會出府迎他。
“可汗無需多禮，你我曾兩次盟誓，親如骨肉兄弟，又何必拘禮。”
崔澈將都藍可汗扶了起來，二人攜手進門。
席間，崔澈與都藍可汗暢敘舊情，把酒言歡。
酒過三巡，直到楊麗華出面，勸說崔澈明日尚有大典，崔澈這才罷休。
都藍可汗離開燕王府，坐上馬車，馬車緩緩而行，都藍可汗則在車廂內假寐。
思維發散，他又想起了二十年前，聯軍西征西突厥的王庭，莫何可汗戰死沙場。
汗位繼承本是東突厥內部的事情，可作爲聯軍統帥的崔澈卻憑藉在軍中的威信，於班師途中，將自己扶上了大可汗之位。
此舉引得莫何可汗之子染干，也就是如今的啓民可汗不滿，纔有瞭如今東突厥的分裂。
也真正讓都藍可汗意識到，崔澈的野心。
突厥汗國的大可汗歸屬，都可以一言而定，經歷過這樣的風光，又怎麼不會對皇位生出覬覦之心。
都藍可汗以爲崔澈會是隋朝由盛轉衰的重要節點，他固然佩服崔澈，但也不認爲僅僅憑藉燕地的崔澈，能夠抗衡偌大的隋朝。
但現實往往出人預料，楊諒反叛，率領河東精兵入關，使得崔澈能夠毫無顧忌的鯨吞河北，再以救援楊諒爲名，兼併河東，快速奠定王霸之基。
甚至直到崔澈奪取了整個關東，都藍可汗依舊在草原上與啓民可汗廝殺得難捨難分。
“大汗，到燕然館了。”
車廂外的親信提醒道。
崔澈此前在晉陽設置四夷館，用來安置四方來客。
如今的四夷館，唯有容納南方之人的金陵館門前冷落，其餘三館可謂是賓客如雲，有些甚至是在得知崔澈出兵關隴後，就派使者來了晉陽，譬如庫莫奚與契丹，甚至也有高句麗人。
他們瞭解崔澈的野心，清楚崔澈的能力。
認定崔澈必能統一北方，也定會效仿那些歷史上的權臣，稱帝建國
事實也正如他們的預料。
高句麗的使者名叫淵太祚，是東部大人，莫離支（宰相）淵子游之子。
如今正住在扶桑館。
淵太祚曾經與崔澈在戰場上打過交道，當初崔澈要征服契丹，淵太祚跟隨乙支文德領兵救援。
乙支文德兵敗想要自盡，是淵太祚勸下了他。
只不過崔澈攻取遼東一戰，乙支文德還是兵敗身死。
此次出使晉陽，淵太祚並沒有走漠南草原，而是一路途徑遼東、遼西、以及河北腹地來到的河東。
他沒有能夠去到河南，但僅僅只是見識了河北、河東腹地的富庶與繁華，就讓他內心深處升起了無力感。
淵太祚記得，當初與高句麗爭奪遼東的崔澈，僅僅能夠調集幽、燕、恆、平、易、玄、營七州之力。
如今崔澈坐擁整個北方，更讓淵太祚生不起對抗之心。
也難怪離開之前，父親淵子游就曾叮囑他：
‘量高句麗之物力，結燕王之歡心。’
在崔澈忙碌於內戰之際，高句麗之所以沒有大規模的侵犯遼東，原因有二。
其一是掌權人物淵子游的個人傾向。
淵子游掌權，崔澈也是間接出了大力的，雖然這並非是崔澈的本意。
衆所周知，高句麗在中央以外，還有四部大人。
崔澈進攻遼東，北部大人領兵救援西部大人，二人都在遼東戰場遭遇重創，被崔澈打得丟盔棄甲，實力受損嚴重。
而南部勢力則在半個世紀前丟失漢江流域後，便一蹶不振。
因此，東部的實力則在四部之中脫穎而出，爲四部之最。
崔澈起兵之初，高句麗西部、北部尚在舔舐傷口，無力發動對遼東的大舉攻勢。
等到他們稍作喘息，崔澈已經如疾風驟雨一般席捲關東。
這時候，作爲東部大人兼任莫離支的淵子游保持了理智，力主與崔澈交好，而不是趁着崔澈西征之際，大舉出兵收復遼東。
畢竟崔澈在遼東還是佈置了六萬守軍，且不說契丹、庫莫奚是否會響應遼東守將的求援，介入其中。
哪怕真的奪取了遼東，有遼澤地的存在，也難以進取遼西。
一旦崔澈回過頭來，高句麗又怎麼抵擋，勢必要被崔澈所報復。
如今的高句麗，已經承擔不起崔澈的怒火。
而這也關係到了第二個原因：新羅在半島南方的威脅。
自新羅出現花郎制度，用於培養貴族、確保兵源，奠定了其國力強盛的人才基礎。
所謂花郎，便是貴族階級的青少年團體組織，組織貴族子弟一起進行武藝鍛鍊，灌輸封建道義和宣傳愛國主義精神，培養出忠君愛國、英勇頑強的武士。
而在半個世紀前，新羅又與百濟聯手，從高句麗手中奪取漢江上游，又背刺盟友百濟，斬殺百濟王，奪取漢江下游，全取漢江流域後，新羅國力日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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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