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試探心意
相比較當初爲庶母宣華夫人送上同心結時的意氣風發，一連串的打擊讓楊廣憔悴了許多。
但他並未意志消沉，楊廣的目光掃過齊聚在大興殿內的羣臣，嘆息道：
“中原淪陷，逆賊逞兇，衆位愛卿，可知恥否。”
楊廣絲毫不顧及楊素、宇文述等敗軍之將的顏面，這心裡的不滿，總得有個宣泄。
楊素、宇文述等人羞愧不已，紛紛請罪。
但楊廣也知道自己還需要這些人的輔佐，他沒有繼續追究，沉聲道：
“春耕之後，朕將盡發關隴、荊楚之兵，御駕親征。
“衆卿若是知恥，還望努力，與朕共同光復失地。”
大臣們都贊同出兵收復失地，實在是崔澈在佔據河東以及中原之後，就將關中東出的道路給堵死了。
去年各地的秋稅是由長江與漢水的漕運，送至漢中，再從漢中繞一個大圈，用社畜拉來的大興。
且不說相較以往，運輸成本增加了多少，一旦等崔澈緩過來，能夠全力組建水師，使得漢水漕運不再安全，莫非今後的稅糧都要經由蜀道運輸。
到那時候，哪怕關隴勳貴們再怎麼留戀故地，也得要跟隨楊廣前往江都避難。
因而，不管如今西隋內部有多少問題，面臨多麼大的困難，這一仗，非打不可。
只是對於楊廣要御駕親征，卻不怎麼贊同，只不過楊素、蘇威、宇文述等人不敢明言，高熲卻直言不諱道：
“兵戰兇危，陛下貴爲天子，肩負國家重任，豈可輕身涉險，臣請陛下坐鎮關中，派遣大將領軍即可。”
高熲從沒指望過楊廣能夠摒棄前嫌，對自己信任有加，他也不怕冒犯了楊廣，故而，整座大興殿內，也就他一人敢於直言勸阻。
只是楊廣並不體諒這位老臣的苦心，他臉色一沉，說道：
“齊國公是覺得朕不如崔逆麼！”
無需懷疑楊廣的勞動，薛道衡寫文讚頌隋文帝，他都能認爲對方是在諷刺自己是周幽王，更何況高熲也確實是這個想法。
高熲還要勸說，卻被老友蘇威搶了話，蘇威進言道：
“陛下天縱奇才，又豈是崔逆所能比擬。
“況且臣以爲，陛下御駕親征，更可激勵前線將士奮戰，必能光復失地，擒殺逆賊！”
當初楊勇與楊廣奪嫡時，蘇威最終通過崔澈倒向了楊廣，但高熲並未怨恨過他，兩人還是維持了這麼多年的友誼。
這也是如今蘇威又重新舉薦高熲回到朝堂的原因。
此時見楊廣大悅，對蘇威連連誇讚，而楊素、宇文述等人也紛紛附和蘇威的說法，高熲也知道自己再去爭辯也沒了作用，只得閉嘴不言。
受了臣子們的恭維，讓楊廣自信心爆棚，他當即任命楊素爲山陽道行軍總管，屆時領荊楚之兵攻打伊、魯二州。
而楊廣自己將會盡起關隴之兵，與崔澈爭奪洛陽。
雖然楊素經歷過河東大敗，但在能力上來看，他還是楊廣最能信任的將領。
楊素得此機會，也是激動不已，連連謝恩，向楊廣請求，自己提早前往荊州，厲兵秣馬，準備春耕後的大戰。
楊廣自無不許，準他儘早出發。
衆臣告退，楊廣只留下了宇文述一人。
楊廣感慨道：
“高熲此人有大才，但朕卻不知道他是否與我同心。”
宇文述聞絃音而知雅意，他笑道：
“陛下何需爲此憂慮，高熲心意如何，只需試探一番即可。”
楊廣問道：
“如何試探？”
宇文述便將他的計劃道出，楊廣大笑道：
“宇文卿便是朕的智囊啊。”
與此同時，高熲與蘇威並肩走在宮城的過道之中，高熲不忿道：
“無畏（蘇威字無畏），你分明知道陛下從未親自指揮過軍隊作戰，爲何還要支持他御駕親征。”
蘇威知道高熲正在氣頭上，只得解釋道：
“聖人早就下定了決心，不容你我更改，若是執意違逆聖心，必然會被疏遠。
“昭玄（高熲字昭玄）若是真的心繫社稷，還請曲意侍奉天子，以獲重用，方可在東出之時，爲天子參贊左右。
“如此，豈不勝過你在殿內作無用之爭。”
高熲百感交集，只得一聲長嘆，說道：
“無畏的苦心，高某明白了。”
然而高熲卻不知道，爲了試探他，宇文述便找上了楊勇愛妾雲昭訓的父親雲定興。
在楊勇死後，雲定興爲了另謀出路，向宇文述進獻了大量奇珍，也如願依附了他。
宇文述對雲定興道：
“雲公可知，你一心效忠天子，又爲何始終不受重用？”
雲定興也正爲此苦惱，趕忙求道：
“還請許國公教我。”
宇文述陰惻惻地說道：
“如今房陵王（楊勇）雖死，但你的那些外孫卻還在，這讓陛下如何敢用你。”
雲定興聞言心頭一鬆，他神色輕鬆道：
“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不過就是些豬狗崽子罷了，請陛下將他們殺了便是。”
宇文述對於雲定興的態度很滿意，他笑道：
“既然如此，就請雲公上奏天子，揭發楊儼、楊裕、楊筠、楊恪等人謀反。”
雖說楊儼、楊裕、楊筠都是雲定興的親外孫，但相較於自己的前途，雲定興毫不在意這些人的生死，當場便應下此事。
翌日，雲定興向楊廣誣告楊勇諸子謀反，楊廣派人前往齊國公府，詢問高熲應該如何處置。
楊勇諸子當中，襄城王楊恪是高熲之女高良娣所生，也就是說，楊恪便是高熲的外孫。
若是過去，哪怕沒有這層血緣關係，看在與楊勇這麼多年的情誼，高熲無論如何也要爲他保住後人，留下血脈。
但昨日蘇威的一番話又在高熲腦海中迴響。
如今國事艱難，正是需要他爲大隋的基業出力的時候，高熲最終還是違背了自己的本心，對使者道：
“還請尊使回稟陛下，陛下如何處置，老臣皆無異議。”
袖手旁觀，任由楊廣冤殺楊勇諸子，已經是高熲所能做到的極限，他不可能向雲定興一樣，去慫恿楊廣痛下殺手。
好在楊廣也瞭解高熲的爲人，見高熲能有這般態度，已經心滿意足。
今天沒有了，學校、專業的事都已經選好了，以後不會再爲了這事耽誤更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