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掎角之勢
張須陀所言,深合蕭瑒之意,要想抵禦燕軍南下,必須利用到漢水。
儘管崔澈組建水師已有數年,但大燕水師的實力,相較於隋朝,還是相去甚遠。
這種對比,也同樣體現在荊襄水師與南陽水師之間。
蕭瑒聽從張須陀的建議,在漢江南側佈置防線,防止崔澈渡河,等待荊南方向的援軍北上。
張須陀則率領水師出屯襄陽城以東的魚梁洲。
襄陽城北依漢江,其餘三面引漢江之水作爲護城河,而魚梁洲則位於襄陽城東二十里,是漢江與淯水交匯處的沙洲。
在後世的宋蒙戰爭中,蒙古佔據魚梁洲,在此訓練出七萬水師,,建造5000艘戰船。
張須陀鎮守魚梁洲,與襄陽護衛犄角之勢。
若是崔澈冒然渡河,圍攻襄陽城,張須陀則領水師出魚梁洲,封鎖漢江,斷絕崔澈的補給,使南渡的燕軍身陷死地。
假使崔澈攻擊魚梁洲,張須陀更是不懼。
魚梁洲位於漢江江心,四面環水,欲攻魚梁,必有水戰。
張須陀自認在陸地上交手,襄陽守軍並非燕軍的對手,但要論及水戰,他倒是信心滿滿。
與此同時,崔澈也並未在魯山縣逗留,他在程咬金的陪同下,率領水陸大軍,沿淯水南下。
淯水又有南陽母親河之稱,是南陽盆地內水量最大的河流,全場六百餘里,燕朝的南陽水師便常年屯居在此。
崔澈在得知張須陀親領襄陽水師鎮守魚梁洲後,隨即命令南陽水師止步於淯水河口,在北岸下寨,與魚梁洲的襄陽水師對峙。
而自己則率領步騎進駐安養縣(今湖北襄陽樊城區)。
安養縣,古稱樊城,位於漢江以北,與襄陽城隔河相望。
相較於兩側寬闊的江面,安養縣城與襄陽之間的河道明顯狹窄許多。
登上城樓,崔澈能夠輕易望見漢江對岸,襄陽巍峨的城牆。
襄樊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關羽在此水淹七軍,逼得許都的曹操一度想要遷都鄴城,避其鋒芒。
身處這片古戰場,崔澈憑欄遠眺,暗自感慨千古風流人物。
爲了奪取襄陽,他已經在戰前盡了最大的努力,誘使楊廣做出錯誤的佈置,抽調主力前往淮南,無力干涉荊襄戰局。
但時間不能太久,若是跟南宋末年的蒙古一般,圍攻襄陽六年,別說隋朝的主力位於淮南,哪怕是被他騙去了歐洲,也能趕回來支援襄陽。
離開安養城樓,崔澈回到城外大營,升帳聚將。
程咬金、徐世𪟝、屈突通、魚俱羅、竇建德、劉黑闥等將領列於帳下,而魏王崔祐之則沉默的坐於祖父的身側旁聽。
在安排了水陸兩寨的警戒之後,崔澈問衆人道:
“張須陀盤踞魚梁洲,與襄陽成犄角之勢,欲取襄陽,必先破魚梁洲之敵,卿等可有對策?”
程咬金等人相顧無言,他們都是北方人,精於騎戰、步戰,唯獨不熟悉水戰。
崔澈也清楚,這時候就急着讓衆人拿出一個主意,的確是強人所難,他擺擺手道:
“罷了,縱使楊廣已經反應過來,也不可能數月間就能將驍果軍從淮南調來。
“卿等舟車勞頓,且先各自回去休息,破敵之策,從長計議。”
諸將紛紛告退,就連崔祐之也被帶回了睡帳,崔澈獨自在帥帳內,凝視着荊襄輿圖,眉頭緊縮。 當夜,帥帳內燈火通明,徹夜不熄。
次日清晨,燕軍大營內,傳令兵擂鼓聚將,衆人紛紛趕來崔澈的帥帳,只見他雙眼佈滿血絲。
諸將齊聚,崔澈迫不及待的宣佈道:
“朕已思得破敵之法!”
淅陽郡,位於襄陽郡以西,同爲漢水南岸,治於武當,聞名遐邇的武當山便坐落在淅陽郡內。
在收到襄陽太守蕭瑒的求援信後,淅陽太守極爲重視。
於公來說,襄陽淪陷的話,淅陽郡孤懸於外,難以堅守。
於私而論,蕭瑒與楊廣關係親密,又是外戚,若是對他的求援置之不理,無論勝負,事後必遭朝廷問罪。
淅陽太守當即命令郡將率領三千步卒以及兩千水師,總計五千將士水陸並進,支援襄陽。
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在淅陽援軍抵達襄陽之際,在漢江北岸,同樣有一支偏師正在溯流而上,晝伏夜行。
夜色下,作爲這支偏師的主將,程咬金黝黑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他對同行的徐世𪟝道:
“徐副將,俺老程是個直腸子的粗人,心裡藏不住話。
“你是陛下倚重的謀臣,如今受命充當我的副將,自然是陛下讓你爲我出謀劃策。
“不過我們之間既然分了主次,醜話可得說在前面,拿主意還得是我程咬金。”
徐世𪟝搖頭苦笑道:
“令出多門,本就是軍中大忌,徐某又怎會不懂,程都督多慮了。”
程咬金喜笑顏開,他在馬上拍着並駕而行的徐世𪟝的肩膀,解釋道:
“俺老程跟隨陛下在幽州起兵,功勳卓著,既是建義元從,又是陛下的女婿。
“若是換了旁人爲副將,我可不會擔心。
“但徐副將是不同的,你智謀出衆,兼通文武,假以時日,定能位列我等方面之將的行列。
“你這樣的大才,不甘心給人做副將,也是人之常情。”
明明是擔心徐世𪟝與他爭權,但一番話卻說得徐世𪟝舒心極了,生不出半點不快。
徐世𪟝不由戲謔道:
“程都督若是憨直的粗人,那麼這天下間便盡是癡愚之輩。”
程咬金聞言,在馬背上笑得前俯後仰。
二人率領的是一支三萬步騎所組成的軍隊,其中有單馬騎兵二萬,步卒一萬。
此次南征,崔澈留下四萬戰兵守衛京畿,同時隨時準備支援徐州,以防隋軍見崔澈主力進攻荊襄,而自淮河北上。
不過徐州有崔澈派去的三萬精騎,再加上本地兵馬,又有劉方、李靖二人坐鎮,崔澈倒也並不擔心東線生亂。
二十萬戰兵之中,剩餘十三萬,盡數追隨崔澈南下,如今留在安養縣的,尚有十萬步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