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受驚失眠
見長孫無忌說起愛屋及烏，高氏固然羞意大作，但內心也爲自己的婚事得到兒子的支持而歡喜。
“能夠記住教訓，爲娘也就放心了，今夜回去好好歇息，明日便要攻城，你雖然不用奔赴前線，但跟在大王左右，也得打起精神。”
長孫無忌聞言頷首，向高氏請辭後，便往自己的睡帳走去。
高氏正要去侍奉崔澈，見觀音婢跟了過來，她皺眉道：
“你不回去休息，跟着爲娘作甚。”
觀音婢笑道：
“方纔聽兄長說，阿爺被那守將冒犯，想來必然是心裡生氣的。
“阿爺曾說，只要見着女兒，便覺着歡喜。
“此時女兒前去拜謁，或許能使阿爺開懷。
“況且阿爺何時睡得這般早。”
高氏見觀音婢說得一套一套的，無從反駁，也只能任由她了。
母女二人走進帥帳，坐在主位上的崔澈頷首道：
“都來了。”
高氏施禮過後，走到崔澈身後，替他捏肩，感激道：
“無忌年少，立功心切，今日之事，妾身多謝大王。”
崔澈明白高氏說的是自己阻止長孫無忌去當說客，他笑道：
“你是無忌的母親，無忌自然也是我的孩子，一家人何需如此見外。”
說着，又看向觀音婢，佯怒道：
“先前我與衆人會議，伱是否就在帳外偷聽。”
原來觀音婢偷聽之事，早就有人彙報給了崔澈。
觀音婢見崔澈發怒，臉色一白，淚珠子就在眼裡打滾，哭着向崔澈道歉，唯恐崔澈因此厭惡了她。
然而崔澈只是嚇一嚇她罷了，伸出手，用拇指爲觀音婢將眼淚擦乾，他正色道：
“軍議是大事，不得走漏了消息，我知道你是在帳外玩耍，不小心聽了去，但以後不許再犯。
“當然，這件事也怨我，是爲父沒有提前與你說清楚。”
觀音婢哽咽道：
“不，都是女兒的錯，女兒以後再也不敢在阿爺與人會議時，靠近大帳，只求阿爺莫要惱了我。”
高氏見女兒哭得可憐，趕忙支開話題，問道：
“大王，高熲、宇文述讓人驅趕鄉民入城，這般行爲，不是會加大城中的糧草消耗麼，爲何他們還要這麼做？”
觀音婢此時也被崔澈擦乾了淚水，她好奇的看着崔澈，顯然也對這個問題很是疑惑。
崔澈笑道：
“那些鄉人自帶糧食入城，耗不了城中之糧。
“宇文述強迫百姓入城，一來是增加守城的人手，其次只怕也是擔心我驅使百姓攻城。
“可笑，這又不是在塞外，我崔澈又怎麼會如此對待中原百姓。”
觀音婢還是不解，她問道：
“若是阿爺執意圍城，那些百姓自帶的糧食，早晚也會用盡，不還是要吃城中之糧。”
崔澈搖頭道：
“真到了那一步，他們也同樣消耗不了城中之糧。”
觀音婢追問道：
“阿爺爲何這般說？”
崔澈本不願回答，但見觀音婢眼神中的好奇之色越發濃厚，還是解釋道：
“守城的將領會坐視那些被驅趕入城的百姓餓死，然後拿他們的屍首，製作軍糧。”
觀音婢大驚失色，高氏同樣是骨寒毛豎。
她們出身高貴，將死人作爲軍糧，這種事還是遠遠超出她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觀音婢帶着幾分恐懼，問道：
“阿爺你以前也.”
崔澈知道她要說什麼，笑道：
“被逼吃人，那都是糧草不濟，不得已而爲之，爲父從不打無準備的仗，自然沒有吃過人肉。”
觀音婢聞言，長舒一口氣。
只是等她回到睡帳，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後半夜，因爲疲憊而入眠，卻也被噩夢驚醒。
在夢中，一羣飢腸轆轆之人要將她分食，可把觀音婢嚇出一身冷汗，背後黏糊糊的。
她不敢再睡，在榻上環抱小腿，蜷縮在角落，直至天色微亮。
東隋大營正在生火造飯，觀音婢清早出來，迎面就看見了崔澈走出與她睡帳相鄰的中軍大帳。
“昨夜又失眠了？”
崔澈見觀音婢一張小臉煞白，面無血色，不由關心問道。
觀音婢這才如實將自己昨夜受驚，一宿沒睡的事告知崔澈。
崔澈撫着她的頭，安慰道：
“莫怕，我再讓軍醫爲你開些安神的藥，這幾天，就讓你母親夜裡與你同宿，這裡是軍營，陽氣盛，哪怕這世上真有鬼魅，也不敢來此。”
觀音婢乖巧的點點頭，不知爲何，只要是繼父說的，她便深信不疑。
大戰在即，崔澈也只是說了這麼一句，吩咐軍營開了藥劑，便不再關注觀音婢受到驚嚇一事。
與將士們一同用過早膳後，崔澈將高氏母女留在大營，同時派遣李敏率領單馬騎兵兩萬，看護大營輜重，由留下竇建德作爲副將。
李敏與楊廣有滅族之仇，恨不能生食其肉，原本崔澈是想要他轉爲文職。
但李敏連番懇求，希望能夠隨軍征討，以報宗族被屠滅的血海深仇。
他如今也才三十三歲，年長他六歲的岳父崔澈還是滿頭青絲，李敏卻已經是兩鬢微霜，可見宗族三十餘口，盡爲楊廣冤殺，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最終，崔澈還是被李敏的執着所打動，將他留在軍中，帶來了關西。
崔澈將隨軍而來的十萬民夫分作兩部，一部在匠人們的指導下，協助打造攻城器械。
另一部則比較威脅，需要扛着沙包填埋護城河。
自古行軍打仗歷來如此，只要帶有民夫，填埋護城河這種事，都是交由他們來幹，既能夠消耗守軍箭矢，又能爲軍隊節省體力。
當然，民夫們也不是白乾，真要在填埋期間遭遇了死傷，崔澈也會爲其家中發放撫卹，活到戰後，但凡參與填河的民夫也能跟着領賞，只不過數額比不上那些真正拼死廝殺的戰兵。
城樓上的屈突通望見是民夫扛着沙包填埋護城河，並沒有讓守軍放箭。
屈突通知道關東人力充足，崔澈不缺民夫，這護城河終究是要被他填平，與其將有限的箭矢耗在民夫身上，不如留在崔澈攻城之時，多對他麾下的戰兵造成殺傷。
第四章大概在凌晨兩點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