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上,華梅正暗暗想着大鴻作答的詩心裡熱熱的,趙文雄把她叫去走廊裡說:“你們班參加縣中學生文藝匯演的節目稿子我看了,有些地方想同你具體斟酌一下。晚自習下課後你直接到我寢室來清靜些。”“這稿子是大鴻執筆的,我叫他一起來。”“趙文雄猶豫着說:“今晚他就算了,我想先同你交換一下意見。”
晚自習下課後,華梅來到趙文雄的寢室裡。這是連二間,外間廚房兼飯堂,裡間書房兼臥室。裡面一個大書櫃封住當路的窗子,一張單人牀和三抽桌靠在後窗下,桌上整齊地擺放着書籍,上面一盞檯燈發出桔紅色的柔和燈光,牀對面的長條藤椅前安着小巧的茶几。
趙文雄給華梅泡了茶,同她坐在長條藤椅上談論節目稿。不知不覺熄燈鈴已拉過。趙文雄象想到什麼起身去外間,遲疑着關上寢室大門,回來坐下又滔滔不絕的給華梅談一陣。夜色和燈光營造出閒適的氛圍。
趙文雄擺擺手說:“華梅,我早就想找個機會跟你好好談談,從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不是一般的姑娘。你學習成績好,工作能力強,處事靈活,心胸豁達又善解人意,是我教過的學生中感到最得意的一個。給你開個玩笑吧,今後誰娶了你,誰就是這世上最富有的人。”他說罷看着華梅有些異樣地笑。華梅臉上熱乎乎的,尷尬地說:“趙老師,你說得讓人多難堪。”趙文雄笑笑喝口茶說:“這有什麼嘛。你們都快高中畢業了,這不是很快就要面臨的現實嗎?唉,可必須接受再教育後纔有推薦升大學的資格。農村的滋味兒不好受啊,你就沒想過走走捷徑,‘大躍進’式的改變自己的命運?”“沒想過。”
趙文雄關切地望着華梅,感到懷疑地說:“是真話?”華梅說:“招工招生的推薦,全憑着權力和關係,而我家祖祖輩輩或沾親帶故的人裡,找不到一個戴‘紅頂子’的,明擺着不現實的事,何必想入非非而自欺欺人呢?”華梅說着流露出一絲傷感的神情。趙文雄看着她迷茫的眼神點支菸說:“其實,我經過多少個徹夜不眠,爲你想出一個成形的主意,就不知你是否願意?”“謝謝趙老師,能說給我聽聽嗎?”趙文雄點點頭說:“你想當醫生,我沒猜錯吧?”
華梅點一下頭,趙文雄接着說:“學校開門辦學成立鍼灸服務站,你是副站長,並且大家公認你這方面最出色,連孫校長也掛在口上誇你。據說校醫要調走,孫校長正爲這事犯愁。我和他關係處得不錯,曾試着向他推薦你畢業後留校當臨時校醫。如果沒特殊情況這事兒便定了。這樣,畢業既不回鄉吃苦頭,每月又有固定收入,更重要的是,有充足的時間讓我幫助你複習各科知識。憑我看來,雖然報紙電臺上還在大吹大擂‘白卷英雄’,但招工招生靠‘推薦’的時代將很快成爲歷史。這樣實現你考醫大的理想還會成問題嗎?當然,就算現在的局面繼續下去,可你通過留校當校醫這座橋樑,憑你的能力自然會接觸到很多的人和關係,轉正或推薦上大學等等事情不也水到渠成了嗎?”
華梅越聽越感到迷惑地望着他,他說:“華梅,你別用這種目光看着我,我可不是信口開河。應該還記得你那次在寢室裡病倒去住院的情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