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髮好不容易熬到月底,雖說算起來不過十來天,對他卻象過了十來年。無論白天夜裡,江麗蓮的影子總在腦海中晃來蕩去。幹着活不時的走了神,惹得兒時的同伴兒取笑:“金髮,看你掉魂似的樣兒,想婆娘想呆了吧?”
“我看,只要是母的生崽兒就得了,何必把燈籠打得老高?”
張金髮苦澀的笑笑毫不理踩。
回家吃着午飯,父親說:“金髮,看你這些天的樣子,是不是病了?”“爸,我吃得睡得的,有啥病。”父親想到了什麼說:“哦,我真是老糊塗了,昨天碰見龔三娘,她說給你相上個姑娘,讓我們約好時間見見面,看爸這記性。”“爸,你急啥?”“怪你媽死得早,讓我當父親的……隊上你的同齡人早就當爸了,你等啥呀?唉……”
金髮爸放下碗,默默抽幾口旱菸後說:“這事不能再由着你,我今下午就去給龔三娘回話。”“爸,她一個慣媒婆兒的話你也當真?爸,你別*心了,我不急。”金髮爸生氣地說:“你想一輩子打光棍兒,你就打吧。老子不管了。”金髮爸在板凳腳上“啪啪”嗑掉煙鍋巴,起身走進隔壁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張金髮按照同江麗蓮的約定趕到九龍橋頭等她,卻遲遲不見她的影子。張金髮忐忑不安地走下橋頭,穿過右側的家禽市場,轉過河灣嘴走到河灘上望着河水發愣。河岸上竹林裡的黑市票證交易顯得比往日冷清,老虎胖墩兒和猴子折騰一大歇,手上的貨還有大部分沒脫手。胖墩兒發現張金髮在河灘上踱來踱去,拍拍老虎說:“你們看,那不是張金髮嗎?”老虎望望說:“哥們兒急着等他來做生意,他卻在河邊發神經,看看去。”
他仨跑到張金髮跟前,猴子說:“哥們兒,我們等你進貨,你在這裡摩蹭啥?”“太累了,我和麗蓮想再歇幾天。”胖墩兒笑道:“金髮,看樣子,是情場失意了吧?”“胖墩兒,你這狗嘴裡就是吐不出象牙來。”猴子幫腔說:“呃,哥兒幾個是怕你桃花兒運走過了頭,想給你提個醒兒嘛。”張金髮毫無心思同他們費口舌,轉身想離開卻見江麗蓮走來。他心裡不禁一顫跳出希望。江麗蓮同大家打了招呼。猴子搶先說:“麗蓮,你今天讓金髮等得好苦。”“猴子,就數你鬼。”張金髮說:“時間不早了,你們幹自己的事兒去吧。”
張金髮與江麗蓮站在河邊,他說:“麗蓮,你可從不失約的,今天……”“金髮哥,對不起,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我打算再休息一段時間。”“若真是這樣,我無話可說……”江麗蓮很難爲的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張金髮苦笑一下說:“身體是爹媽給的,當然最要緊。好吧,你什麼時候想做就吭一聲。”“嗯。”
江麗蓮不忍談話繼續下去,便一咬牙轉身走了。張金髮望着她的背影悵然若失:“爸常說,人活一世草木一春,最終不都是爲個傳宗接代。是啊,大家都這樣過的,我張金髮究竟在等個啥呢?……等麗蓮?她是吳大書記的未婚兒媳婦,我張金髮平頭兒百姓一個,能夠去跟人家爭嗎?唉,大不了把父親養老送終後,上峨嵋山當和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