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杜雲沐再上早朝的時候,果然不再聽見任何一個大臣提及妖孽一事。
下了早朝,杜雲沐的心情自然無比清爽。
只是昨夜十分不愉快,想了想自己的火氣也重了些,嘆口氣忽而吩咐道:“回乾清宮。”
徐公公立即領着一羣的奴才跟在杜雲沐的身後,剛要上步輿的時候,身後忽而傳來一聲叫喊。那是讓他十分熟悉的聲音,充滿了無比具有誘惑力的雄xing聲音。
清王緩步走來,停在杜雲沐身前,沉聲喊道:“皇上請慢步。”
杜雲沐緩緩轉身,不冷不笑地迴應道:“原來是清王?”
清王始終保持着君臣之道,恭恭敬敬地說道:“昨日皇上讓臣徹查的事,已經有眉目了。”
杜雲沐故意挑起眉來,細細問道:“哦,什麼事情?”
昨夜,清王擅闖他的乾清殿,第二次私會他的妃子,讓他滿肚子火氣。不過他知道雲兒與清王之間的清白,故而不打算揭發與懲罰,心中卻難免記恨。
清王忽而皺眉,疑問道:“皇上不是讓臣徹查大皇子的謠言與火災一案嗎?那失蹤的接生婆子有眉目了。”
杜雲沐冷冷笑道:“哦,是嗎?接生婆子的去蹤,朕也查清了,不必清王費心。昨日朕在大殿上那般說,只是要讓衆臣吃顆定心丸。這件事,朕自會查清楚。如今那接生婆子已在朕的眼皮底下,事情的真相自然會水落石出。”
清王急忙辯護,“可是,皇上,花蕊......”
杜雲沐冷冷地睨向清王,正聲道:“清王,雲兒是朕的妃子,難道你又忘了嗎?朕會還皇兒和雲兒一個清白,不必清王再費任何心思。徐公公,我們回乾清宮。”
這個時候,長長的巷子遠處忽而傳來一聲淒涼的喊聲。是個老婦人的求救聲音,一聲又一聲地喊道:“救命,救命......”
光天化日底下,又是在戒備如此森嚴的皇宮之中,怎麼會有人喊救命?
杜雲沐與清王還有衆奴才不約而同的望向巷子的盡頭處,那婦人越來越近,身後的兩名男子眼見着不遠處的天子與清王時,忽而轉身,迅速離去。
杜雲沐十分怒氣,誰敢在天子底下殺人?他望向那兩名忽而轉身的男子,一聲令下,“立即搜宮,把那兩名男子掘地三尺也要給朕找出來。”復又說:“把那婦人給朕帶上來。”
侍衛押着婦人走近,杜雲沐一眼望去,正是那夜替雲兒接生的婆子,見她滿身鮮血,衣衫與鬢髮都十分凌亂,“說,什麼人在追殺你?”
婦人見了皇上,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老奴該死,不該陷害花蕊娘娘。大皇子並非逆產而生,而是完完全全的順產出世的。老奴也是身不由己呀,皇上,您要替老奴做主呀。”
杜雲沐與清王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端倪,皆是滿目平靜地朝接生婆子望去。二人所查的線索大致相仿,卻不曾想這只是一個計中計,完完全全把他們引向了另一個方向。
接生婆子垂着頭,聽天子冷冷說道:“說吧,究竟爲何要陷害花蕊娘娘。”她匍匐在地,不敢擡
頭,哀聲回稟道:“回皇上,老奴也是被bi無賴呀。是他們讓老奴這麼做的。”
天子沉聲問道:“你口中所說的他們是誰?”
婦人十分膽怯,吞吞吐吐,半天都說不出來。
天子的耐性近乎被她的吞吐磨光,低吼一聲,“還不快招?”
“皇上,老奴不敢說。老奴若是說了,他們會殺了老奴的家人的。”
“你若是不說,朕不僅會殺了你的家人,還會殺了你。”
接生婆子急忙在地上磕着響頭,“皇上饒命,老奴招,老奴招......是杜昭儀,是景陽宮中的杜昭儀吩咐老奴誣陷大皇子的。跟老奴接頭的,還有兩名手紋異圖的男子,穿着打扮也十分奇異。老奴不敢不從呀,若是老奴不照着昭儀娘娘的意思去做,老奴全家人的性命就沒了......”
杜雲沐在心裡自問自答道:“手紋異圖的男子,穿着奇異?那不是雲君手下的暗夜精英嗎?”果然跟他查的線索大致相同。他早就猜測是雲君所爲,長長地嘆完一口氣後,他睨也不睨一眼匍匐在地的接生婆子,冷冷說道:“把她押入天牢。”
一刻鐘之後,杜雲沐重返回乾清宮時,慕容筱雲以及皇兒已經搬離了此地。
遠遠的,就有宮女太監迎上來跪在地上,其中一人哀聲稟道:“皇上,奴婢無能,沒能留住花蕊娘娘。半個時辰之前,花蕊娘娘已經搬離了乾清宮,請皇上恕罪。”
杜雲沐微微睨了一眼跪地的一排宮女與太監,冷聲說道:“都給朕滾。”
事情終於有了眉目,是雲君陷害了雲兒,並將母后的慈寧宮一把燒盡。雲君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狠心?連母后都捨得下手?若是母后就此葬身在了火海之中,怎麼辦?
他心煩意亂,十分怒氣地坐在乾清正殿的髹金龍紋寶座上。
徐公公端着一盞剛沏的龍井迎上去,垂首道:“皇上,喝口茶熄熄火吧,氣大傷身。”
誰料杜雲沐一把將茶盞打翻,滾燙的茶水濺在徐公公的衣袖上,貼着他的皮肉,將他狠狠地灼燙着。這奴才卻隱忍着不敢出聲,急忙收拾臺前的水漬與碎掉的茶盞。
杜雲沐冷哼道:“出去......”
一個時辰之後,宮中隱藏的暗夜精英擡着兩具男子屍體步入乾清正殿,正聲呈稟道:“皇上,他們都是組織中的人,蕭國復興前都在杜昭儀手下做事。”
杜雲沐緩緩從龍椅上起身,走到兩具屍體身前,輕輕挑起屍體手背上的黑布,一眼望去,那紋身正是暗夜精英的標質。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緩緩說道:“將二人拋屍野外,按照暗夜內訓,背叛組織、對朕有二心者,誅其九族。今日內,除去他們的所有家人,並在組織內廣而告之。”
“是!”
“你們先下去吧。”
“是!”
忽而,天子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等等,去景陽宮中把杜昭儀給朕請來。”他的聲音低沉無力,痛心無比。這就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杜雲君,變得這般狠心。他不得不痛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復又說:“快去。”
承
乾宮中,一宮的奴才眼見着主子和小主子回來了,皆是歡呼雀躍,遠遠地就迎上去。
安頓過後,慕容筱雲這才發現承乾宮的陳設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樣。許是因爲換了環境的緣故,皇兒一進承乾殿就哭鬧不止。佟姿心疼女兒,抱着皇兒哄哄逗逗,因爲育兒經驗遠比慕容筱雲豐富,沒兩下就哄得皇兒又安靜下來了。
慕容筱雲環顧四周,忽而皺眉,“怎麼不見佳人?佳人去哪了?”
高個兒的小虎子急忙回稟道:“娘娘,佳人早上出去了,估計也該回來了。您不在的時候,佳人天天念着你呢。她要是知道娘娘回宮了,指不定得高興死了。”
“我也很想念大家呀,不在的這幾個月裡,沒有人欺負你們吧?”
衆人皆是搖頭,齊聲道:“沒有。”
正這時候,姑蘇佳人從殿外回來,一聽殿內的聲音異常,急忙加快步子,小跑進去,邊跑邊喊,“是不是娘娘回來了?”
慕容筱雲放目望去,見佳人小跑而來,高興壞了,“娘娘,你終於回來了?”
慕容筱雲輕輕點頭,笑着應道:“回來了,幾月不見,佳人出落得更加款款動人了。”
姑蘇佳人一陣害羞,“娘娘,你就會笑話奴才。小主子呢,小主子在哪裡?”她在殿內四目搜索,終於將目光穩穩地落定在一側的佟姿身上,急步走過去,見大皇子安安靜靜地躺在佟姿的懷裡。大皇子忽而朝她好奇的望來,因爲是陌生人,不由地哭喊了兩聲。佟姿哄了哄,大皇子這才消停下來。
姑蘇佳人皺了皺眉,“娘娘,這位是?”
慕容筱雲輕輕笑道:“這是我娘。”
姑蘇佳人趕緊福了福身,“奴婢見過夫人,請夫人恕奴婢有眼不識泰山。”
佟姿莞爾一笑,“都是自家人,不必見外。”姑蘇佳人立即笑了,“娘娘,你的xing子果真和夫人如此相像,都這般隨和。”她望向瞪着大眼睛的大皇子,發自內心地誇讚道:“大皇子長得真可愛,長大了一定是個俊模樣。娘娘,大皇子有救了,奴婢也是剛剛纔聽說的,娘娘知道嗎?”
慕容筱雲一頭霧水,“什麼事情你這麼興奮?”
姑蘇佳人向來心直口快,說什麼話都沒有顧忌,“娘娘,前幾天皇宮中不是在傳大皇子是妖孽嗎?慈寧宮第二天就遭了火災,奴婢們都去慈寧宮撲火了,還看見娘娘了,只是急於救火沒功夫向娘娘請安。那個時候,奴婢也以爲大皇子出生得不吉祥,可是今天皇上正好撞見了那日替娘娘接生的婆子。那婆子說是杜昭儀指使的,只不過一兩個時辰的時間,這會兒呀,可能整個皇都又傳開了呢。”
慕容筱雲緊蹙雙眉,疑問道:“是杜昭儀指使的?”
姑蘇佳人繼續說道:“看來娘娘還真不知道。確實是杜昭儀指使的,也許呀,這場大火也是她蓄意安排的呢。皇上這會兒正在審問杜昭儀呢。”
慕容筱雲若思冥想,怎麼會是杜昭儀,明明就是雪貴妃。難不成,雪貴妃蓄意要陷害杜昭儀,或者說這是雪貴妃與杜昭儀一起謀劃的一場陰謀?可是爲什麼接生婆子只招供出了杜昭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