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謙不驚不懼地迎上天子刺痛與憤怒的目光,彎下腰來施了一禮,道:“臣,見過皇上。”
天子放目望去,淒涼地嘲笑道,“你也知道與朕乃君臣關係?那你是否知道你現在身在何處?”
杜雲謙垂着頭,依言回稟道:“臣身在承乾宮後花園。”
天子冷聲詰問,“你也知道這是承乾宮的後花園?後宮重地,任何男子不得踏入半步。你還敢深夜來訪,與朕愛妃私下幽會。你可知道你這犯的是死罪?”
杜雲謙正聲回稟道:“臣知道。”
天子越發越氣憤,“那你還敢來?”
宮燈的照耀下,將二人的身影晃得形同扭曲。天子滿目的洶涌眸光似是旋轉不息的漩渦,竟要把杜雲謙活生生地捲入漩渦深處。他身上四處的怒火急速攻心,大口地喘着氣,似要將緊繃的太監服給震裂開來。
慕容筱雲自知情況不妙,急忙解釋,“雲沐,不是你想的那樣。二哥他只是過來看一看我,我們什麼都沒做,一直在池邊聊天。二哥可是與你出生入死的親兄弟,他不過陪我聊會天,不至於犯下死罪的,你也不能判他死罪。難道你非要拿這君臣之禮來壓制衆人嗎?你不是說與我是尋常夫妻嗎,既然是尋常夫妻,哥哥陪弟媳說會話,又算犯得哪門子的法呢?”
天子將森冷的目光移向慕容筱雲,緊緊地眯成一條線,詰問道:“你這是在替他說話,還是在替自己狡辯?你們是什麼都沒做,等你們什麼都做了,那我這個皇帝當得可就真是該讓人恥笑了。”
想着想着,天子就覺得萬分可笑。
他這個天子當得,還是真失敗,自己的妃子和自己的哥哥在後宮幽會,還特意將宮人撇開來單獨幽會。他們是沒做什麼,可並不能證明他們就是清白的。
他越發越覺得氣憤,冷冷地睨着她嘲笑道:“你顧及過我的感受嗎?”
慕容筱雲滿眼疑惑地仰望着杜雲沐,長長地喊了一聲,“雲沐......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做,難道在一起說會兒話也是錯嗎?這後宮之中,已經像是囚牢了,我找不到人說話,二哥陪一會兒我,有什麼錯?你硬要往我們頭上扣上私下幽會的罪名嗎?”
天子冷聲詰問,“你既已成了朕的妃子,還能和別的男人深夜幽會嗎?若是換了別人,朕立即當場將其處死。”
杜雲謙終於忍不住發話,“皇上,臣死不足息,可是請皇上摸摸自己的良心。筱雲待你一片癡情,爲了你已經傷痕累累,她又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臣只不過是因爲今日皇上封了一個雪貴妃,怕筱雲難過,纔來安慰。這些事,本該是你做的,臣替你做了,你怎麼能說臣和筱雲在幽會。我們既沒做苟且之事,又沒非議皇上,犯了什麼罪了?請皇上別拿後宮規矩來壓制臣。臣知道男子不得擅闖後宮,可自打筱雲一心一意地跟了皇上後,臣早就斷了念想,只把筱雲當作是親妹妹來看待。筱雲也是曉之於禮的人,全心全意地待皇上,請你不要將筱雲的真心一次又一次的傷害。筱雲是什麼樣的人,皇上心裡應該清楚。”
天子冷聲笑
道:“筱雲,筱雲,清王口口聲聲地喊着筱雲,喊得可真親切。難道清王就真的不怕朕賜你死罪?”
杜雲謙強自嘲笑,“呵呵......死罪,死罪。是誰口口聲聲地說咱們兄弟倆私下就不要講這麼多的君臣之道。臣若是真犯了死罪,那請皇上一道聖詣賜死臣罷了。可是,皇上可得想清楚,你若是向衆人公佈臣與花蕊娘娘夜半幽會,母后和皇后會怎麼懲治筱雲。你心裡應該清楚,這後宮的多少雙眼睛都盯着筱雲,恨不得筱雲死無葬身之地。這樣一來,你就更沒有能力保護你心愛的女人周全。臣說了這麼多,做了這麼多,也只不過是希望圓筱雲一個夢,讓她安好地陪在她心愛的男人身邊。既然這個男人連她的周全都護不了,那還有什麼值得她這麼死心踏地與傷痕累累地愛着他?”
天子睨向杜雲謙,緩了緩聲音低沉地問道:“你威脅朕?”
“臣不敢。臣只是覺得是皇上的心眼太小,你可以恣意地傷害與冷落你的女人,卻不容你的女人跟任何男子接近。在筱雲死心踏地的跟了皇上後,臣就表明了自己心跡,只願筱雲跟着皇上能幸福,只願在這爾虞我詐的皇宮中你們能互重互愛,互慰彼此的心。可是皇上這般小心眼,只會將筱雲越推越遠。臣不得不提醒皇上,莫要失去之後才懂後悔。”
杜雲謙如此一說,卻讓天子更加顏面無存,冷聲道:“清王的意思是說,朕不佩擁有云兒嗎?”
杜雲謙垂了頭,恭敬地說道:“臣不敢,皇上貴爲天子,乃九五之尊。天下的女子都可成爲皇上的女人。只是,皇上應該明白,當你擁有一顆純真善良與待你真心的心時,你不懂珍惜,等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了。筱雲值不值得你珍惜,你心中自然清楚。臣與筱雲是否清白,你心裡也很清楚。是你太在意,在意到怕她不再屬於你。臣說了這麼多,若是得罪了皇上,明日會在府中靜待着皇上降罪的聖詣。臣......先行告退......”
語畢,杜雲謙彎下腰向天子施了一禮,緩緩起身,最後一眼輕柔地望向慕容筱雲溫和一笑,這才踏月離去。
待杜雲謙走後,慕容筱雲望向他遠去的屋檐盆脊,心思越來越沉重。
他說得沒有錯,雲沐是太在意她,在意到怕她不再屬於他纔會生氣。
只是,杜雲沐生氣的方式可以是另外一種,而非硬要用這種君臣之道來壓制她與清王。一是夫妻,二是同胞,他越來越喜歡用這種君與臣的關係來劃清他們之間的距離,她怕時間久了她就再也看不到曾經那個身世悽迷的東方孝宇了。
她愛的是一個需要有人用真愛來暖他心窩的男人,而非是一個君王呀。
杜雲沐鈍痛地望向慕容筱雲,冷冷地問道:“人都走了,你還捨不得嗎?”
慕容筱雲側過頭,望着滿臉森冷的杜雲沐心下小有失落,眸光不由跟着痛楚起來,虛聲問道:“二哥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我和二哥是兄妹,我和你是夫妻。你若非要扭曲我的真心,我能有什麼辦法?”
杜雲沐霸道地吼道:“我就是不容你的眼裡有第二個男人,
你只能是我的。”
慕容筱雲嘲諷地望着他,笑道:“我的身子是你的,我的心也是你的。這叫背叛了你嗎?若要說背叛,那也就由你一手安排的。我唯一失足的地方,就是由着你安排了一出好戲,讓我和我的哥哥......”
她再也說不出來後來的面,想到曾經遭受到的屈辱就覺得十分委屈。
儘管後來她知道了慕容子鴻並非是她的親生哥哥,而是慕容寵偉從戰場上撿來的孩子。
可是,那些傷害在她心中永不抹滅。
她需要多大的勇氣來包容他的殘酷,包容他的冷漠。
如今,她只不過陪杜雲謙單獨說了會兒話,他怎麼就這麼不可理喻地說他們在幽會呢?
他可以佳麗三千,他可以左擁右抱,全都因爲這個封建社會男尊女卑,她忍了。
可是,他們說好的要相互信任,相互理解到哪去了?
這麼一個小小的事件就可以激怒他,那日後她若是真的做錯了什麼事,那他不是又要用君臣之道來賜她死罪?
慕容筱雲睨了他一眼,失落地嘲笑道:“懶得跟你說,簡直不可理喻。”
說罷,慕容筱雲就轉身朝寢殿邁去,身後的杜雲沐卻緊緊跟上前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冷聲詰問道:“你懶得跟我說話?我不可理喻?”
他不是因爲愛她,才這般在意她,怎麼就不可理喻了?
杜雲沐實在想不通,緊拽着慕容筱雲的胳膊毫不鬆手。
慕容筱雲皺緊眉頭厲聲道:“你弄疼我了,鬆手。”
她用力一揮,卻無濟於事,怎麼也揮不開他強有力的大掌,“你弄疼我了,鬆手,我叫你鬆手。”
“我偏不鬆,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心裡,你的眼裡只能有我。”
“我心裡沒有你,我會跟着你回皇宮,忍辱負重地看着你三宮六院,封了一個又一個嗎?我不喜歡呆在這皇宮,爲了你什麼苦都受了,你還要我怎樣。在這皇宮,連雲君這樣善良的人都在設計我,我就只剩下二哥這麼一個人可以說會心裡話的朋友了,你連我唯一的友情都要剝奪嗎?”
杜雲沐就是不服氣,緊拽着她的手硬是不鬆,口氣卻隨着慕容筱雲的連連詰問而緩和了下來,輕柔地說道:“那我也可以陪你,我也可以和你說心裡話。爲什麼你偏偏要和二哥吐露心事?”
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是身爲清王的杜雲謙。杜雲謙對筱雲的愛,絲毫不壓於他對她的。他怕,他真的怕有一天筱雲的心會跟隨着杜雲謙走了。那麼,他在這皇宮中會是多麼的孤獨。
【作者題外話】:有親說,遇上了偶就把催更體現的淋漓盡致,偶承認哈,斷了四天更,前兩天的補回來了,這次的三萬四正在補償之中。
有親還說,杜雲沐不是東西。但是縱觀歷史,哪個君王不是三宮六院呢,其實杜雲沐算是好的了。請大家也看看他的無奈與癡情吧。
大家多討論劇情吧,催更的少一點吧,反正一天八千到一萬字,不會多,少了也會補起來,我反而喜歡大家討論劇情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