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筱雲的心頓時一陣麻亂。
皇宮中最忌諱謠言,尤其是頗信禮佛的雲太后,更是對妖孽一說十分注重,但凡對蕭國構成威脅的人在雲太后的眼裡都是敵人。
她初進皇宮時就被雲太后視作尤物懲戒過。
慕容筱雲急忙望向懷中的皇兒,不知何因,小傢伙忽而大鬧起來,聲音奶聲奶氣的,哭鬧不停。她急忙拍了拍皇兒的背,輕輕拌着他,“皇兒不哭,娘在這裡,不哭,不哭啊......”
哇哇哇......
呀呀呀......
懷中的大皇子不知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哭聲不斷,幼嫩得如同老鼠窩裡小鼠仔。
慕容筱雲的心跟着亂了,想了想說:“知道皇兒逆產而生的人有哪些?”
許公公一臉茫然,“娘娘,昨夜太醫院的人都來了。太后和杜昭儀也來了,可是知道娘娘是逆產而生的人只有接生的婆子和幾個宮女。接生婆子是皇上秘密尋來的,問題不可能出在接生婆子的身上。若是有人造謠,也是宮女傳出去的消息。這幾個宮女原本就在乾清宮做事,也許是人安cha在乾清宮的眼線。娘娘,用不用奴才先從這幾個宮女查起?”
慕容筱雲搖了搖頭,一陣冥想後沉着臉色說道:“昨夜是誰說我逆產而生的?”
“當然是接生的婆子。娘娘一直疼痛得要命,幾次暈了過去。”
慕容筱雲細細分析着,胎兒若是從她的肚子裡逆向落地,腳先出來的話,那一定會要了她的小命。別說是這個醫學落後的古代,就是換作醫學先進的前世,生孩子生到一半,見胎兒腳先出來,也是一件麻煩的事,一定要剖腹,才能保胎兒與母親的平安。這項手術,也不一定十分有把握,是個讓人頭疼的事。
這個接生的婆子再有經驗,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爲她接生。她又細細問道:“昨夜小皇子用了多少時辰才誕生的?”
許公公想也不想用,直接說道:“一個多時辰。”
一個多時辰?
慕容筱雲皺了皺眉,一個多時辰就是兩三個小時。這接生婆子還真是醫術高明呢。她細細想來,這才說道:“許公公,既然謠言已四起,那我們就將事情查清楚,攻破這個謠言。你去查這個接生的婆子。”
許公公篤定道:“娘娘,接生的婆子是皇上從宮外尋來的,不會出任何叉子。”
慕容筱雲的眼中即刻閃過一絲陰冷,“這個世道人心叵測,衆人都受金錢免得所迷惑。誰又能保證每個人都是表裡如一的呢?許公公,你就從這接生的婆子查起。”
皇兒在慕容筱雲的懷裡一直哭喊個不停,心聲是撕心裂肺的,讓人心裡發麻。
順兒也質疑道:“娘娘,會不會又是杜昭儀想借大皇子一事又來謀害您。她可以安cha個宮女在您身邊,就像上次的婉魚一樣。”
慕容筱雲冷冷笑道:“同樣的破綻她不會再露兩次。你們放心,先去查這個接生婆子,若是在她身上查不出線索,再查這幾個宮女。”
許公公立即領命道:“諾。”
“順兒,快去給皇兒請御醫來,不請別人,只請蘇誠章蘇大人。皇兒一直這麼哭喊着,也不是辦法。”
順兒望了一眼主子懷裡的皇子,嘆了嘆氣,“娘娘,大皇子長得這般俊俏,怎麼可能是妖孽?”
“皇兒當然不是妖孽,這世道本就沒有妖孽,只是謠言可怖,不得不讓人心生畏懼。”
“娘娘,奴婢先去請蘇大人了。”
“快去快回。”
蘇大人來的時候,觀其表,聽其聲,再細細地
替大皇子診了診脈,搖了搖頭喪氣道:“娘娘,大皇子並無任何病症,老臣實在不知他爲何哭喊不停。恕老臣冒昧,乾清宮未有奶孃,娘娘可曾給皇子餵過奶?”
慕容筱雲這才恍然大悟,低聲道:“未曾。”
蘇誠章垂了頭,“娘娘,也許問題就出在此因。大皇子因飢餓才哭鬧不停,新生嬰兒多半如此,一日多餐,不一會就會餓了哭了。老臣見乾清殿未有奶孃出入,娘娘的身子又虛弱得很,怕是奶水不足。還望娘娘早日替大皇子請個奶孃。”
待蘇誠章走後,慕容筱雲抱起皇兒餵奶。不知怎的,皇兒的小嘴一含在母親的ru上時,就止住了哭聲。這也許是本能的反應,不會兒,卻又因吸不出奶水又哭喊不停。
慕容筱雲終於明白,皇兒正是因爲餓了才哭鬧不停。她見皇兒放棄吸允,眯着眼睛好似傷傷心心地哭了起來,那哭起讓她心疼不已,“皇兒不哭,娘給你餵奶,餵奶啊,不哭......”
她沒有感覺到胸前有漲痛感,也並不見有白色的ru汁溢出。蘇誠章說得沒錯,她的奶水不足。可是她似乎有聽說,母親的第一口奶要靠孩子吸才吸得出來,於是又讓皇兒含住了她的ru。
頓時,皇兒又不哭了,吸允了幾下,用牙齦在她身上咬動,卻因皇兒力氣微弱,咬得她一陣癢癢。皇兒吸不出奶水,似乎是怒了,用力一咬,她這才覺得痛。千真萬確的沒有奶水,皇兒咬累了,又開始哭。
沒有任何經驗的慕容筱雲不知所措,心跟着鈍痛不已。
約莫午時的時候,杜雲沐由乾清正殿回到寢殿內。
他朝慕容筱雲步步邁進,一席黃緞龍袍,玉冠當頭,那偉岸英挺的身姿卻是哀愁的。
慕容筱雲一眼看出了杜雲沐的心事,一定是在爲皇兒的謠言一事而發愁。王公百官所bi,他不得不愁,畢竟這江山不是他一個人的江山,他得靠這些官員來幫他打理與維護。
此時的大皇子依舊哭喊個不停,由晨時哭到現在,聲音都已經沙啞了,那個哭喊聲簡直讓慕容筱雲的心都碎了。
杜雲沐坐在牀榻前,從慕容筱雲的懷裡接過皇兒,眸光之中十分暗沉,見到皇兒哭喊不停就更暗沉了。
慕容筱雲說:“蘇大人說皇兒並無病痛,只是餓了才哭喊不停,都怪我不好,沒有奶水餵給皇兒。”
“都怪我不好,不知雲兒會提前生產,沒有給皇兒尋到奶孃。”
慕容筱雲的視線一刻不曾離開過哭喊不停的皇兒,緩緩說道:“這怎麼能怪你,他要出生也沒有辦法。雲沐......今兒早朝還順利嗎?”
杜雲沐愣了愣,輕輕笑道:“都還順利,我讓許小勝親自去給皇兒尋些羊奶牛奶來。”說着,就揚聲喊道:“許小勝,親自去辦,不得有誤。”
許公公諾了一聲,施禮後轉身離去。慕容筱雲的視線從皇兒身上移到滿目陰沉的杜雲沐身上,心中自然清楚他爲何事而愁。王公百官這樣覲言,不能留皇兒活命,他還能這般愛護皇兒,可見他的心是偏袒他們母子的。
可是這謠言的擔子壓在杜雲沐的身上也不輕,“雲沐,皇兒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必瞞着我。我也相信,皇兒不是妖孽,更不會禍害百姓與蕭國。你別憋在心裡好嗎,我們把這件事情查清楚,還皇兒一個公道。”
杜雲沐抱着皇兒,輕輕抖了抖,見皇兒越哭越厲害,忽而皺眉,“我已經去查了。這謠言自然是有人散佈的。可是,皇兒在你肚子裡一直相安無事,爲什麼幕後的人偏偏要等到皇兒出生了,纔來謀害他?”他正說着,又哄了哄皇兒,“不哭,不哭,一
會就有吃的了,不哭啊......”
懷中的皇兒越發哭得厲害,哪容杜雲沐逗哄。
慕容筱雲急忙伸手,“讓我抱抱皇兒吧......”
杜雲沐輕輕將皇兒遞給慕容筱雲,皇兒依舊哭喊着,只是聲音弱減了些。慕容筱雲見皇兒只是哭喊,又並未有眼淚流出,聲音越來越嘶啞,她的心跟着碎了一地,“都怪娘不好,娘讓你餓着了。”不爭氣的淚水嘩嘩地就落了下來,心裡面堵疼的很,恨不得把自己的肉讓給皇兒啃咬。可皇兒偏偏只是個ru臭未乾的小嬰兒,除了母親的奶水以外,他吃不下任何東西。
“順兒,先給皇兒端碗糖水來。”
熱乎乎的糖水呈上來之後,慕容筱雲含在嘴裡一口一口地餵給皇兒。一時之間,皇兒似是餓澇鬼一般吞嚥着來自母親嘴裡的糖水,遺漏的水漬沿着皇兒的嘴角緩緩滑出,慕容筱雲來不及替他擦拭。
頓時之間,皇兒的嘴角一片浸溼,還好她早有準備先給他墜了一塊布。他們都是初爲父母,並無育兒經驗,慕容筱雲又捨不得讓奴才來帶孩子。杜雲沐也心疼,“雲兒,辰時我就讓宮人去慕容府接你母親入宮了,應該用午膳的時候,她就能進宮。你若是不放心別人來帶皇兒,就讓你母親照應着吧。我讓宮人在乾清宮替母親準備一間上房。”
許公公的羊奶很快就尋了來,裝在一隻桔紅色的珊瑚碗內,羊奶成白脂色,在許公公急步匆匆往乾清寢殿趕的時候,左搖右擺。珊瑚碗壁上緩緩溢滿了ru白的奶汁,那是純天然的,洋溢着奶腥味的羊脂。
慕容筱雲懷中的皇兒聞到這股氣味之後,立即興奮地東張西望。
許公公趕忙呈上這隻珊瑚碗,“娘娘,羊奶來了,羊奶來了......”儘管他走得小心翼翼,那羊奶還是左搖右擺的,讓整個寢殿都充斥在這股腥味之中。
杜雲沐端着珊瑚碗,一旁侍侯的宮人上前服侍,卻被他喝退了。本就心急皇兒這般哭喊,所以他威嚴的喝退讓一旁的宮人更加提心吊膽。
慕容筱雲正喊了一口腥味十足,卻有回甘的羊奶,準備含着喂到皇兒的嘴裡,外頭的徐公公就慌慌地衝進來,“皇上,慈寧宮失火了。皇上......”
杜雲沐一目望雲,見徐公公滿目驚慌,面色鐵青,急忙問道:“你說什麼?”
那徐公公不敢怠慢,自知道慈寧宮失火時就一路跑來,這時正累得喘不過氣,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稟道:“回皇上話,慈寧宮突然之間着了大火。”
杜雲沐的心立馬懸在了半空,十分的不忠實,“那母后呢?”
徐公公依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太后正困在佛堂呢。”
此時,慕容筱雲懷中的皇兒停止哭喊個不停,場面十分混亂,每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繃的,包括慕容筱雲。
杜雲沐手中的珊瑚碗叮咚一聲摔在地面,頓時鏗鏘作響,好在珊瑚碗耐摔耐碰,羊脂灑了滿地,碗卻完好無損。
待珊瑚碗在地上轉了一個圈,終於又歸於平靜的時候,杜雲沐的身影已經匆匆忙忙地邁出了乾清寢殿。
慕容筱雲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看來皇兒不是妖孽也是妖孽了。幕後的人精心地製造了這場謠言,又安排了慈寧宮的這場火災,真的是要把皇兒變成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孽呀。
【作者題外話】:這個男配呀,大家介意不介意呀?先說一下,這個男配跟皇家有關,最後與皇家也會有衝突,當然雲兒也會夾在中間跟這兩個男人有瓜葛。至於雲謙呢,小施可以告訴大家,後面他還是會與雲兒有戲的,只是小施會虐一下雲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