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孝宇倏地起身,金黃的陽光照在他的身影上,更爲突出他的人中龍瑞。只是,他一臉凌厲之色,雙眉緊蹙,龍顏大怒之態不禁讓旁邊的僕人爲之捏了一把冷汗。
侍奉的僕人個個大氣不敢出一下。
杜雲謙這才站出來安慰說:“好了,孝宇你不是說還有要事要與我相商嗎?且讓筱雲和雲君先退下,我們繼續商議。”
慕容筱雲站起身,盛氣凌人地晲過去,固執地說道:“我還有話要說。”
這些天,她一直都很矛盾。她沒有辦法拋卻腦子裡的某些觀點,完完全全地做一個以夫爲天的舊時代女性。畢竟,她那麼執著堅守地追求她的愛情,只是爲了找到一個可以全心全意來愛她,正如她愛他一樣的男人。
修羅陣與被困徑河邊的時候,慕容筱雲狠狠地爲東方孝宇的捨命相救所感動了一把。
可是,這畢竟不是她所想要的一心一意的愛情。這麼些天的苦思冥想,她也想通了,東方孝宇永遠也無法給她全心全意的愛。
那麼,她又何必要接受他賜封給她的“花蕊夫人”呢?
愛他是一回事。
忍受他三宮六院,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還是她,那個從異時空穿越而來的杜潔雲,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她在心裡做着某一個痛定思痛的決定,只覺得胸口一片鈍痛,悽迷地望着對視過來的東方孝宇,輕啓朱脣,檀口輕吐道:“慕容筱雲在此謝過尊王的一片錯愛。只是花蕊夫人的名銜太重,筱雲怕被壓得喘不過氣。宮廷裡烈火烹油的生活也不適應筱雲。筱雲只想回到皇城,帶着我母親雲遊四方,從此遠離皇城這片傷心之地。”
語畢,一股燒灼得滾滾翻騰的岩漿從她的胸口翻涌過而。她只覺得她被燒得體無完膚,一點一滴地嘗受着凌遲般的痛苦。
說下這番話,她自是瞻前顧後,經過了深思熟
慮後才脫口而出的。
她自問自己,是不是就能將他放下,答案是無可厚非的否定。愛到深處不由己,可是不管她再愛他,終究還是無法接受他三宮六院,無法接受他看似厚重的恩賜。
如今,他一切都順了,很快就可以登基爲帝一統天下,可以報仇血恨,可以堂堂正正地挺直腰板來俯視這片大好的山河。
那麼,她還在替他擔憂什麼呢?
她的眸光落魄地從他身上收回,無比恍忽地望着身前的一片紅地毯,屈下身朝他施了一禮,緩緩道:“請尊王允許筱雲離開。”
東方孝宇的眸光忽地風起雲涌,那樣灼灼華光地目視着他,恨不得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凝聲問道:“你說什麼?”
慕容筱雲低俯着頭,不再看他,心中百感交集、無比鈍痛,卻堅定地說道:“請尊王允許筱雲離開。”
“你要離開?”
東方孝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覆地問道:“你要離開?”
慕容筱雲依舊低着頭,語氣之中透着她的堅定與淡漠,“是,雲兒想帶着我母親雲遊四海,過着無拘無束的生活。”
東方孝宇倒吸一口冷氣,身體四肢的激流迅速涌上頭頂,他不由覺得窒息,眼裡忽地閃過一絲悲痛,“你是說,你想像依哈一樣放棄繁花著錦與烈火烹油的皇宮生活,去雲遊四海。”
慕容筱雲低頭沉聲應道:“是。”
東方孝宇的眸光不由一黯,心中迅速猛漲出一片百抓擾心的疼痛,“這麼說,如果依哈還活着,你斷然會選擇和他雲遊四方,是嗎?”
聞言,慕容筱雲猛地擡頭,滿眼嘲諷地望向他,一聲冷笑,答曰:“你記得你筏木造船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東方孝宇滿眼疑惑地望向她,不假思索地答道:“你說,你想過着我打漁來你綄紗的生活。”
慕容筱雲
沒有想到,她不經意說出的一句話,他還能記得這麼清楚,還如此脫口而出。不知怎的,她的眼裡頓時霧氣四散,熱淚盈盈地望着他,笑道:“你還記得……可是,我終於明白,原來我們並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喜歡簡單的生活,而你的心裡卻裝着整個天下。如果,你非要留我在你身邊,我怕我對你所剩下的愛也會在讓我厭倦的宮廷生活中一點一滴的流逝。與其面對如此殘酷的現實,不如……相忘於江湖……”
二月的陽光打在東方孝宇的身上,金光燦燦,一片輝煌。然而,他卻突感寒冬降至。她的話就像是一桶寒冰劈頭蓋臉地澆過來,讓他全身冷顫。身側的杜雲謙始終保持着不動聲色的神情,勸也不是,說也不是,只好任由氣氛如此僵持着。
連一向機靈的杜雲君也無法打破這僵持的氣氛,任由東方慕容二人各吐心聲,一字一句地互相傷害。
侍奉的僕人更是大氣不敢出一下,低頭屈身,不敢稍錯地細細偷聽。
東方孝宇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地冷笑一聲,“相忘於江湖……相忘於江湖……”他一邊說道,眼裡倏地閃過一絲精光,無比矍鑠地凝視着她,“你想逃,且問我願意與否。雲君,把她帶下去,即日起程返回皇城。就讓她在慕容夫人身旁守孝。兩月後,我便去慕容府迎娶。若是見不到慕容筱雲,我唯你是問。”
慕容筱雲冷冷地睨向他,不禁詰問,“你想禁錮我?”
東方孝宇心中堵着一股惡氣,同樣氣憤地睨向她,眼裡的熾熱恨不得能將她融化,“你若想逃,我只能用這個法子,談不上禁錮,只是不想就此錯過而已。是你教會我要抓緊自己的幸福,永不放棄。你給我上了如此深刻的一課,難道就想如此撒手不管了嗎?”
慕容筱雲冷冷地嘲笑着:“那你也得問問我是否願意。”
“不管你願意與否,你必須是我的花蕊夫人。”
(本章完)